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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烈成性[重生](66)

作者:刑上香 时间:2022-11-02 10:36 标签:重生 欢喜冤家 宫廷侯爵

  真提起了,也只觉得他是当年沈家夫妇的耻辱,反倒更觉得可恨。
  若不是他,在朝中提起沈家夫妇,只怕还能保住康宁城,如今再提起沈家夫妇,众人想到他在外头跪着,只觉得可笑荒唐。
  朝中一日一日地争执。
  最终还是将康宁城弃了。
  朝臣有喜有怒,一个个踏过沈鸢身侧,有经过他的,想起沈家夫妇,又想起他,越发恨得狠了,踢了他一脚。
  沈鸢要许久才能爬起来。
  隔了一会儿,复又直立跪在那儿。
  隔了许久,一双玉底的靴子停在他面前。
  他抬起头时仓皇万分。
  安王自上而下,静静地看他,半晌,笑了一声。
  眼底这时,才出现了一抹彻骨的恶意。
  “沈卿想救康宁城?”
  沈鸢的额头贴在粗糙的青石砖,喃喃说:“求您。”
  他闭上眼睛时,已没有眼泪了。
  沈鸢只喃喃说:“康宁城能守,真的能守。”
  他曾读了千百册兵书。
  最想改变的就是康宁城那一夜,想挽回他的父母。
  如今什么都回不来了,也只有那一座城,那城里的人,是用他父母换回来的。
  是那一天,他目送着的小船,驶向的地方。
  他说:“臣可以立生死状,只要五千兵马,带上粮草,康宁城能守……”
  安王温声说:“沈卿无寸功在身,只一张嘴,便要五千将士送命么?”
  “昔日沈卿做军中幕僚,害死了多少人,怎的不长记性呢?”
  “纵朕愿意应你,这朝中的大臣,哪有一个敢信你呢?”
  沈鸢像是一个死人一样,伏在那处。
  又重重地磕了几次头。
  喃喃道:“请圣上开恩。”
  安王终是笑了一声。
  矮下身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抚摸一只宠物。
  沈鸢连闪躲一下都不曾。
  却是安王在他耳侧轻声说。
  “既如此想去,沈卿便自己去吧。”


第53章
  卫瓒的预感没有错,哪怕安王没有给沈鸢一兵一卒,沈鸢还是只身去了康宁城。
  当时离康宁城最近的将领,是同样因为嘉佑帝风波,被贬谪至辰关一带的晋桉。
  那是卫瓒最庆幸的事情。
  晋桉给了沈鸢能力范畴内最大的帮助,粮食、援兵、药材,皆是冒着违逆上意的风险私下调用。那时的康宁城百姓,还有曾经承过他一话之恩的晋桉,也许是这世上最后一些愿意相信沈鸢的人。
  沈鸢创造了第二个奇迹。
  死守康宁的第二个月,恰逢辛国内乱,攻势渐缓,沈鸢和康宁城得以苟延残喘,撑到了开春。
  辛人暂且退兵。
  春季草原牛羊交配,部落无暇作战,卫瓒深入草原突袭,撵得对方四处溃逃,大胜而归。却没来得及回京,只联系朝中旧友运作,令他得以急匆匆重回辛祁边境。
  他起初以为安王会不欲令他去。
  后来想,兴许安王盼着他去。
  兴许是调走他一次,见了后果,便的确怕了辛卷土重来,哪怕退让了康宁城,辰关也会吃紧。
  又或许这里头,存着对沈鸢的恶意。
  沈鸢如今稍有寸功,最不愿见的人,兴许就是凯旋的他。
  可他不得不去见沈鸢,他已许久没见过他了。
  他从前只是想不起沈鸢的笑容,如今却连他恼怒敌视的模样,都有些记不清了。
  他进城时先见的晋桉,晋桉告诉他,沈鸢就在沈家夫妇的旧宅。
  旧日爱拽文簪花的少年,那时也几分狼狈,看了他许久、欲言又止,到底是没说什么。
  他匆匆一路进城,已想好了许多好话。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如何说好话,可这一路,他想了许多,如何去肯定沈鸢,如何与他说,他做得很好。
  他想过沈鸢见了他会愤怒、会自惭自恼,甚至会避而不见。
  什么样都好,怎样恨他憎他都好。
  可他见到沈鸢的一瞬间,就知道不对了。
  沈鸢静静坐在那旧宅之中,像是纸上绘着的人一样,苍白而单薄,抬眸静静瞧着他,浑身上下,连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眼中也没有一丝情绪。
  他立在门口,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了他的后脊背。
  他环顾四周,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许久才哑声问:“……照霜呢?”
  沈鸢说:“像我父母一样。”
  殉城了。
  卫瓒终于想起,晋桉见他时,那欲言又止的神色里到底包含了什么话。
  沈鸢抵达时,原本镇守康宁城的武将已战死,晋桉可以暗中襄助他,却不可能光明正大为他驱策。
  沈鸢手中一颗棋也没有,与父母不同,他连自己都上不得马,坐镇两个月,唯一能用的将领,是陪伴他多年的照霜。
  沈鸢一日一日教剑的照霜。
  一夜一夜护他安宁的照霜。
  沈鸢这许多年不能学武,他将所有学剑骑射的愿望,都寄托在了照霜身上。
  在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唯一能够安慰他的,也只有比他更有韧性、更坚强的照霜。
  辛国来势汹汹,沈鸢一步棋走得比一步险。
  终究是将照霜陷了进去。
  沈鸢说:“我明知这样下去,她会死。”
  “可我已没有法子了,”沈鸢说,“她每一次都骗我,说不会的,说她生来就是要做女将军的。”
  “她说她若封了女侯,便能护得住我了。”
  “……可她回不来了。”
  沈鸢许久没说话。
  这旧宅里布满了灰尘,从前沈鸢无论走到哪儿,两个小姑娘都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如今那叫知雪的小姑娘不知在哪儿,想来已没心思再打扫了。
  他也不知沈鸢在这里枯坐了多久,眼下是淤积了许久的黑,仿佛最后一点儿活气,都被散尽了。
  卫瓒坐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开口劝他:“你先睡一觉吧。”
  沈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卫瓒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将沈鸢抱起来,想要将他放在床上。
  ——当真轻得吓人了,一个成年男人是不会有这样的体重的,他仿佛没抱着肉,只抱着了一捧白骨。
  这念头让他越发慌张了。
  他不能仔细去想。
  沈鸢却在一刹那,抓住了他的手。
  沈鸢已经连抓紧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却还是能感受到剧烈的颤抖。
  他听见沈鸢一字一字喊他:“卫瓒。”
  “若我如你,能有万夫不当之勇。”
  “若我如你,是不世之名将。”
  “若我如你,是不是便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是不是我就能留住照霜了?”
  卫瓒不敢说话,也不敢回答。
  他既不能说,哪怕是他,也守不住这一切,也不能说,若是他,便有了办法。
  他不知沈鸢将他看作了什么,是自我谴责的一把利刃,还是存在于妄想之中的希望。
  他只知道,他来迟了。
  那一刹那,像是沈鸢最后迸发出来的一瞬火光,沈鸢静而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沈鸢睡了没有,只是他在沈鸢的床边,静静守了他一夜。
  守到了东方既白。
  那一夜他被沈鸢的如果所蛊惑。
  他陷入了许许多多的假设之中。
  他曾以为,只有软弱的人才会寄希望于假设,可那一天,他反复地想。
  如若他在沈鸢叫他那一声时察觉了,沈鸢的忧惧和求助。
  如若他将沈鸢留在身边,不曾让他回京城。
  甚至,如若他不曾拔起那一株芭蕉,年少时不曾与他敌对,哪怕只是让他多得几分肯定。
  是不是沈鸢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沈鸢曾是那么坚韧的一个人。
  但没有如果了。
  沈鸢那双眼睛,却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从那天之后,沈鸢再也没跟他比过,再也没妒忌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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