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想杀死我(42)
“顾维,早啊。”
顾维当时就想,一嘴的血,为什么白鸽还能笑得出来,他不疼吗?
等白鸽长大之后,白鸽就不是挨打的那一个了,他见过白鸽打架,手里掐着砖头跟石头,胳膊抡得浑圆,要砸人的时候还会助跑个十几米,蹭一下跳起来半米高,专往人脑袋上砸,不管对方有几个人。
白鸽不要命,他就是个疯子。
但也就是他不要命的疯劲儿,后来欺负他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因为白鸽不怕死。
在顾维眼里,白鸽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他还是个祸害,祸害能遗千年,祸害怎么会死呢?
顾维是真的觉得,白鸽可能不是人,他肯定是什么妖精或者怪物转世的,他真能活一千年。
郊区那边新买的房子,是他特意为白鸽挑的,他当时跟房产中介见面的时候,说的需求非常清楚明了,一定要有个地下室。
因为他要藏人关人,还不能让人发现。
如果白鸽愿意听话,乖乖回家,那他们还能跟之前一样过日子。
平时两个人工作闲下来,没事儿的时候偶尔还可以去那栋房子里住两天,白鸽还喜欢钓鱼,前面就有河,因为水质很好,里面的鱼又鲜又肥。
如果白鸽不听话,不回家,他是真的认真想过,让白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要把白鸽关起来,关在地下室里,他一辈子都别想出来,只能在他的视线里,在他身下,给他解瘾。
他俩的绳子,是白鸽先系上去的,白鸽怎么能先解开呢?
如果说之前只是说说而已,但是自打白鸽说让他去找别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计划,那栋房子是他计划里最满意的一环。
可是最后让顾维决定买那栋房子的原因,是院子里那两棵山楂树,原来的房主把山楂树秋天结果子的照片给他看过,那两棵山楂树的品种特别耐寒,到了秋天,能滴里当啷结满满一树的红彤彤的小果子,就跟小灯笼一样,光是看山楂树的照片,顾维嘴里就已经开始泛酸水儿。
他不明白,白鸽为什么那么喜欢吃山楂,每年秋天他都会买很多回家,做山楂罐头,还有糖葫芦。
有一次白鸽把山楂弄干净穿在竹签上,糖汁儿也熬好了,举着山楂串准备裹糖的时候,自己先咬了一个山楂,边嚼边流口水,还跟他说话。
“顾维,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就像干吃这个不裹糖的山楂一样,太酸了,能把人的牙跟心脏都酸倒。”
顾维问他:“既然那么酸,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白鸽笑了:“那是因为,我有本事啊。”
顾维也笑,讽刺白鸽:“你确实有本事,会趁人之危,会绑人。”
白鸽也不反驳,把剩下的山楂在糖汁儿上裹了一圈,迅速放进旁边的冰水里,糖葫芦拿出来的时候糖汁儿已经凝固了,他举着糖葫芦,眼睛里特别有劲儿,望着他。
“我不光会这个,我还会在山楂上面裹糖,你是酸的,我就在你身上裹糖。”
顾维当时听着白鸽说那话,愣了下神,一个不注意,白鸽嘴里咬着一个裹了糖的山楂,突然捏开他的嘴,要把他嘴里的山楂给他吃。
顾维不喜欢吃酸的东西,一点儿都不喜欢,身体往后退。
白鸽一定要他吃一个,最后硬是把自己嘴里的山楂用舌头硬顶进顾维嘴里去了。
看他吃了,白鸽就在旁边乐:“我看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顾维干嚼糖葫芦,咽下去才说:“你看的是什么电视?”
“爱情片儿啊,一个男的,经常吃个蛋糕还是什么的,跟对象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
顾维很无语:“那叫分着吃,跟你吃进嘴里还硬往别人嘴里顶不一样。”
“一样啊,”白鸽说,“我刚刚就咬了山楂一边。”
后来每次白鸽自己做糖葫芦,必须要顾维吃一颗,不吃白鸽就闹他,非得把顾维闹腾到愿意吃下一颗山楂才行。
白鸽看他吃下去了,撞撞他肩膀,眼睛里那股特别有劲儿的情绪往他身体里倒,说出口的话也跟那个糖葫芦上面裹着的糖浆一样,黏人牙。
“我就是想让你尝尝糖包着酸是什么味道,你仔细吃,慢慢嚼,能吃出甜味儿来,哪怕你现在尝不出来,等咱俩过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等我们都白了头,走不动道了只能牵着对方手过马路,老到我们都糊涂了,谁都不认得就只认得彼此了,你肯定就能尝出甜味儿来了,真的,顾维,你信我一回,我努力往你身上裹糖,你只要配合我就行。”
第28章 他恨白鸽?他爱白鸽?
顾维以前从来没想过,他的人生会跟白鸽关联在一起。
白鸽说顾维是酸山楂,而顾维身体里的每滴血都知道,白鸽那只鸟,是只毒鸟。
那只鸟就像罂粟花,就算是把花瓣都碾碎了,花杆也斩断了,也还会淌出能要他命,会让他立刻上瘾的毒液。
白鸽好的时候,能让人眼花耳聋分不清天黑天明,白鸽疯起来坏起来的时候,让顾维恨得牙根儿痒痒,恨不得直接掐死他,把那只毒鸟儿身上的羽毛全都拔了,把他的刺拔了,牙也拔了,翅膀剪掉,然后把他关进笼子里,永远别飞别蹦哒。
除了活着,其他的什么都别做。
但是关于白鸽,关于他们的这么多年,就是从白鸽那只鸟开始往外吐毒液开始的。
那只毒鸟的每一寸褶皱里都带了毒,把顾维身体里睡着的欲望彻底激醒了,把他变成了一个只能白鸽那只毒鸟不可的瘾君子。
哪怕过去十年了,顾维也不愿意回忆被白鸽捆着,自己成了发q 的动物的那两个月,一个完全被欲望裹挟的怪物。
顾维恨白鸽,也厌恶那样的自己。
但顾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从一开始就迷恋上了白鸽的身体。
他对白鸽,他只对白鸽上瘾了。
那个夏天的下午,白鸽不管不顾冲进他房间,他的腿动不了,白鸽掐着他胳膊,握着他,他在白鸽手里要疯了。
天黑之后白鸽走了,顾维记得很清楚,他身上都是两个人的东西,白鸽自己跑了,好像下楼的时候还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卧室门开着,他在房间里听到了白鸽一声惨叫。
那天晚上顾维躺在床上一夜没睡,哪怕已经洗过澡了,他还是觉得白鸽的汗在他脖子上淌,白鸽身上的汗像开水,淌过的地方,把他的皮肤都烫出了水泡,他想把身上脖子上的水泡挑开,就一直挠自己,最后把脖子跟胸口都挠出了血也没用。
顾维以为,白鸽跑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但白鸽第二天又来了。
还是下午,比前一天还晚,外面已经擦了黑,院子里的灯都亮了。
顾维不知道白鸽喝了多少酒,白鸽一进来,顾维就闻到了他身上特别浓的酒味儿,白鸽越靠近,酒味儿就越冲鼻子。
“滚出去。”顾维推着轮椅往后,手里抽过桌子上的空调遥控器,抬手就往白鸽身上砸。
白鸽醉到走不稳,被遥控器一砸,脚步一乱还被床腿绊了下,他上半身摔在床上,两个手撑着床沿才没摔到地板上。
白鸽走到顾维轮椅边,蹲在地上,仰着头看他,眼睛里是发浑的:“顾维,我一宿没睡,昨天的事儿,我一直忘不掉,我喝了很多很多酒,还是忘不掉。”
白鸽吐出来的酒精超标的呼吸让顾维发晕,推开白鸽搭在轮椅边上的手说:“我们昨天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走吧。”
白鸽急了,拔高了声调:“有,昨天我用手。”
顾维也大声反驳:“没有,什么都没有。”
醉了的白鸽特别执拗,顾维说一遍“没有”,他就说一遍“有”。
白鸽只知道顾维在反驳事实,所以他就再把事实重新强调了一遍,让顾维没法反驳。
白鸽还是用手,最后满意了,他笑了。
事实摆在眼前,顾维反驳不了了,白鸽舔了舔手指上的东西说:“你看吧,我就说有,就算昨天没有,现在也有了。”
“我还想,”白鸽看着自己手指,“顾维,你也帮帮我吧,我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