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遗愿清单(33)
见庄叙脸色变得比自己还难看,李善情才觉得心中委屈得到发泄,又继续阴阳怪气地攻击他:“不过我现在也成年很久了,庄哥有空也带我见见世面呗,不要一个人偷偷——”
话没有说完,不再能说下去。
庄叙的手用力地按在李善情肩上,又立刻意识到似的松开了,他的嘴唇内侧是温暖的,外侧却是冰冷,牙齿和李善情的撞在一起,好像热的冰碰到冰,发出很轻的清脆声音。
李善情最不能否认,自己快要满二十岁的十月底那一天,最大的缺点是迟钝,情感反应慢得令他无数次悔过。每一次想起来,都会生自己的气。
因为他当时是觉得好像有火烧在大脑里起来,真的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庄叙的嘴唇是很软,气味是好闻,可是薄荷酒的味道让他脸红脑热,他竟然立刻推着庄叙的肩膀,晃了几下,把庄叙晃开,悲愤又含糊地骂:“庄叙,你是不是白痴!我酒精过敏!”
作者有话说:
庄叙:。。。。。。
第22章
把庄叙推到一边,李善情觉得自己的嘴唇和舌头都麻麻痛痛的,加上头昏脑涨,岂不绝对是过敏症状!他摇晃着走到行李箱旁边,翻找过敏药,找得很生气,然而还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慌张,不知来自哪里。
肩膀仍像被按紧,心跳也快得像要离开胸膛——庄叙酒喝得又不多,就算过敏,好像不至于腿软成这样吧。
李善情心神不宁地找到了药——虽然这种药对酒精过敏来说并不是最有效,吃了还会犯困,但也没有办法。他拆开包装,得拿水吞服,一回头,始作俑者庄叙却忽然懂得了体贴,适时把水瓶递了过来,然而李善情和他对视,发现他全不愧疚也就算了,唇角还平平地动了动,仿佛还有些讥诮和看不起李善情的意味。
把李善情害得过敏,一声不吭也不道歉。李善情都不知从哪里开始骂他,吞了药后,虚软无力地指责,“你干嘛啊!吵架就吵架,怎么还动手呢?”
庄叙静静看他几秒,冷静地说:“不是你自己要见世面?”
李善情被他直接的言论所震惊、噎住:“你你你!”你了半天,才委屈地理顺了一句话:“我的天,你在外面就是这样玩的?庄叙,我真的看错你了,你外表这么清心寡欲,私生活怎么混乱成了这个样子?”
不知为什么,听到“清心寡欲”四个字,庄叙笑了,虽然眼中毫无笑意。他垂眸看着李善情:“你真觉得我有时间去进行混乱的私生活?”
“你今天不就是要去……”李善情说到一半,陡然发现庄叙的眼神好像并不是讥诮。
庄叙虽然没有表情,牙关却微微咬紧,仿佛比在场唯一一个酒精过敏人员更受伤,李善情的大脑和舌头一时间变得迟钝,没能说下去。
庄叙见他不说话,替他拿走了手里的水瓶,好歹说了句关心的话:“你现还有在哪里不舒服?”
“我想想,”李善情说着,觉得舌头还是有点发麻,“你看看我舌头有没有肿起来?”张嘴把舌尖吐出来给庄叙看。
庄叙眼神扫过来,不知道为什么立刻移开了,好像李善情的行为令他目不忍视,飞一般道:“看不出来。”
而后他将盖子盖好放在柜子上,看了一眼手表,说:“不早了,确认你没事我就回去。”
“……你还是要去他们那啊?”李善情本来是懵懂,听到庄叙说要走,却有无端出现的心痛,忍不住轻声问他。
庄叙看着他的脸,或许对他的刨根问底感到不耐烦,烦到表情都消失,沉默了一小会儿,好像才做了决定,拿起手机,给那个人打了个电话,也开了公放。
对方名字像个女孩,接起却是男人的声音:“庄叙,你到了?”
“没有,”庄叙对他说,“我有点事,不能过来了。”
对方似乎觉得很可惜,说他们会待到很晚,劝庄叙忙完了再过去,庄叙礼貌却没有余地地拒绝。
挂了电话,庄叙看向李善情,好像在问一个有实体形状的超大麻烦:“还有什么问题?”
李善情知道庄叙现在必定不想回答,但还是忍不住问:“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呢?”因为能逮到庄叙的机会太少。
庄叙却冷漠地打击他:“李善情,我们到底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庄叙看起来情绪不怎么样,或许今天和李善情在一起的一天,对他来说是一场煎熬的体验。李善情的过敏药药效上来,有些困也有些糊涂,举不出他们联系的必要原因,庄叙就走了。
留李善情一个人在房间,让他万分迷惑。
他躺在床上睡了一小会儿,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忽然间才反应过来,庄叙刚才究竟做了什么。庄叙气得亲了他。
按照道理,接吻这种事,可以由情侣做,也可以由性观念比较开放的异性或同性做。庄叙开放吗?
难道是喝了酒的问题?是酒品太差。
而且庄叙被李善情说几句话就气成这样?有什么好生气的,真小气。
李善情胡思乱想了一阵子,起来洗漱,打开花洒,温水冲在他的身上,他又开始想,庄叙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一生气就乱亲别人。为什么他一点也弄不懂?
庄叙问的问题他又该怎么回答?
“有什么见面的必要?”这世上很少有李善情回答不了的问题,但除了耍赖的玩笑话之外,他找不到解答。
因为他和庄叙确实没有见面的必要。
……真的没有吗,为什么没有?李善情想见他,这不是理由吗?
洗完了澡,李善情觉得非常烦躁,吹干了头发,回床上继续睡觉了。
他的睡梦里出现了一头奇形异状的怪兽,游走在利城的深夜街头,散发出道道五彩的烟雾,里头含有使人无知使人变笨的魔力,飘进牢固的窗户,绕过厚实的窗帘,每一个人都深受其害,无辜来到这座城市的的李善情,也变得不像自己。
醒来之后,李善情忽然觉得计分板毫无意义,很幼稚,决定把两块都清零。庄叙的秘书给他打电话,说飞机准备好了,中午十二点来接他是否方便。
李善情说可以,十二点下楼,车里没有庄叙,只有司机和秘书。他们去利城西北边的一座机场,大约开了半小时便抵达。飞机主色调是蓝色的,看起来很新,走进机舱,医生已在等待,也备有李善情需要的氧气设备。
紫外线很强烈,李善情被晒痛,帽子没有遮完全的脖子和手背起了一片疹子,医生看到了,给他擦了些药膏。
落地之后,李善情想到庄叙那句“没必要见面”的话,也没给庄叙发消息,先去了实验室,和组员们待到了八点多,是自溪学姐先察觉了,问他:“善情,你今天怎么好像心情不太好?”
“怎么会?”李善情笑笑,不愿承认,“可能最近有点累了。”而后转头去看坐在附近的某位时常被他利诱压榨的同学,笑嘻嘻地揶揄:“就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善心人,看到同学干不动活,就想帮同学处理数据了……”
又晚一些时,卢正明给李善情打了个电话,说打算带他认识两位心理学数据公司的专家。让李善情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
一切照旧,没有新鲜事,唯独有一点不同,李善情和庄叙的联系变少了。
这是因为李善情觉得两人分开那天,庄叙眼神中对他的排斥,已到一种令他不想面对的程度,因此第一次对骚扰庄叙有所犹豫,也时常按不下大部分编辑好的信息的发送键。
毕竟没有必要见面,那有必要联系吗?
那一阵子,李善情经常想到庄叙亲他,想到之后,嘴唇和牙齿就产生幻觉一般的痛,摸上去又没有伤口,为此苦恼。
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想问庄叙,可是怕问了庄叙,庄叙又生气,便决定自己好好想一想,也要去学一学,然而该去哪学,他又根本不清楚。
就这样,种种原因叠加在一起,离开利城后,大约有小半个月,李善情几乎没有联系庄叙,好像因为那晚的一切,后知后觉长大了一些,意识到什么,便不再将一切责任推卸给庄叙,或幼稚地在心中对庄叙进行责备,忧郁了一些,产生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