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家的夫郎赘婿(247)
路上的人饿得面黄肌瘦的,还有不少人赤脚在泥土地里挖了起来,余逢春走了过去,只见那淤泥刨了有半米来深,几个汉子争抢这夺里面的麦穗,和着淤泥直往嘴里咽。
余逢春想上去查问被沈临川一把给拉住了,“余大人不可,若是你上去问了必会暴露我们不是当地人。”
几人也都是蓬头垢面的,身上搅和地都是泥巴,就连鞋子也都换成了草鞋子,脸还都捂着,看着和灾民没啥两样。
若是开口问了肯定会暴露他们是外地人,保不齐有人起歪心思。
余逢春出身名门世家,哪里知道这些,沈临川让大家换草鞋子的时候余逢春还一头的雾水,几个人连地都没有下过,也就沈临川一个人是真出身乡野人家,对乡下人家那是一清二楚。
第142章
这地儿本来是个小镇, 都是乡户人家,罗青山也是自小生活在开平县府,哪里知道这乡下什么样子,就连那两个御林卫都是京城贵胄人家出身, 哪里见过这种世面。
还是沈临川谨慎, 一身全换成了粗布短褐, 搅和了几日早就看不出了什么样子了,脚上也都是草鞋,就连小腿上都糊了一层泥点子。
好在一行人没有叫苦的,只想着快点进入渭阳县府内。
几人一路走来眼前一幕着实看着令人痛心,淹死的人不计其数, 还有不少人躺在路边只剩了一口气,脸色灰青一片, 苍蝇早就绕着脸飞了。
几个人饿了就偷偷背着人啃上几口胡饼, 生怕被人家拦着走不了,余逢春举着袖子擦眼泪,“枉老夫苦读诗书几十载,却救不了这芸芸大众。”
“余大人,我们该走了。”沈临川劝了一句, “等到了县府协助县令赈灾,那就是救人了。”
快到日落的时候也没见有施粥的地儿,余逢春气得直咳, “天不亮咱就入了这渭阳县府的地界儿,走了一天了也没见有个施粥的地儿!”
罗青山也疑惑:“是呀,按理说户部调粮肯定从附近几个没受灾的县调,怎么会连个施粥的地儿都没有。”
一路走来就没碰见几个施粥的地儿,就算是有施粥的地儿里面也是清汤寡水的, 那水都是混着泥土的。
沈临川他们带的水早就没有了,只能找一些看起来还算是干净的河水把水袋按在里面打水,还得省着点喝,要不然就得喝泥水了。
天快黑的时候五人到了另一个村落,路边也是一副惨状,屋里的房舍也都被水给冲垮了,连临时搭建窝棚都找不到稻草的。
“我去打听打听,你们在这等我。”
沈临川找了个落单的老汉打听,“老丈,这里是什么地方呀,还有多久才能出了这渭阳县呀。”
老丈浑浊的眼睛转了转,“你们哪来的?”
“我们三阳县过来的,想逃去我岳丈家去,一时迷了地儿,走了好几日了,连个施粥的地儿都没看见。”
老丈咳了起来,“这里是桃溪镇的小河村,你方向走错了,那边,朝南走,走吧走吧,哎,说不定还能有点生路。”
“老丈,我实在饿得不行了,这哪里可有施粥的地儿,我明儿早早去过。”
“施粥,没听说过,或许县府里有吧,乡下哪有施粥的地儿,就是饿死了也没有人知道。”
沈临川起身走了,把打听得情况和余逢春说了,余逢春眉头紧锁,“这桃溪镇按理说离县府也没多远了,怎么会连个施粥的地儿都没有!”
几人准备找个地儿先歇歇脚,走了这么久了也都累了,睡上一觉,后半夜赶路,第二天就能到渭阳县府了。
路边饥饿的幼儿哭嚎不已,只见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咬破了手往小儿吮吸,一个姓石的御林卫想上前去,被沈临川给拉住了,“不可。”
那姓石的御林卫甩开了沈临川的手,“你也太无情了些,那幼儿饿得都啃他娘的肉了!”
“你想害死我们不成!”沈临川低声呵斥了一声,石御林卫这才冷哼一声跟了上去。
几人找了块还算干爽的地儿躺下睡觉,几人睡得正熟呢就听见了杂乱的脚步声,沈临川立马被惊醒了,只见黑夜中有不少人影朝着这边围了过来。
沈临川第一反应是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身份,意图对他们不利,沈临川立马叫醒了睡着的几人,“有人过来了,快些走。”
余逢春几人赶紧爬了起来,也不分方向赶紧跑了起来,几人才跑了没多远就听见有人喊道:“在那呢!他们身上有粮!快去啊!”
沈临川暗骂一声,又怕余逢春有个什么闪失,拉着人跑了起来,余逢春有些上了岁数跑不大快,很快就被几个年轻的汉子拦住了,“把吃的留下来。”
“我们也是逃荒的,身上怎么会有粮食。”
“我呸,那狗蛋儿娘都喂狗蛋儿吃了,我亲眼瞧见的,还想骗老子不成!”
几个人说着就要上前抢夺,黑灯瞎火的连人长啥样都看不清,沈临川咬了咬牙说道:“动手!”
几人身上都带着匕首呢,谁敢上前生死不论!
沈临川几人一边杀退想抢夺的人,一边死命往前跑,不知道跑了过久总算是把身后的人给甩开了,躺在一片低洼地儿,沈临川大口大口喘着气。
身边的余逢春喘得更厉害,听着有倒气的声儿,沈临川赶紧拿水袋喂了过去,余逢春缓了一会让才不那么喘了,“多谢沈大人。”
天还黑得厉害,伸手不见五指,沈临川还能感觉到手上的黏腻,他有些烦躁地胡乱在地上蹭了起来,直到手上的黏腻感消失。
“石御林卫是不是你给那妇人吃得了。”
被点名的御林卫唉了一声,举起双拳直往头上砸,“都怪我没有听沈大人的话,险些害死了大家,我真该死!”
石御林卫懊悔不已,他不该不听沈临川的话,见那幼儿在啃母亲的手腕,这才动了恻隐之身,哪知道给他们招惹来了杀身之祸。
“我,我只是可怜那妇人……我,我没想到她竟然告诉了其他人……她说过不会的……”
沈临川听得这一拳头打了过去,“你何止差点害死我们,那对母子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现在怕是早已遭了毒手了!”
“怎么可能!”
“还差一日我们就能到渭阳县府,到时候你想救多少人不成,最快后日,就能把赈灾粮调到这小河村,你确因为一时心软害死了她们!”
石御林卫捂着脸痛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宁愿是她告了密,也不想她们母子因我而死!”
若是那妇人告了密,石御林卫挺多是咒骂两句那妇人不守承诺,若是因为他害死了那对母子,这让他一辈子如何释怀。
余逢春也叹了口气,“都不可轻举妄动了。”
沈临川说得对,现在这个时候给了那妇人一口粮,无疑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瘦弱的妇人哪里能保住那块饼子,定是争夺了一番,那么多人上手,就是今日不死,明日也亡。
又供了他们出来,怕是被人举着那幼儿要挟,不得以那妇人才吐露了出来。
沈临川听见那哭声心里更加烦躁,“好了,事情已成定局,休息好了就走,希望天亮能赶到渭阳县府,说不定还能混上一口赈灾粮吃。”
几人起来接着赶路,也不敢走大路了,只能挑着无人的小路一路朝北走着,沈临川借着树冠才没有迷失了方向。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就看见了渭阳县的城门,只是那城门还紧紧闭着,五人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等着明日一早官府施粥。
经过昨日一事,几个人心情都很是低落,坐在一起也都没有说话,天亮之后还能看见城墙上的水印,大概有两米那么高,洪水褪去,上面还留着水迹。
等到八九点钟就有官府推着粮食过来施粥了,难民纷纷围了上去,官府拿着长枪维持秩序,“都排好了,排好了!”
沈临川几人也混在了队伍里,说实话日夜赶路十来天了,连口热水都没喝上更何况吃上热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