揣崽小可怜被大佬宠上天(5)
真到应对不了时…他一个怪物,死就死了。
难道会有人可惜?
乔宴有种算计了霍景盛的心虚。
转念一想霍景盛还不是同样也在算计他…也没什么好羞愧了。
乔宴腰板子直了直:“可我是男人,你怎么连男人都防…”
他声音极小:“难道早看出我是个怪物吗?”
“怪物?”霍景盛沉吟。
乔宴耷拉眼皮:“他们说会生小孩的男人是怪物。”
“谁说的?”
“家里人。但现在他们不是了。”
霍景盛话声低冷:“他们无知。”
乔宴愣了一瞬:“…不是吗?”
霍景盛声音温沉:“不是。是人类进化的奇迹。”
乔宴茫茫然陷入思考。
霍景盛天天上电视,他的话肯定更权威。
“身体好点么?”霍景盛问。
乔宴七手八脚爬起,支支吾吾:“好多了,能下床呢。”
霍景盛放轻声音:“肚子饿不饿?”
为了陪乔宴吃午饭,他在清晨时已经把林琅支走。
乔宴肚子应声咕噜,很不争气:“嗯,我昨天还没有吃晚饭呢。”
乔宴低头找鞋,不妨霍景盛弯腰蹲下,从床头柜里掏出拖鞋接住他的脚。
拖鞋毛茸茸,踩上去像棉花糖,舒服极了。这时乔宴才发现,腿上裤子被换成卡通小羊睡裤,纯色衬衫也变成配套小羊睡衣。
意识到换了衣服后,他又想起来,昨天他不是已经把刀丢了么?丢在了筒子楼里。
那刚才他从睡裤侧袋摸出来的那把刀,又是怎么回事?
乔宴垂眸看地。
刺了霍景盛的刀,此刻正躺在脚下。
刀身陈旧看不出本色,刀刃因防水功能也未染上半点血迹。
乔宴认得这就是他的刀,好多年前流行过但早已过时的一款。
乔宴弯腰去捡,被霍景盛抢先:“昨天落在地上,我捡了。”
乔宴看看刀子又看看裤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时又理不出来。
但他注意到,霍景盛用的是左手,被他刺伤的右手还插在口袋。
乔宴又想问霍景盛的右手,就见霍景盛单手叠刀:“总玩刀宝宝会怕。”
“存我这。”
乔宴嘴唇动了动,他不想答应。犹豫片刻,刀子就被霍景盛的口袋吞没了…乔宴眉头很轻地皱了一下,盘算着找机会要回来。
他紧张地蜷起了脚趾:“这套衣服…”
“阿姨换的。”霍景盛扯谎。
乔宴心想也对,霍景盛的床那么干净,不换衣服会弄脏。
昨天他又是雨又是泥的,阿姨给他换衣服一定很辛苦。乔宴动了动脚趾:“谢谢阿姨。那这衣服是…”
霍景盛继续扯谎:“钟点工的,阿姨洗过,很干净。”
果然,乔宴紧拧的眉头舒展了。
乔宴有很多难解的心理问题。有些已经很严重了,大多人都注意不到。
但霍景盛注意到了。
上一世乔宴就是如此,太多别人不在意的小点,都会是困住乔宴的大圈。
比如,比起别人的辩解,乔宴更依赖自己的揣测和判断。
判断对了,他会解除不安状态。判断错了,对别人来说只是错一道题,对他来说却是防线塌了——他连自己都不敢再信任了。
再比如,他想得到你的好,定要自己跌破脑袋去争取。
十步奔赴,能换来一步回应,他都开心。
但若是由你主动,还没近他半步,他就会警惕后退…躲起来观察你。
如果你止步,他兴许会慢慢地、慢慢地走回来。但若你胆敢再进,他轻则消失,重则…会因安全感过度缺失,进行自毁性防卫。
霍景盛前世在这一点上栽了很久,才摸出一点门道——
讨好乔宴,追捕无用。
要铺设陷阱。
乔宴跟着霍景盛到餐厅,长长的餐桌已经摆满食物。
十来个菜,内容丰富,除小笼里躺着的蒸包,其他菜乔宴都没吃过。
阿姨正煎牛排,见他们出来,就往桌上放了一杯热牛奶,拉开椅子请乔宴落座,之后继续忙活。
霍景盛看着乔宴坐好,就去洗了个手,归来时手上简单缠了圈纱布。他拉开椅子坐下,和乔宴隔一张椅子的距离。
乔宴不住往霍景盛手上偷瞄。小声说着:“对不起。”
霍景盛道:“刀子的确危险是不是?”
乔宴看着纱布上渗出的红渍,嘴唇抿了抿。
他心想——罢了,就先给他存着吧!
郑重点头:“…嗯!”
乔宴不确定霍景盛是不是笑了。
他小声请求:“你可帮我收好呀。”
“很重要?”
“很重要。”
“嗯我收好。”
见霍景盛动了筷,乔宴终于小心翼翼夹菜。
不论心里边藏了多少事,乔宴都不愿意辜负美食。
第一筷入口,鹿子眼就亮起来,像初尝肥鱼的猫儿,瞳孔颜色都变深。一开始,只吃面前的,后来难抵美食诱惑,终于试探着夹更远,糯米桂花藕、黑松露虾饺、红糖阿胶蒸糕…渐渐忘我,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在霍景盛看来,乔宴就像认真吃坚果的小松鼠。霍景盛不发一声,怕惊扰小松鼠片刻快乐。上一世乔宴也是这样,遇到好吃的,好玩的,就会短暂忘却烦恼。
但也不是一直如此,后来他重度抑郁,再好吃再好玩的东西,也无法哄得他片刻开心。
霍景盛看到乔宴低头喝汤,知是饱了。才问:“孩子的事,什么想法?”
乔宴怯怯道:“能说真话吗?”
霍景盛给他免死金牌:“乔宴。”
“尽管说。”
乔宴几乎确定霍景盛想要孩子。
但哪怕确定值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还有一点儿的不确定。
他按原定计划实话实说:“我不想要,我,我想打掉Ta。”
霍景盛道:“问过医生了么?”
霍景盛很是耐心。
耐心到乔宴怀疑:网上都是黑评吧?
独裁、暴戾…真是跟霍景盛半点边都搭不上。他明明很好说话。
“医生说情况不好。”乔宴脑袋微微垂下:“颖县医院不给建档,说医院没有接诊男孕的经验。”
他搅着手指头:“我能怀孕是生理畸变。发现怀孕时刚满三周。普通人怀孕七周都能药流,但我不是子宫孕育,也算不上传统宫外孕,是…增生孕腔。现有医学根本没这谱系,药流不适用,也做不了微创,要拿掉孩子,只能手术,但是他们都没信心,说风险太大。”
乔宴眼睛极漂亮,迷朦着水汽烫得人心尖发软:“不保证Ta能健康出生,更不保证我的孕期安全。县城三个医院针对特例联合会诊,建议走保守方案,把Ta生下来,说会相对安全…但是,他们都不收我,说我身体指数不达标,建议到大医院。”
他低着头,声音闷闷地:“我来建京就是要攒钱打掉Ta。”
霍景盛轻声问:“医生不是说生下来更安全吗?”
乔宴仰起脸,小小声:“我养不起Ta呀。”
霍景盛声音沉哑:“乔宴。”
“我养。”
乔宴心想果然是这样。
他笑了一下,说:“知道了。”
然后低下头敛住眼底情绪。
他以为霍景盛打出了“去父留子”的明牌。
乔宴看不懂霍景盛神色,不知道他打胎霍景盛会痛,生下来霍景盛也会痛。
不知道他大着肚子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霍景盛心疼。
更不知道霍景盛想他生下孩子,只是因为他生下孩子是安全值最高级别的选项。
霍景盛轻声说:“看着我。”
乔宴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霍景盛。
霍景盛说:“你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