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dom(79)

　　影院的工作人员显然被提前交代过，既不要求他验票也不和他打招呼，只低声说：“一路直走，然后左拐，最后一个房间，于先生已经在那里等您了。”
　　裴峙礼貌地和他说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走去。
　　管家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了拐角处。
　　裴峙沿着走道浅灰色的地毯一路按照刚刚那个工作人员的指示往前走，距离那个包厢越近，他的心脏就不由自主地跳得越快。
　　有隐约的不安和初见雏形的不幸正在向他涌来。
　　裴峙顿住在原地，感觉到有些闷。
　　他想要转身离开，手里一直紧紧握着的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裴峙被惊醒，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打开手机，看见于腾给他发了新的消息，
　　【害怕了？】
　　裴峙正有些茫然，却在不经意间与正前方墙壁上的监控对上目光。
　　一瞬间，他意识到了对方这句话背后暗藏的意思，于是脸色蓦地变得苍白起来的同时，手臂也跟着泛起毛骨悚然的鸡皮疙瘩。
　　从他走进这家影院开始，于腾就一直在监控后面注视着他。
　　裴峙为对方这样的行径感到恶心不已。
　　他没有搭理男人，而是收起手机，继续朝前走去。
　　脚步最终还是停留在了包厢前。
　　他茫然地在这张不知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的门面前站了片刻，然后终于下定决心，裴峙伸手，推开门。
　　然后撞进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包厢里没有开灯。
　　“……于腾？”
　　他警惕地退了一步，嘴里叫着那个曾让他恶心至极的名字。
　　屏息等了一会，却没有人应声。
　　约他来的人似乎并不在这里。
　　裴峙站在门口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松开了门把手。
　　他正要转身离开，却猝不及防被人重重一搡，霎时脚步趔趄地摔进了那片黑暗中。
　　他的肩膀撞上厚重的门页生出剧痛，手里握着的手机也跟着摔到了包厢里的地上，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后门被人从身后阖上，反锁。
　　裴峙待在黑暗中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茫然了片刻，然后终于反应过来。
　　他捡起地上的手机，立马就要起身去找电源开关，却有另一道光抢在他之前率先亮起。
　　他看着沙发床对面的墙壁上，幕布缓缓降下，头顶悬挂的放映机开始工作了。
　　隐秘的视角里，他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终于看见对方口中所说的，真相。
　　手机从蓦然脱力的手掌中猝地摔下，再次掉落在地毯中，这一次，裴峙却没有了去捡它的心思。
　　他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茫然地盯着幕布上此刻正展现在他眼前的画面。
　　仿佛整个人的魂魄也跟着被那陈旧，粗糙，不堪地画面所攫住，短暂地成了一具尸体。
　　“观影愉快。”
　　看着监控里从他播放视频起就再没了动静的人，屏幕后坐着的人弯起嘴角，脸上逐渐浮现出疯狂病态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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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了好几遍，终于满意了
　　终于写到这里了…
　　

第114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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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偌大的屋子除了幕布上那被投放出来的画面正亮着昏暗的光以外便再没有其他光源，可裴峙却觉得他仿佛和十年前他与蔺宋文那场荒谬离奇的初遇一般，正置身于那片刺眼又灼热的光晕中。
　　他浑身僵硬地站在幕布前，眼睛都无法眨动地紧盯着幕布。
　　视频是从一个非常隐秘的视角拍的，距离隔得有些远，甚至还有盆栽枝叶垂下来遮挡住了部分镜头。
　　他只能看见床上交缠的肢体，而无法看清楚两人的面孔。因着这一点，裴峙其实也曾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这视频中的主角的真实身份，但很可惜，那些正源源不断地从影院专门购置的高档音响中流出来的声响很快彻底扼杀了这一可能性。
　　沙哑而极具颗粒感的电子音里，他听见含糊模糊的哭泣声，粘腻色情的拍打声和喑哑低沉的喘息声，那些声音共同组成了一支下流的交响乐。
　　它们唤醒了裴峙脑海中许多个有着同样记忆的夜晚，逼着裴峙不得不承认这视频中的主角确实就是他和蔺宋文。
　　或者说，是十年前的他和蔺宋文。
　　看着视频里被人偷拍了还浑然不知的两人，裴峙不由得想看来蔺宋文那天真的是醉得厉害，居然会出这么大的纰漏，被人偷拍到这种东西。
　　他嘴角弯起，露出一个麻木荒诞的笑容，浑然不知投影仪散发出的惨白光亮落在他脸上，将眉眼间那正逐渐积蓄起来的痛苦显现得清清楚楚。
　　这件事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却突然不打一声招呼就带着这个视频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当年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于腾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裴峙紧紧攥住手指，强行使自己那仿佛已经在溃散边缘的理智在指尖掐进掌心从而生出的锐痛中冷静下来。
　　他想，于腾这样做的目的最有可能是什么？
　　要钱？要毁了我？还是要报复蔺宋文？
　　每一种都有可能，但每一种裴峙都不觉得他会成功。
　　因为蔺宋文不可能会给他这个威胁自己的机会。
　　“于腾。”
　　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裴峙目光平静地看着房间里某个黑暗的角落，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正通过监控看着我。”
　　屋子里，听见裴峙声音的瞬间，于腾猛地一下坐直了。
　　“所以我直接告诉你，无论你是想要通过这个视频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的算盘绝对会落空。”
　　“因为你根本斗不过蔺宋文。”
　　再次听见这个毁了自己一生的男人的名字，于腾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呼吸也逐渐变得沉重。
　　而另一边的裴峙却并不知晓这一切，他只是依旧看着那片仿佛要把他整个人吞没的黑暗。
　　“先不说你根本没有拍到正脸，就算你拍到了，你以为蔺宋文和他背后的家族，会让这种视频流传出去吗？”
　　别说蔺家，就是齐家，也不可能会让这种东西出现在网络上。毕竟这视频中的其中一个主角，正是他家的未来女婿。
　　就算真如蔺宋文说的那样，齐思言和他的联姻只是一场合作，齐家也绝不可能会放任这个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的合作伙伴陷入这种丑闻。
　　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样简单的道理，这群连婚姻都可以当做筹码的人只会比他更懂。
　　他说的这些于腾当然也全都明白。
　　但很可惜，从一开始，裴峙就全都想错了。
　　他掏出手机，拨通裴峙的语音电话，目光死死地盯住屏幕里转身背对着他站着的人。
　　这个视频本来就不是重点。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它都不是。
　　“裴峙。”
　　语音被接通后，于腾轻笑着开口。
　　满屏的监控画面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几乎没有什么差距地和监控画面中的在屋子里同步响起。
　　“你真的是误会我了。”
　　裴峙握着那支被两次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听见熟悉的假惺惺又虚伪的声音。
　　“我不是说了嘛，我今天来是为了告诉你当年的真相。”
　　裴峙安静地听他说。
　　“我说当年我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裴峙，我真的没有骗你。”
　　男人假惺惺地叹了口气。
　　“是，我承认我确实是想要往上爬，想要拿更多的资源，想让人投资我的电影，去国外拿大奖。但是裴峙，你以为我最终那样做真的只是因为这些吗？”
　　听筒里男人的声音骤然沉了下去。
　　“你知道当年那个人只给了我两个选择吗？”
　　阳光明媚的湖边，男人坐在树荫下摆着的钓椅上一边熟练地上饵一边低声和他交谈。
　　对话的内容即便过去十年于腾也仍旧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