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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46)

作者:余酲 时间:2025-02-18 14:55 标签:甜文 年下 HE 换攻 暗恋成真 横刀夺爱

  吵闹不休的噪音也瞬间止息,连同那把人吹得摇摇欲坠的狂风。
  好奇怪,为什么能听见这个人隆隆作响的心跳声?
  还能听见他在耳边低声说:“没事了,别怕。”
  “我抓住你了……绝对不会让你掉下去。”


第27章 不想只停在这里
  傍晚,医院急诊楼。
  齐雪茹正在诊室里包扎伤口,其余人都没受伤,等在外面走廊。
  先前厂房坍塌的事已经把公司推向风口浪尖,如今员工跳楼更是重磅新闻,N市当地媒体闻风而动,扛着摄像机堵在集团楼下,更有消息灵通的直接追到医院。
  公司那边,梁霄寒已经派人在楼下拉起一道防线,公关部门的人也迅速拟好应对说辞,统一称所谓的员工跳楼是子虚乌有,那名员工只是不小心把手机掉在平台上,下去捡而已。拨打119是因为平台和顶楼之间落差太大,需要消防人员帮助。
  医院这边梁辰也吩咐简言之在外面拦住那些记者,不让他们闯进来。卓翎也闻讯赶到,和简言之一起驻守在门口。
  刚送走来了解情况的警察,顾盼和庄晓梦进诊室里陪伴齐雪茹,梁辰看见对面长椅空着,叫陈仅去坐。
  陈仅还没缓过神,没听见有人喊他。梁辰上前轻扶他的肩膀,把他往前推了几步,他才慢腾腾地坐了下去。
  梁辰在他身旁坐,不放心地看着他:“还是不舒服?给你也挂个急诊……”
  “不用。”陈仅很慢地摇头,“我休息一下就好。”
  梁辰便去最近的售货机上买了瓶可乐,瓶盖拧开递给陈仅——这会儿陈仅脸色依然苍白,额头冷汗未消,梁辰担心他没力气。
  接过可乐喝了两口,陈仅把瓶子搁在腿上,小声说:“谢谢。”
  “举手之劳。”梁辰当他在谢自己救他这件事,坦白道,“就算换成其他人,我也会下去救的。”
  陈仅却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梁辰善良,也亲眼见识过梁辰的好,他要谢的是在悬崖边拉住他的梁辰,让站在高处摇摇欲坠的他有了坚实的依靠。
  “愿不愿意听一个故事?”陈仅冷不丁开口。
  梁辰当即坐直身体,摆出愿闻其详的姿态:“当然。”
  陈仅目视前方,缓慢地说:“我的父母,在我八岁那年去世。两个人都是坠楼身亡,在我的面前。”
  梁辰瞳孔微颤,呼吸也陡然滞涩。
  “那时候我刚念小学,爸妈为了供我念书,为了给家里盖瓦房,双双出去打工,过年都没回家。奶奶说我说梦话都在喊爸爸妈妈,知道我想念他们,拿出那年卖玉米的收成,拜托邻居叔叔带我去城里见他们。”
  那天,陈仅特地穿上了一身新衣服,天没亮就起床,走了十几里山路到镇上搭公共汽车。
  第一次坐汽车他就晕车了,早饭都吐了个干净。初次踏上城市的土地,亲眼目睹整齐宽敞的马路,来往不息的小汽车,连路上走着的人们比隔壁家电视里的那些人还要时髦,让陈仅感到格格不入,更有一种误闯入另一个世界的新奇。
  他稀里糊涂地被叔叔牵着手走,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那么轻盈。
  直到看见前方一座正在施工的建筑,叔叔指着马路对面足有十几层高的混凝土楼给陈仅看:“你爸妈就在那里。”
  彼时的小陈仅兴奋极了,来时路上的疲累被他尽数抛到脑后,在叔叔“过马路慢一点”的提示下,尽可能快地往那栋建筑跑去。
  他攒了一肚子话要对爸爸妈妈说——上学期我考了全班第一,三好学生的奖状贴在家里的墙上;今年我长个子了,可以帮奶奶一起掰玉米,还和奶奶一起把吃不完的玉米拉到集市上去卖掉;班上的小朋友都开始学骑自行车了,我也想学,等以后村里修路,就可以骑车上学,骑车到镇上搭车来城里找你们……
  还有许多想说的事情,陈仅想一件一件慢慢地说给他们听。他的父母没读过什么书,但都是温柔的人,一定会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耐心地听他说下去。
  可是,正当陈仅穿过马路,走到工地门口时,两道黑影自眼前划过,紧接着是一前一后两声巨响。
  很快有人高声呼喊“跳楼啦,有人跳楼啦”,陈仅被吓得钉在原地,又在不安情绪的驱使下忍不住往前走。
  带他来的叔叔已经先一步上前去打探过情况,回来的时候脚步虚浮,似要晕过去。他话都说不清楚,只叫陈仅别过去。
  后来有个工友过来,得知陈仅的身份,叹一口气说:“跳楼是你爹妈,他们已经死透了,救不回来了。”
  很久之后,陈仅才知道父母轻生的原因——和父亲住同宿舍的某位工友发现藏在枕下的钱不见了,问过身边的几个人之后一口咬定是陈父偷的,陈父不认,那工友就到处散播谣言,说他手脚不干净到处偷东西,还真有几个工友跳出来说自己东西丢了,说不定也是陈父偷的。
  谣言的蔓延速度之快堪比瘟疫,哪怕从头至尾都是口口相传,根本没有人能拿出切实的证据,“小偷”的帽子已经被扣在陈父的脑袋上,摘都摘不下来——他辩解,说要报警,工友说他贼喊捉贼,小题大做;他沉默,不吭声,工友又骂他心里有鬼,做贼心虚。
  不管他是不是小偷,在别人说他是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了。
  也不是没想过离开这个地方,可是上半年的工资还没结,陈父和陈母两人一合计,决定咬咬牙坚持到年底,把钱拿到手就走。
  然而那一天,陈父在干活的时候,受到两名工友的言语挑衅,气不过吵了起来。具体吵了些什么不得而知,不过仅凭猜测,都能知道必然难听至极。说不定是让陈父把“偷”走的东西还回来,也可能是逼他自证清白。
  能把平时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父亲逼上绝路的,只有对他的清白和尊严反复的侮辱和鞭挞。
  那天陈母听见吵嚷声上去劝架,没想亲眼目睹丈夫在面前跳楼,一时受不住打击,被绝望冲昏了头,不管不顾地跟着跳了下去。
  可惜剖腹取粉从来得不到好结局,那些工友的目的从来不是寻求真相,他们只是想释放攻击而已。
  事情最终不了了之。虽然发生在施工场合,但是陈仅父母是自己轻生,并非工作环境造成的安全问题,没有证据也无法告那几名工友唆使他人自残,最后施工方勉强支付了未结的工资,又付了部分丧葬费,就把陈家给打发了。
  几年以后,陈仅随学校去城里参加数学竞赛,大巴车曾经过这片土地——那幢大楼已经盖好投入使用,陈仅透过车窗看那比当年还要高一倍的楼体,只觉得玻璃幕墙反射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如今进出这幢大楼的人,都不知道曾有一对夫妻在这里殒命,只有陈仅忘不了那时混乱的脚步声,警铃声,救护车鸣笛,也忘不了抬头时看见的那幢高耸入云的建筑。
  还有那自楼顶坠落,转瞬消逝的生命。
  说完,陈仅垂眼,不知看向哪里。
  而梁辰,好像自此才找回自己的呼吸。他用力吸一口气,一手撑住椅背,扭身,另一只手轻轻圈拢,让陈仅伏靠在自己怀里。
  他嗓音低沉发哑:“那从事现在的工作,对你来说好残忍。”
  陈仅一怔,似是没想到听完这段故事,梁辰的反应既不是表达同情怜悯,也不是恍然大悟地说“原来这就是你恐高的原因”。
  他只是悄然靠近,给视线已然模糊的陈仅一个回避的机会,并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诉说着他发自内心的难受与不舍。
  心口像被灌入热水,酸麻得厉害,陈仅眨眼挤落一滴泪,匆忙抬手揩去,却还是有一滴落在梁辰的肩膀上。
  陈仅听见自己声音颤抖:“……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大部分时候他只需要画图,跑现场也多在施工初期,那件事并未对他从事建筑行业造成太大的阻碍,他时刻提醒自己这是工作,没有人会管你经历过什么,更没有会人为你的心理阴影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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