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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往事(44)

作者:康塞日记 时间:2025-06-25 16:43 标签:HE 情投意合 甜宠

  辜镕被他气笑了,这是正大光明地欺负他是半个聋子了。
  辜家的人,谁敢在他面前提他的残疾,辛实刚来时也不敢提,现在真是胆子大了。
  可还不是叫他给惯大的。辜镕按捺下脾气,伸手将辛实的手拿下来,也不松开,就那么攥在手里,大拇指一圈一圈地揉他的虎口,宁静地瞧着他,等辛实自己平息下来。
  等到辛实慢慢敢抬眼同他对视了,他才开口:“大半夜的,你委屈什么?”
  辛实的手指在他手心里动了动。辜镕愿意碰他,是不是说明也没那么讨厌他。他的心又好受了些,慢慢地说:“我想给你擦身,给你揉腿,你都不让,躲着我。”由于带着鼻音,这声音瓮声瓮气的,有点撒娇的意思。
  原来是为他哭的。辜镕心一颤,浑身上下像被微弱的电打了一下,四肢百骸都舒坦起来。
  他又凑得近些,认真地看着辛实的侧脸,柔柔地说:“我没躲你,我想叫你多歇息。”
  辜镕身上温热的气息扑过来,辛实的眼皮颤了颤,心里头猛地跳一下,不大敢信地扭过头,瞪大眼睛看他,说:“真的?”
  他没敢想自己瞒了辜镕这么多,辜镕还愿意宠着他。虽然他根本没想瞒辜镕,说起来简直也很无辜,可他就是觉得对不住辜镕。
  辜镕微笑着点了点头,说:“真的。”
  辛实盯着他看了片刻,吸了吸鼻子,嘴唇慢慢抿起来,像是个害羞的笑。
  辜镕的心又燥热起来,他的视线灼热地落在辛实粉红的嘴唇上,看了半晌,他突然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辛实细腻白皙的手背,那力道不轻不慢,像是蚂蚁爬,挠得人心痒痒。
  辛实的五指在他手心里动了动,像是想躲,可到底也没躲,仿佛把那只手送给了辜镕,任由人家把玩他的手指。
  这样一个微凉的夜,只有两个人是热的,辜镕有些情不自禁地去拿胸膛靠辛实的肩,贴住了,慢慢地问:“有没有一点舍不得我?”
  这个问题,不大像主仆间的,简直亲昵得过了头。
  换了别人,怎么也得吓一跳,可辛实从没伺候过别的主人,因此也没觉出辜镕问的有多么不合时宜。不假思索地,他重重点了点头。
  辜镕攥他的那只手用了力,“不舍得,那就别走。”他快速地说:“把你大哥的名姓年纪和相貌告诉我,我拍电报叫在暹罗的朋友去找,我认识的人多,怎么都比你无头苍蝇似的去乱转来得快。”
  辛实倏然抬眼盯上他,那眼神,有震惊,更像是感动,说不舍,简直还掺了些天真的爱意,辜镕一瞬间真想低头亲上去。
  “辜先生,谢谢你。”辛实说。
  辜镕看出辛实被他说动了,喉头滚动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希望。
  辛实却在这时,朝他摇了摇头,幅度不大,可是很坚定,“要是我大哥还活着,说什么我也得让他回家,别人的劝他不会听,我非得亲自去这趟。”


第31章
  这日的云很厚,乌蓝蓝地从天际堆叠而来。从早晨就开始刮风,辛实一早就担心下雨,到了午后,棉线似的雨水果然涟涟地顺着高而上翘的青瓦屋檐落到廊下。雨声沙沙的,密集地打在院子边角上的竹林,像蚕啃桑叶。
  休养这么多日,辜镕的腿已经消了肿,光摸两个膝盖,基本能够触碰到髌骨的形状,确实不大疼了,可到了这样的阴雨天,还是会睡不好。
  担心辜镕午觉会难过,辛实特地问詹伯从仓库里拿了好几件厚羊毛毡子,原是裁地毯剩下来的料子,被他一剪子修成个窗帘的模样,挂在了竹帘的后方,你别说,放下来以后外头扰眠的风雨声即刻小了许多。
  破天荒的,辜镕却没打算睡觉,一进屋就叫辛实推自己到书桌前去,坐好了,又叫辛实拿张竹凳过来坐到自己旁边。
  这是要教他认字的架势。
  辛实一面觉得新奇,一面又忍不住羞惭,怕自己笨,学不好。
  辛实慢吞吞地搬了凳子在辜镕旁边坐下,两只手规规矩矩地交叠着放在膝盖上,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
  辜镕坐的是把藤椅,正倾身在笔架上给他挑笔,琳琅满目的钢笔里,辜镕在里头翻翻找找,这支看了觉得不漂亮,那支又嫌太重不趁手。
  外头天色差,风雨瓢泼,屋里门窗紧闭,要想亮堂些,只能大白天的也亮着灯。电灯照得整间屋像在太阳底下似的,有种宁静祥和的气息。
  辛实在旁边等得无聊,也不那么拘谨了,手肘撑在宽大的老木檀大桌上,托着下巴盯住辜镕的硬挺的侧脸打发时间。
  半晌,看辜镕还没做下决定,在檀木桌散发出的淡淡檀香里,辛实终于忍不住开口:“辜先生,你打算教我什么?”
  辜镕在此时终于选定一支英国产的钢笔,质量轻,出墨量适中,最适宜初学写字还不懂得控制下笔轻重的人。
  “看你自己,你想学英文还是中文?日文我也会一点。”辜镕漫不经心地开口,说着,先自己示范了一遍如何装卸这支钢笔以及如何汲取墨水。
  由于是教学,他的动作十分地缓慢且细致,手指翻飞间,有种游刃有余的风流,“日文的用处不太大,我认为不必学习。不过南洋总还是有那么些旅居的日本人,你如果很感兴趣,我也可以教一教你,只是尽量不要同他们打交道。”
  中文他会啊,虽然不会认字,但在老家,会讲话就够啦,前面二十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英文?他又不去洋人的国家生活,学那个恐怕没有什么用处。
  想来想去,唯一对他有实质性帮助的恐怕只有暹罗话。辛实边严肃地进行思考,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辜镕手里熟练而优雅的动作,有点跃跃欲试的情态。
  辜镕笑了笑,瞥他一眼,问:“看了这么久,有没有学会?”
  说这话的时候,辜镕的手指跟着轻轻动了动,有种辛实一旦摇头说没学会,他立马就再拆卸一次钢笔给辛实再演示一次的架势。
  辜镕跟别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跟别人,他没有这样的耐心,永远是高高在上,端着大爷的派头。说话更是说半句留半句,叫人去猜,别人猜不对,他就非常不高兴,并且要默不作声地排斥别人。
  辛实知道这是他在迁就自己,心里头甜蜜蜜的,乖巧地点点头,说:“我试试。”
  辜镕莞尔,把笔在手中转了一圈,尖锐的笔头朝自己,笔递给他。
  辛实的记性很不错,尽管动作很慢,可每一步都做得很好,一遍就学会了装卸钢笔。
  辜镕没有夸他,但神色俨然很满意,温和地说:“暂时先用这一支,等我的腿好了,亲自带你出门去挑几支更好的。”
  辛实愣了愣,没敢搭话。
  辜镕打算送他笔,放在前几日,他该高兴坏了,可也要他人在马来亚才能收到这个礼物。辜镕这话简直是暗暗地向他要个承诺,要是他答应下来,就是许下一个诺言,承诺自己还会回到马来亚。
  但他到底会不会回,说实话,他自己也拿不准。由于轻易无法答应下来,他只能含含糊糊地“唔”一声。
  辜镕没能诓他说一句“好”,心里稍微有些失落,但也没穷追猛打。
  从案上抽出一本宣白的本子,他翻开第一页牛皮纸,在扉页写了一些字,然后推到辛实面前,微笑说:“以后就用这本册子练习写字,这就是你的名字,上面是英文,下面是中文。如何?是否决定好先学哪一门?”
  辜镕的字遒劲有力,极具筋骨,辛实并不懂欣赏书法,可也看了出来辜镕的字十分漂亮,至少一定好过糖水巷那个老童生。
  他不由得在心里头仰慕地想,辜镕咋这么厉害,什么都会,要是他们此刻是在中国,再往前倒个几十年前,辜镕说不定能考个秀才,兴许做进士,做状元也不一定。
  手里攥着那支钢笔,辛实抬头,期期艾艾提要求:“先生,我想学暹罗话,你教我暹罗话好不好?”
  辜镕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辛实后天就该去暹罗,他没忘记这回事,可也不想总有人提醒他记得。忍不住又想埋怨辛实,这个白眼狼,一心只想着暹罗,只想着离开辜家,马来亚难道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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