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想杀死我(79)
整个世界雪白一片,白鸽跟顾维也是白的,两个人躺在雪地里仰面朝天大口喘气,还躺出了天长地久白头到老的感觉。
白鸽是玩儿高兴了,但是头发上脖子里全是雪沫,雪一化衣服都是湿的,顾维担心白鸽会着凉,只好晚上盯着白鸽泡个热水澡才让他上床睡觉。
这个年顾维特别重视,早早就带着白鸽置办各种年货,一家人的吃穿用准备得很齐全,看到什么就买什么,连家里三只猫的新年东西也都准备了。
白鸽放假那天抱上乖乖就住到顾维家里去了,陪着姚秋文跟她的几个老姐妹打麻将,他认识的人比顾维认识得都全。
过年那天顾维不值班,年三十早上两个人去给姥姥上完坟,回去正好跟爸妈一起包饺子。
顾维洗了好几个硬币,生怕白鸽吃不着,包了硬币的那几个饺子单独煮了一锅,每个人盘子里都有。
白鸽一会儿吐个硬币,一会儿又吐个硬币,桌子上哗啦啦响,吐到最后一个,指指桌子上的硬币:“你是不是作弊了?”
“是天意。”顾维说。
“人为的天意。”
“人为的天意更好。”
一家四口年夜饭吃了好几个小时,中间还热了一遍菜。
白鸽明明没喝酒,最后美得像醉了一样,趁着那个“醉意”上头,举着饮料说了不少吉祥话,最后总结下来还是姥姥当初对他的希望,一家人新的一年都平平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平安健康快乐,他们都知道这六个字有多美好又有多不容易,桌子底下白鸽没拿筷子的那只手,始终被顾维攥在手心里。
到了晚上白鸽的美劲儿还在,自己照镜子都能笑半天,他现在是只好鸟儿了,血肉重新长了一遍。
顾良平跟姚秋文晚上熬不住,十一点多就回房间睡了,三只猫也睡得早。
顾维跟白鸽窝在床上开着电视看春晚,但放春晚也只是一个仪式而已,两个人的注意力都不在电视上。
白鸽握着手机在回拜年短信,公司群里发了几个红包,又给老林家孩子跟秀儿家孩子发了个大红包。
顾维歪着头看白鸽打字,白鸽回的信息都差不多,最后顾维就看白鸽聊天记录的背景图,是他跟白鸽的结婚照,两个人穿着白西服并排站在一起,镜头没拍到的地方,他们十指紧扣,影子在玻璃门上交织相融。
白鸽回完信息,躺在床上打滚,姚秋文跟顾良平给的压岁红包就压在他们枕头下面,白鸽滚到自己枕头上枕枕,又滚到顾维枕头上滚滚,最后拉着顾维一起滚。
滚累了两个人头贴着头躺在一起,白鸽说起去年过年的事。
“去年年三十,你是不是半夜回来了,趁我喝醉睡着,还闹我一次。”
“嗯,是回来了。”顾维往白鸽嘴里塞了个橘子瓣儿,自己也吃了一个,白鸽边说话边吃,嘴角淌了点橘子汁儿,顾维用手指给他擦干净。
白鸽咽了嘴里的橘子,又往顾维身边靠了靠:“那天我跟爸喝酒喝多了,还以为是梦,我好像听到你跟我说了很多话,但是我不记得了,当时你跟我说了什么,你再跟我说说。”
“去年说的是去年的,”顾维手指插进白鸽头发里,摸到了白鸽头上的疤,指腹贴着那道疤从这边捋到那边,最后掌心直接扣着白鸽后脑,“今年要重新说。”
白鸽被他摸的直痒痒,咯咯笑了两声,想往旁边躲,但被顾维搂着根本躲不开,还越靠越近。
白鸽索性把头拱进顾维怀里蹭,把那个痒痒劲儿蹭掉之后,翻了个身,认真看着顾维,清了清嗓子说:“那你说新的,我听着。”
12点钟声敲响,坠进新的一年,世界是新的,身边的鸟还是那只鸟,身边的人还是那个人。
回头看一路疯着的来时路,摇摇欲坠薄如纸,却怎么都破不了,浑浊不清连污带泥,但谁都没能逃过。
现在的新世界,坚固,干净,盛大,装得下过去,也迎得起未来。
顾维握着白鸽手,在他戴戒指的那根手指上亲了下,平时要说好听的话,过年了更要说好听的。
“我的瘾,我的爱人,我的白鸽,新年快乐,永远陪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