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家的小夫郎(172)
到这里,江清淮还没停下, 他又尝试着把香节草和白苏叶混合起来用,经过反反复复的调整和试用,终于敲定了眼下的比例。
两种药草结合起来用,不光止血效果上了一个层级, 疼痛感也极大的下降了。
虽说良药苦口几乎是默认的事,药粉痛人好像也没啥大不了的, 但江清淮一向是个很在意病人感受的大夫,连夏日里的凉茶他都会把口感调的甜一些。
因此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林竹把筐子拎到小院儿里放下, 上下检查了自己一番, 然后把袖子撸起来给江清淮看,上面割草的时候不小心留下了一条红痕,这会儿正缓慢地往外渗着血丝。
放以前这点小伤口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自从江清淮开始改进止血药粉,他们身上但凡有一点小伤口都要贡献出来给江清淮做试验。
江清淮拉着他坐下,然后拿沾湿的布巾仔细地把伤口周边擦干净,接着又拿出一瓶药水浇了一遍,最后才撒上新调好的药粉。
“如何?”
林竹等了一会儿才道:“不疼。”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只有一点点。”
江清淮盯着他的伤口看了一会儿,等血彻底止住才放开手。
“我觉得可以了。”林竹忍不住道。
江清淮冲他笑了一下,温声道:“咱们都是做惯了粗活的,忍痛能力更强,所以我打算寄一些给顾老师,让他在宫里头用用。”
要是顾太医人在这儿,林竹都能想象到他脸上的表情了。
让宫里头那些个贵人替他们试药,也就江清淮敢做这种事。
“爹,爹啊。”
一声稚嫩又含糊的喊声在身后响起,紧跟着便有一只小胖爪子揪住了林竹的发尾。
林竹转身从江云月怀里把江小夏接过来,笑眯眯逗他,“都说过多少回了,是阿爹。”
“爹啊。”
江清淮凑过来,“爹在这儿呢。”
江小夏下意识转头看了他一眼,小眉头立刻皱了皱,然后抬起手臂嫌弃地把江清淮推开,小嘴巴闭得紧紧的。
林竹笑的不行,“怎么还没忘啊?”
说起来还是半个月前的事,江小夏不小心染了点风寒,江清淮配了药给他喝,有一点苦,从那以后江小夏就“恨”上他爹了,觉得他爹是坏人。
连带着也怕上了汤勺,因为喂药的时候用的都是汤勺。
现在林竹给他喂饭都得拿筷子才行。
林竹只抱了一会儿就又把江小夏交给了江云月,他今日还要做草团子呢。
粽子昨日都已经包好了,也给秀才爷爷家送过了。
今年做草团子用的是鼠曲草,鼠曲草做出来的口感更清新些,面皮也更有嚼劲。
前几日尝过三娘做的以后,林竹便打算也试试。
一家人各自忙碌着,很快就到了中午。
正好草团子蒸好了,林竹便招呼江清淮和江云月来吃。
江小夏不能吃这个,林竹就留了些没加料的豆沙泥喂他。
江清淮凑过来想喂林竹吃一口,结果江小夏吓得赶紧把装豆沙泥的碗扑住,生怕他爹给他“下药”,弄得江清淮哭笑不得。
江云月笑的都快钻桌子底下去了。
林竹只好把江清淮推开了些。
江清淮:“……”
正热闹着,后门处突然听见阿虎的喊声,听上去似乎还很着急。
江清淮立刻放下手中的草团子,大步过去开门。
林竹的注意力也跟了过去,没一会儿就听见阿虎急促的声音,“江大夫,我隔壁家的刘伯突然患了恶疾,口齿紧闭,药汤怎么都灌不进去,已经三日了,现在连水也不进了……”
江清淮打断他,“找大夫瞧过了吗?”
“找了巷子里的老郎中,老郎中说没救了。”
“你在这里等我。”说着江清淮就转身去铺子里拿了药箱过来。
今日端午节,铺子提前告知过要歇业一日,因此前面的门关了,两人还从后门出去。
江清淮一边走一边道:“估摸着是中风,刘伯多大年纪?”
“六十多了。”
两人说着话便走远了。
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对大夫来说,接个急诊是常有的事,有时候半夜急匆匆出诊也是有的。
到了刘家,几个小辈已经在哭了,床边坐着两个中年男子,皆是眉头紧皱,唉声叹气。
一听说江清淮来了,两个中年男子立刻起身围了过来。
“江大夫,郎中说家父已经……”
后面那个扯了扯前面的,接话道:“兴许江大夫有法子。”
“是,”前面那个赶紧道:“江大夫,求你救救家父。”
江清淮没看他们,从进来两眼便只盯着床上的老者,“我先替他号脉。”
“快,快给江大夫搬个凳子来。”
立刻便有人给江清淮搬了把凳子来。
但江清淮已经蹲下身去,按住了老者的腕脉,然后又稍稍直起身,拨开老者的眼皮和嘴巴检查了一番,冷静道:“是中风。”
“江大夫说的没错,老郎中也是这么说的。”
“药方子拿来给我瞧一眼。”
拿到药方之后,江清淮只看了一眼,便从自己的药箱里取了笔,把上面的药方划掉,然后写了两个字——
藜芦。
“煎汤,要浓,灌下去。”
见后头两个男子迟疑地看着自己,江清淮便多解释了一句,“原先的方子也不是不能用,但对于刘伯眼下的情形来说实在不够。”
“江大夫,不知道阿虎同您说了没有,家父他口齿紧闭,什么汤药都灌不进去啊。”
“其实是有办法的。”
“什么?”
“打落一颗牙就能灌进去了。”
两个中年男子齐声道:“什么?”
江清淮面容沉静,“要命,还是要牙,现在就选,不然刘伯真的要不行了。”
两个中年男子互相看了一眼,年纪长一些的迟疑道:“江大夫,这药真管用?”
江清淮点头,“管用。”
两个男子又互相看了一眼。
就在江清淮眉头隐约要皱起来的时候,年长的那位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亲自动手。”
说着便叫小辈拿了工具来。
都已经这样了,不如试一把,左不过也就叫他爹失了些体面,相信他爹不会怪他的。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第一碗药汤终于灌了进去,观察了一阵子,江清淮就道:“继续灌。”
又是一碗下去。
就这么连着灌了五碗,刘伯终于有了动静,他抽了一口气,然后剧烈地咳了一阵,从嗓子眼里喷出几口痰来。
围在边上的两个中年男子眼睛齐齐亮了起来。
江清淮一直不错眼地盯着,这会儿才放松了些,“缓过来了,我再开个方子替刘伯调理一番,慢慢就能起身了。”
“但后面许会留下些后遗症,届时你们可以再去诊所里复诊。”
“多谢江大夫,多谢江大夫。”
年长男子伸出手来想握江清淮的手,但看见江清淮沉静的面容,还是收了回去,有点不敢冒犯。
江清淮点点头,“不必客气,阿虎是我的好友,应该的。”
两个男子给江清淮道了谢,又给阿虎道谢。
阿虎抓抓头,憨憨道:“这也没啥,我就是跑了个腿而已。”
跟着江大夫,感觉自个儿都更受人尊敬了呢。
从刘家出来,大曲江边的龙舟赛赛程都已经到尾声了,今年规模搞的十分盛大,参赛的队伍比往年足足多出一倍,江清淮知道林竹他们在江边,便和阿虎一道过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最激烈的时候,场上停靠着两艘龙舟,皆是蓄势待发的模样。
江清淮趁江小夏没注意,一把把他抱过来,然后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木头的小鼓,这是他方才来的时候在小摊子上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