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认输是狗(275)
晚上他和钱运睡一个宿舍,住宿环境可以说非常差,一间屋子里就一个上下铺。钱运显然是那种从小稀里马虎养大的人,喝西北风都能饱,下铺的床褥、被子一概不讲究。睡觉前他先给梁轩通了个电话,汇报一下信息:“你觉得白洋这个方案成吗?”
“……还行吧,说起来简单,操作有困难。你先让他给个雏形吧,让你爸也看看。”梁轩说。
“我也这么想的。但白洋如果真整出这条路,我也不拒绝尝试。他……人挺聪明,没那么多事。”钱运忽然眯眯眼一笑,“你猜他和唐誉在一起多久了?”
梁轩才懒得猜,随便给出一个数字:“两年。”
“呸!人家18岁就好了,都好了7年了!”钱运说。
“7年?好这么久了?”梁轩一下坐直了,这个数字无论放在男男还是男女,都算得上爱情长跑。
“对啊,他俩一上大学就好上了,后来唐誉不是出国嘛,他俩又异地恋。这一回国就见上家长了。”钱运挠挠脑袋,“我想也是,要不是有足够的感情基础,水总怎么会让白洋进来。”
梁轩在那边说不出话,7年了啊,他身边还没有谈恋爱谈这么久的呢。看来这个白洋还挺专情……不,也不一定对。他要是早知道唐誉的背景身家,那肯定不愿意错过唐誉,说什么也要留住他。
说着说着,洗漱完的白洋捧着新领的洗脸盆进屋。他看着那狗窝一样的熟悉的上铺,就在刚才洗澡的时候,搞清楚了心里的躁动是什么。
是分离焦虑!
有病,人家都是七年之痒,他七年搞出分离焦虑了!爱情越谈越抽抽!特别是刚刚和唐誉通完电话,得知唐誉没接他电话是和戚飞星私下谈话,而白洋又手欠,查了下天尊戚飞星的照片!
34岁,名牌大学毕业,简历漂亮得像作价,一溜儿的外国字。再看他年轻时候的照片,那也算得上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只不过年龄和工作给他增添了憔悴,活人气息减弱。
人真的不能太舒坦,白洋承认自己之前太舒坦了。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形影不离,谈工作的间隙还能吃嘴子。工作之后在壹唐也是眉目传情,人在心在。白洋他太习惯唐誉的陪伴和等待,就像他之前那么多次训练,他可以义无反顾地出发,上交手机,那是因为他知道唐誉肯定在等他回去。
那时候,白洋也不知道唐誉身边有这么多亲戚朋友,他一直都把唐誉当成私有,就他一个人的。除了他白洋,唐誉在首体大也没有太亲密的关系。他肆意挥霍、霸占唐誉的全部碎片时间,一丁点都不分给别人,然后又把自己的碎片时间分给体院的兄弟,忽略了唐誉的感受。
得嘞,受着吧,唐誉这人无论放在哪里都吃香。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白洋无奈地揪了下头发,命令自己别他大爷的矫情了。一抬头就看到钱运往柜子里塞东西,神神秘秘。
“早点睡吧啊!明早他们早起!”钱运回头说。
“早起?他们几点早起?”白洋问。
“7点准时起床!”钱运还上了个手机闹钟,“到时候我叫你!”
白洋的嘴角不明显地抽动了两下,7点早起,这样哄孩子的时间,黄俊教练仍旧从未和他说过。“那好,你一定记得叫我。”
第二天一早,5点,白洋醒了。
他从上铺跳下来,看了一眼下铺的钱运。钱运大字型平躺,被子只盖住了肚脐眼,用来证明他的中国血统。
分部一片静悄悄,不光是钱运没睡醒,太阳好像都没睡醒,给了一个阴天。白洋披上衣服,5点半时先在操场来了两圈空腹跑步,然后顺着小径往自己没去过的地方走,再好好探索一下。
走着走着,他看到了另外一扇大铁门,而且门上挂着锁。
奇怪,这地方不能去?白洋试着跳了两下,看不到门那边的状况。钱运果然没有看上去那么憨厚,他并未完全相信自己,所以分部才有一块领域他进不去。
就在白洋准备转身的时候,地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团棕色的毛发,很明显不是人的。白洋蹲下捡起来,揉了揉,摸了摸,最后又闻了闻……
难道是……白洋算着北京和俄罗斯的时差,这时候水总应该还没睡吧?
叮铃叮铃,水生的手机响了起来,桌面上还放着几十张照片。“喂?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
“没出什么事,都挺好的,我正在分部适应工作,您放心。”白洋开口问,“水总,我有事想问您。”
“你说。”水生点头。
“钱运的毕业院校是哪儿啊?他什么专业?”白洋已经有了答案,他虽然知道这些人的父母,可是却看不到他们的简历。
“哦,小运啊,他是警犬技术专业毕业生。”水生说。
“原来如此。”白洋猜对了,手里是一团狗毛,分部有警犬。
第158章
装备管理部居然还有警犬队伍,这是白洋一开始没想到的事情。
这么晚了,他也不好和水总聊太多,简单问了问公司的警犬培训资格就准备结束通话。倒是水生没挂:“这几天你怎么样?身体撑得住吗?”
“撑得住,没问题,小意思。”白洋在水生面前完全不装了,身体状况他实实在在说。
“要注意休息,按时复查,千万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在意。”水生就在酒店,电视里放着新闻。他不仅看得懂还能听得懂,他长大的年代英文并不是主流,俄文才是。
白洋心里一阵暖流,那天他在医院不是故意要扎水生的心,水生心里的刺只会比他了解的还深。从小到大,白洋都没有和父亲真正意义的接触过,这个度他掌握不好,在男性长辈身上也同样复制。
探行的深度非安保系统四个字可比,水生愿意培养他,把这么一大摊子交给他,白洋从最初的接受变成了震惊。水生不是看在他完全忠诚于唐家才培养他,而是把他当成了人才。
“那天……在医院,我的话可能有些重了。”白洋攥着一团狗毛说。探行平稳运作了二十多年,十几万的成功预案,远超常人的预判,从未有过失败案例。唯二失败了两次,一次是自己人的叛变,一次是……
“不,你说得不重。”水生将面前的照片一张一张翻开,这些人都是陈念国的直系亲属。他知道他们都在哪个国家,都在干什么,当年就是漏掉拐了七八个弯儿的远亲。现在他手里又多了几张照片。
“白洋,你知道我为什么暂时没有给你安排助手吗?因为我想让你和公司的人多多接触,专业性他们更胜,但你一定要把控好人心。”水生把最新的那几张照片放在最近的地方,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错。
“您……找到想找的人了吗?”白洋明知故问。
“找到了,陈念家的前妻已经当了姥姥,他们中俄混血的女儿也很漂亮,在经营一家面包店。她的俄罗斯丈夫在酿酒厂工作,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水生停顿了一下,又说,“我这几天都有光顾那家面包店,手艺还不错,生意就很一般,但维持家庭开销没问题。”
“您找她了?”白洋还以为水生是默默观察呢。
“找了,也聊了一些事情。比如说这边的天气。”水生回答。
“那……”白洋不往下问了。
水生自己来回答:“我只能说,他们一家人,永远永远,不要来中国。如果他们来这边,我恐怕会变成一个阴暗发作的疯子,日日夜夜亲自盯着他们。”
“我明白。您别想太多,早点休息吧。”白洋又说了几句才结束通话。等到手机安静下来,他后半句想说的话才从心里一过。如果他们来了中国,不管出于任何原因,恐怕第一个阴暗发作的疯子都是自己。
但现在发作的不是阴暗,是白洋又一次躁动的焦虑。他又想给唐誉打电话了,问问今天家里人的安排,问问家里的那几只鸟、十几条蛇和太极都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