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家的夫郎赘婿(149)
孙夫郎也回家去了,这下可好了,原以为是巷子里来了户乡下人,不成想是那白鹿书院的学生,这宋婆子的儿子之前也是白鹿书院的秀才,就是读了几年一直没个长进,回了家娶了夫郎,现在给人家当账房呢。
这如今左右两家都是白鹿书院的学子,这不是往宋婆子的心窝里戳嘛,孙夫郎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出了声。
沈临川这会儿也到了书院,新来的学子都按照分的学舍一一找了对应的房屋,沈临川巧合和罗青山一间学舍。
两人算是来得早得了,沈临川找了个靠窗子的位子坐了下来,罗青山则坐在了他前面。
沈临川刚把自己的文房四宝给摆好,门口就有人喊他,“临川,沈临川!”
沈临川抬头一看是许知凡,正招手让他出去呢,沈临川起身出去了,许知凡见到沈临川格外地激动,“我瞧见你明知,过来找你!”
许知凡噼里啪啦问了沈临川如今住哪,两人互留了住址,许知凡家在镇上做生意呢,自是不缺银钱,许家给他在白鹿书院附近买了处院子,又另外配了两个小厮照顾他。
许知凡高兴地不行,“总算是能远离我爹的叨叨声了。”
“行了吧,就算是没了许伯父催促你,这白鹿书院的课业紧,也不见得能轻松几分。”
许知凡又垮下了脸,“只要不是最后几名就成,要是考得不好被扫地出门了,我爹肯定能把我的腿打折了。”
两人站在门口说着话,就听见有人在大声地寒暄,“呦,刘兄,幸会幸会,哎呀,是宋兄台呀,家中可还好呀,缺什么了只管和我说,咱们谁跟谁呀。”
沈临川回头一看是那日办入学的时候碰见那位同窗,叫钱大志的,本来就生得白胖白胖的,穿上了白鹿书院的青衿,衬得整个人跟个喜庆的露馅粽子似的。
白鹿书院虽崇尚节俭,但也不禁学子穿戴,只见那钱大志腰间叮铃咣当地挂着不少的金饰玉环这些,他和人打招呼的时候有人嫌弃地躲开了。
许知凡也笑出了声,“这钱家在南陵州府也是大户了,家中的米行在咱整个南陵州都是数一数二的,为了进白鹿书院使了不少银子了,家里啥都缺就是不缺银钱,你瞧那腰间恨不得挂满了金银珠玉这些。”
钱大志见人就打招呼,还不时地从腰间摘了金银挂饰往外送,哪里有人肯要的,清贵的读书人面露鄙夷越发躲得更远了。
钱大志远远就看见了沈临川,本就被脸颊上的肥肉挤得一条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声叮呤咣啷地就过来了,许知凡小声和沈临川说话,“快走,那大金元宝过来了!”
沈临川轻咳一声,“不得无礼。”
许知凡轻打了下自己嘴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家还是货郎出身呢,没看不起他,就是他这做派在书院惹了不少人退避三分。”
钱大志已经挪着滚圆的身子过来了,“沈相公,又见面了。”
“钱相公。”
钱大志见沈临川没有躲着自己笑得眼睛都快瞧不见了,“沈相公可安顿好了,若是不嫌弃,我们钱家在这附近有处宅子,沈相公可以住过去。”
“多谢钱相公了,已经都安置妥当了。”
“有啥事直接和我说,我们钱家最是乐善好施了。”
换句话说,我们钱家钱多得没地儿使了。
钱大志还想和沈临川套近乎呢,各学舍的夫子已经过来的,沈临川和钱大志道了声谢就回屋去了,许知凡也赶紧跑了,“钱大志,还不赶紧走,夫子来了!”
新来的秀才都在同一个大院子,里面分了不同的学舍,钱大志背对着门呢没看见,许知凡一叫他也忙跟着跑了,只是他身形肥胖,跑起来整个人都是晃的。
沈临川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放眼望去他们一间学舍只有十五个人,这会儿都坐得格外板正等着夫子呢。
沈临川也理了下长袍挺直腰板,也歇了一些时日了,以后可不能懈怠了。
上午上了一节课的经义和一节课的讲史,白鹿书院延请的夫子都是中榜的举子,还有进士亦或者辞官归乡的大儒。
一上午下来就连沈临川都不敢松懈半分,这白鹿书院的夫子授课极快,剩下的只能靠自己悟,但也收获颇多。
古钟声响起,上午的课业结束,沈临川这才敢松了口气,不愧是百年书院呀,他自认为之前在王老夫子的学堂已经够勤勉了,两堂课下来越发觉得自己差着呢,日后应更加勤奋才是。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就是科举的魅力所在,但其中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沈临川不敢有丝毫懈怠,课上记下的笔记小心收好这才起了身,坐在他前面的罗青山回过了头,“沈相公觉得夫子讲得可还能明白?”
沈临川笑着摇了下头,“还应深钻细研。”
听沈临川这么说,罗青山也松了口气,“原以为是在下愚钝悟不懂夫子的深意。”
“一样,这头一日,等上习惯就好了。”
两人一道结伴出了门,许知凡已经在门口等沈临川,脸都要皱成苦瓜了,一看见沈临川就大道苦水,“完蛋了,沈临川,啊呸,不是,是我完蛋了!这夫子讲得着实深奥,我早晚有一天要滚蛋的,怎么办呀沈临川!”
一旁的罗青山劝慰道:“不瞒这位相公,这上午的经义课我听着也着实深奥,可见这学海无涯,更应该刻苦努力才是。”
许知凡啊了一声,“你也听不懂啊!”
罗青山摇头,“只觉得自己学识浅薄。”
许知凡狠狠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笨到听不懂夫子说啥呢。”
沈临川轻咳了一声,“罗相公是今年院试第二名,他只是谦虚,你可别真听了去。”
许知凡啊了一声,合着只有他一个人觉得难啊,人家说难只是在谦虚!
许知凡脸又皱了起来,只求小考的时候别是最后几名了,要不然得滚蛋啊!
三人结伴去了伙房,许知凡和罗青山互通了姓名算是认识了,许知凡嗐了一声,“你两一个院试第一,一个院试第二,和你两在一块我岂不是更是不敢松懈了。”
许知凡性子活泼,虽然罗青山这人有些古板不爱说话,许知凡说上十句他才回上一句,但许知凡不觉得人家冷落了他,只认为这学识好的人有点怪癖怎么了,不就是话少了些嘛。
许知凡越发觉得还是沈临川性子好,为人谦和头脑又活泛,自己能挂尾巴考中个秀才,全靠沈临川拉自己了。
一路上许知凡嘴巴不闲着地说着话,伙房那边已经有不少人排队了,白鹿书院分为三个层级,差不多相当于一年生,二年生,三年生,各自穿着的青衿略有差异,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许知凡排在人群中还在不停地说话,看见熟人了朝着沈临川努了努嘴,“那,周有成,我两一个学舍。”
沈临川也看见了,他有一阵没看见周有成了,自从周有成被张郎中打了一顿之后听说他就没出来过了,再次见到周有成只觉得人阴郁了几分。
周有成也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怨气,看了沈临川一眼又扭头看一边去了,许知凡哎了一声,“这周有成那是什么眼神,嘿!”
沈临川扯住了许知凡,“闹事者禁闭一日。”
许知凡这才老实了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办入学的时候发了戒规,你没看?”
许知凡心虚了几分,“又不考,我自是没看。”
沈临川和罗青山都是廪生,饭食一应由书院供应,许知凡则是交了银子的,白鹿书院的伙房饭食看起来不错,但多偏清淡为主,一荤一素,再搭上一碗清汤就是廪膳生标配的供应了。
味道平淡,自是比不得外面的酒楼脚店花样多些,食不言寝不语,尽管伙房的人挺多的,但只能听见小声的交谈声。
许知凡小声嘀咕,“这白鹿书院的规矩可真多。”
罗青山吃饭的时候腰板挺直,斯斯文文的,“许兄,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