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家的夫郎赘婿(140)
一番谦让镇令这才坐了下来,沈临川也是头一次见清河镇的镇令,是个年岁不少的干瘦老头,为人看起来倒是挺谦和的,听说也是秀才出身,家里给捐了个镇令。
但和秀才比起来,人家是有正经的官身,除了王老夫子,一屋子就数他辈分最大了,镇令举杯相庆,“今年咱清河镇的秀才一下子出了七位,又有个案首,就连我这个镇令都得了脸。”
镇令说了几句夸赞的话,又一一给发了象征秀才身份的名帖,上面盖了县府和县学的官印,每个人又一一给送了笔墨纸砚这些,沈临川得了刀上好的宣纸,沈临川很是喜欢,这纸好,回家了练练还能给他家夫郎画上副肖像画。
沈临川是一等的廪生,不仅能免去赋税差役这些,还能每月领上一石米,鱼肉盐醢这些一概由官中供给。
这待遇也就今年的头十名能有,剩下的十名是二等的增生,余下十五名是三等的附身,只得了入县学的资格,其他是一概没有的。
沈临川不仅有这些待遇,而且县令大人特意免了头三名的束脩,沈临川入县学可以说是免费,就连吃得都给包了。
听着镇令说这些等等好处,周有成越发嫉妒,若没了这沈临川,那在大杨树村他可是头一个秀才,都怪沈临川。
“哥儿夫,你之前还是冯夫子的学生呢,这酒也该敬一下冯夫子。”
冯如诲端酒的手顿了一下,如今他是秀才,沈临川也是秀才,不过人家是案首,他还真不敢拿乔。
镇令不知道这回事呀,那保书上写得是王老夫子的名讳,“沈相公之前还在冯夫子的学堂读过书?”
“读过,之前一直没有精进家中又无银钱供应就退了学,机缘巧合下进了王老夫子的学堂。”
沈临川如实给说了,清河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想打听一些这些也不是难事,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他和冯如诲之间有些龌龊,周有成突然提起这茬,不知道是想给他难看还是给冯如诲难看呢。
镇令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用想也知道,这沈临川在冯如诲那读了这些年也没考中秀才,怎么一到了王举子这考中了,可见人家王举子这教得就是好。
镇令动了心思,他儿在开平县读书呢,不如叫回来入了王老夫子的学堂,说不定哪天也能考中秀才呢。
冯如诲臊得不敢说话,不到一年的光景,如今人家沈临川都坐在镇令的身边了,他还是个老秀才,今年要不是他的学堂出了个秀才,他连这镇令的宴席都来不了的。
连冯如诲都不由的怀疑,难不成那沈临川真的是块读书的好苗子,这些年生生在自己手下给耽误了?
周有成暗自握紧了拳头,这姓冯的老头怎么如此窝囊,自己给了他机会不中用。
听说沈临川退学的时候两人闹得不愉快,好歹是沈临川多年的夫子呢,在镇令面前提一嘴当日沈临川公然顶撞恩师。
若是能在沈临川的身份矜録上留上一笔不尊师重道就好了,谁知竟然窝囊地一声不吭。
王老夫子抿了口茶水,眼神落在周有成身上,周有成不经意对上吓得他赶紧低头,王老夫子那眼神仿佛在说他什么都知道。
王老夫子暗中警告了一下周有成不要作妖,他收沈临川的时候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放下来了杯盏不由摇头,这周有成妒忌心太强,今年他能考中秀才,就连他都有些意外。
学识在学堂里不是拔尖的,品行也……,终归师徒一场,过了今日也算是缘分尽了。
宴席散去,就连沈临川都多喝了两杯,脑袋不由有些飘忽,镇令先行离开了,其他学子也纷纷和夫子行了礼离开了。
见人都走得差不都了,王老夫子咳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支细长的木盒子,“那,沈小子,给你的。”
沈临川笑着接了过来,“多谢老师。”
王老夫子点了下木盒子,“这只玉笔是当年老夫中了举子,参加巡抚大人的鹿鸣宴得来的彩头,可惜了无缘高中进士面见天颜,赠与你好好练练你那不成风骨的字。”
“学生记下了。”
王老夫子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家去吧,虽然为师只做过几年县令,也识得几个人,若是来日有需要尽管写信来就是了。”
沈临川郑重了起来,长长作了个揖,“多谢夫子教诲。”
“行了,走吧,你家夫郎巴巴等你半天了。”
沈临川回头一看,就见他家夫郎在街边的树荫下等自己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沈临川看见他家夫郎不由心中一喜,他家夫郎接自己来了。
王老夫子也上了轿子走了,沈临川忙过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不找个茶摊先坐坐。”
“刚来,我想着你今儿少不了吃酒。”
沈临川心中一暖握住了周宁的手,他家的骡车被他赶了过来,他家夫郎担心自己吃醉了就走了过来。
“走,回家。”
沈临川唤了伙计帮他牵出来骡车,是个没见过的伙计,牵骡子的时候还给惊到了,周宁见状拉住了缰绳,摸了摸他家骡子安抚,见他家骡子直吐舌头就问道:“小哥,我家骡子今儿可饮了水了?”
那伙计满脸堆笑,“饮过的饮过的,你瞧这骡子的肚子都吃得滚圆。”
李忠见沈临川要走了也过来送送,听见这就说道:“李大,再去端盆水过来饮饮骡子。”
那叫李大的伙计有些不情愿,“就是饮过了的。”
“快去,你一天就喝一顿水不成,这大夏天的牲口的水槽里能缺了水不成?”
那叫李大的这才去后面端水去了,李忠也把自己准备好的食盒拿了过来,“当日多亏了沈相公相助,我李忠才有了今儿的位置,这是我李忠自己备下的一些小食,祝沈相公日后前途坦荡。”
“多谢李掌柜的了。”
沈临川没有推拒收了下来,两人是老相识了,若是望月楼的贺礼他必是不会收的,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等骡子饮完了水两人就赶着骡车离开了。
见人走远了李忠又训斥了两句刚那伙计,“怎么一点小事都作不好。”
“叔,那骡子我真的饮过了。”
“还顶嘴,这天这么热,牲口的水槽了定是干了的。”
李大不敢说话了,那牲口的水槽确实是干了的,李忠直摇头,“你呀你呀,怎么现在还不如你弟强呢。”
这老大小时候还算灵光,跟着他来望月楼几年了做事越发懒散了,幸亏他去年又带了他大哥家的老五出来。
这老五倒是个灵活的,他大哥家能培养出来一个也行,跟着他在望月楼做上几年,说不定以后还能做个掌柜,就算是做不成掌柜的,那出去其他地了,能书会算的,还怕吃不上饭?
沈临川吃了些酒有些犯困,周宁赶着骡车出了镇上,等到人少了些了,沈临川脑袋一歪靠在了他家夫郎肩膀上,“头晕,镇令劝酒多喝了一些。”
“先睡会,回家了给你煮些陈皮汤醒酒。”
“睡不着,就是有些头晕。”
周宁赶着骡车慢慢走着,省得太快了颠到了沈临川,怎么吃了点酒就开始撒娇了。
沈临川从袖子里拿出那支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支和田玉的毛笔,入手温润细滑,沈临川拿在手上转了几下极为喜欢。
“王老夫子送你的?”
“嗯,说让我练字的,到时候你也用这支玉笔练练,手感极好。”
“也太贵重了些。”
沈临川又给收了起来,他老师不仅送了支玉笔,还愿意日后供给他人脉,后者才是最珍贵的。
沈临川回来之后也没啥事了,秀才的身份名帖也拿了回来,入县学的日子也定下了,只等着十日之后入学了。
三人商议了一番,决定一家都搬去开平县,沈临川要读书,少不得要三年五载的,现在手上有个几百两的银子,赁下个院子和铺面是足够用的。
周宁这几日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趁着最近天光好把冬日的褥子棉袄都给拆洗出来,等今年天冷了用得时候直接拿出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