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想杀死我(4)
可能是要死的人心思都变敏感了,白鸽看着顾维的背影,这一刻特别希望顾维能回头看他一眼,哪怕一眼,一眼就行。
白鸽心里还在说:顾维,我就要死了,我死了,就再也看不着你了。
你也见不着我了。
第3章 真舍不得顾维
白鸽彻底看不见人了,顾维到底是没回头看一眼。
无情!
他都要死了,顾维对他还这么冷漠。
白鸽动了动快站麻的腿,还是追了上去,反正在顾维面前,白鸽从来都是不要脸的。
白鸽回去的时候,顾维正在玄关走廊上擦行李箱呢,半蹲在那连轮子缝隙都没放过,角角落落都擦干净后才拖着行李箱回了卧室,他把衣服脱了塞进洗衣机,自己拿着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去了。
这是顾维回家后的第一道流程,得把自己洗干净,要不然他难受。
白鸽把买回来的菜拎到厨房,该放冰箱放冰箱,然后跟着顾维,从客厅到卧室,从卧室到阳台,再从阳台到浴室。
顾维在里面洗澡,白鸽就站在浴室门口,抱着胳膊倚着门框,看顾维洗澡。
以前顾维很烦自己洗澡的时候白鸽站在门口看,他会从里面反锁门,但白鸽有钥匙,没钥匙也能把门砸开,现在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就当白鸽不存在。
白鸽是真爱看顾维洗澡,因为顾维的身体好看,洗澡的时候在水里淋着,更好看。
顾维把周围关于白鸽的气息屏蔽掉,专心洗自己的澡。
白鸽一个人嘚嘚嘚不停说话,还不忘把人从头看到脚,眼睛不管定在哪里都是直的。
“你晚饭吃了吗?”
顾维高,身材也是黄金比例,那双腿长的不像话,感觉女娲捏人的时候对他格外照顾。
“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维身上的肌肉线条很凌厉紧致,就跟精雕细琢过一样。
“昨天给你打电话,听着不像在德国啊。”
热水淋下来,白气在顾维身上腾,好像站在雾里,雾里看人,跟醉了似的。
“这次去了多久,什么时候去医院上班?”
水流顺着顾维脖子肩膀往下淌,山高水远,起起伏伏。
“我休假了,后面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咱俩去旅游啊?”
顾维一转身,又是一片风景。
“你有没有时间,跟我一起去啊?或者给我推荐个地方?一个人过年挺没劲的,出去转转,大好河山还没好好看过。”
顾维抬手洗头,后背的肩胛骨一收一张的,凹出个特别性感的窝。
“对了,这次出去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德国特产,手表皮具啥的,大香肠也没有吗?下酒吃的。”
一直没听到顾维搭腔,白鸽嘴唇一抽,“啧”一声:“看样是没有,我白想了这么多天。”
两个人有个腥风血雨的开始,但过去八年了,竟然磨合出了一套非常平衡的相处方式,那就是一个死皮赖脸,一个装聋作哑。
一般白鸽问十句话,顾维能回一句,还是挑着回的。
顾维从前往后撸了下湿头发,朝浴室门口侧了侧下巴,嘴角往下抿着,突然出了声。
“你不是戒酒了吗?”
白鸽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突然乐了:“戒了戒了,早就戒了,我这不就是说着玩儿嘛,你是不是就听见这一句了?放心吧,不会再吐脏地毯了。”
但说完这句话,白鸽又想起来,上一回他就被顾维捅吐了,医生还说了,呕吐是症状之一,以后可能还会吐。
以前白鸽有很重的酒瘾,人总是会在某些方面堕落沉迷,白鸽以前有两大爱好,一是顾维,二是酒。
白鸽酒量好又爱喝,有事没事儿就喝点儿,喝多了就爱折腾顾维,顾维很烦他。
有一次白鸽喝大了,一回家就吐在了地毯上。
当时顾维看着脏地毯就疯了,扒了醉鬼的裤子在他屁股上扇了好几巴掌,差点儿把他的皮扇烂。
白鸽反抗,但没能掀开顾维压着他的手脚,就那么被他打了很长时间。
要搁平时,白鸽不会让顾维单方面压制那么长时间。
顾维从小练跆拳道,身手好,白鸽倒是没特意练过,但他都是实操,是跟人从小打到大的。
顾维出的都是明招儿,白鸽出的都是阴招儿,他俩打过几次,基本上都是平手。
但那次白鸽喝醉了,反应迟钝,手脚发软,喝醉的白鸽不是顾维的对手,反抗了半天都没用。
白鸽屁股疼了好几天,不能坐,吃饭都是站着吃的。
白鸽心里一直窝着一口火下不去,又一次喝醉之后,趁着顾维睡着了,把人捆了。
因为多巴胺功能紊乱,顾维有瘾症,外加严重的生理跟心理洁癖,当年的第一回是跟白鸽,后来也只接受得了白鸽。
在外人眼里,顾维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家境好,长得好,小时候成绩好,长大了成熟稳重,高高在上的白月亮,天上珠,一切美好的词儿都能套在顾维身上,除了人冷淡了点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但白鸽却把白月亮那层白光扒了个干净,看到了顾维内里最真实的模样。
只有白鸽知道,顾维疯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是有火的。
白鸽知道顾维的恶,知道顾维的扭曲跟瘾癖,知道顾维所有的黑暗面。
白鸽又用了八年的疯,往顾维肉里,骨头里,魂儿里洒了刻着白鸽名字的毒。
白鸽让顾维非他不可,顾维现在也只有白鸽,顾维也只会在白鸽面前展示自己最不为人知的一面。
没办法,白鸽就喜欢顾维,他只要顾维。
而能解顾维身体里那口瘾的,也只有白鸽。
他们俩之间,是恨,是禁锢,是囚笼,也是解不开的缠绕。
白鸽到现在还记得,顾维动不了,额头跟脖子爆着青筋的模样。
“白鸽,你是不是只会用这招儿?”顾维双眼血红,恨不得杀了白鸽
“怎么的,你想玩点花样儿?”白鸽坐在床尾的沙发上,抽着烟,翘着二郎腿欣赏着顾维,“招儿不在花,好使就行。”
后来顾维被松开之后,直接把白鸽的酒柜给砸了,连白鸽收藏的那些很难得的酒都砸了个稀巴烂。
白鸽看着一地的碎酒瓶,各种红的白的液体混在一起,就跟案发现场一样恐怖。
空气里都是酒精味儿,白鸽闻了又闻,心疼地哎呀哎呀了好半天,抓耳又挠腮,最后冷静下来后,默默收拾了一地狼藉,还下定决心戒酒。
那事儿都过去好几年了,现在冷不丁提起酒,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了那件事,顾维看了白鸽一眼,转过头继续洗澡。
“哎,顾维,”白鸽下巴一抬,笑着问,“你是不是,也想起来那次砸我酒柜的事儿了?”
白鸽没指望顾维能回答他的问题,顾维洗完了,抽了条毛巾擦干头发上的水,眼睛看向浴室门,又说了一句:“还没吃。”
回答的不是这句,但白鸽现在的脑回路已经完全适应了顾维这种东一头西一头的反应,知道他回答的是他问他吃没吃晚饭的事儿。
“那我去煮两碗面,正好买了菜。”
白鸽说完,曲着手指敲了敲浴室门,转身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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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维从卧室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体温计,白鸽刚把两碗面盛好放在餐桌上,摆好筷子。
“你身体不舒服?”顾维举着体温计,上面显示38度2。
“没有不舒服。”那是白鸽吐的那天早上量的温度,吃过药,当天晚上就退了烧。
白鸽抽开椅子坐下,仰头看着顾维笑了:“我身体好着呢,祸害遗千年。”
白鸽肚子里不憋什么坏水儿,认真冲人笑的时候,那张脸特别明亮,狐狸眼往上勾,整个人魅得不像人间人,还特别地有力量。
反而是身上的俗气,眼里明晃晃不加掩饰的坏,还有随时随地会蹦起来扎人的攻击性跟身上高高垒起的防御墙,融合在一起后中和了他身上那股不一样的还往上飘着的气息,看起来才有点儿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