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dom(92)

　　也许是他，也许是蔺宋文。
　　大脑因为缺氧而逐渐变得空白，裴峙的挣扎终于彻底平息。他任由蔺宋文仿佛要把他吃下去一般凶狠地亲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力地蜷紧又松开。
　　他反复地，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根本没有意义的动作。
　　像微弱的挣扎，也像在求救。
　　可他身边根本没有人能够救他，裴文书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四周空空荡荡，只有耳边粗重沉闷的呼吸声和强到刺眼的阳光。
　　他的四肢和灵魂仿佛都要在这个吻中融化，
　　过了不知道多久，裴峙终于被赦免。
　　他脱力地倒进蔺宋文怀中，听见男人急促的心跳和与那心跳声截然不同的缓缓吐出的喑哑声音。
　　“……我和他们说了你的事情，他们就说你病了，得接受心理疏导，得吃药。”
　　【你觉得没有这么严重，因为你只是听见了一次这个想法，虽然有点可怕，但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是蔺四，你有没有想过，当他甚至不在意坦然向基本算是罪魁祸首的你表露这种想法，就代表着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至少已经想过一万次怎么自杀了。】
　　【如果不干预，不治疗，那么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很有可能会成为他自杀的场所，任何一种东西，都有可能成为他结束自己生命的工具。】
　　【这样的话，在未来，你会失去他不知道多少次。到时候，你又真的觉得你能够承受得住后果吗？】
　　想起秦豫温在电话里和他说的那些话，蔺宋文缓缓闭上眼睛。
　　一时间，他只觉得被咬破的唇舌和分明没有半点伤口的心脏都刺痛无比。
　　“……他们让我先放你离开，等病治好了再接你回来。”
　　“可我是不会那样做的。”
　　他猛地睁开眼睛，视线阴沉地落在怀中人身上，开口便推翻了自己心中那个其实早已认定的事实。
　　“你才没有生病，你只是太伤心了。”
　　男人收紧手臂，病态地喃喃自语，自欺欺人地道：“我知道因为我之前瞒着你的事情，你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也不会信，但没关系，等再过一阵子，我彻底了结了这些事情就带你去国外旅游。”
　　“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没关系，那我们就去国外登记结婚。”
　　“你如果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在国内找记者公开，举行婚礼，只要你愿意，裴峙，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那样的话，到时候你一定就好了，什么药也不用吃就好了，嗯？裴峙，是不是？”
　　始终没有任何回答，蔺宋文的声音逐渐越来越低，最后终于也变成了死寂一般的安静。
　　颌线一瞬间绷得死紧，痛苦逐渐在他眉眼间凝出实质。
　　而在他怀里的裴峙却仿佛什么也没有感受到，没听到，只自顾自地低垂着眼眸，面孔上神色平静得几乎显出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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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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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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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既没有哭，也没有像昨晚那样发怒，甚至连情绪都不似最开始蔺宋文扣住他肩膀时的激动。
　　从这个强迫一般的亲吻结束后，裴峙便不再挣扎，而只是一动不动地任由蔺宋文抱着。身体僵硬，一言不发，死寂得仿佛不是一个活人，而只是一根枯萎的木头，一块安静的石头。
　　这种异常的乖顺几乎就要让蔺宋文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其实是他做的一场梦。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这只是他的错觉。
　　随着阳光侵入亭内的面积一点点增大，怀抱里的人终于又缓慢地活了过来。
　　裴峙仍旧低垂着脑袋，却缓缓抬起了手。
　　他张开手掌握住男人的手臂，修长的手指也随之附上去，然后缓缓地，病态一般地逐渐加大力道。
　　蔺宋文感受到他的动作，眉眼间神色一顿，然后很快便情不自禁地将手臂收得更紧。
　　而在能够轻轻松松地把他单臂抱起来的男人面前，裴峙的力气实在太小，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于是原本还算平和的呼吸随着挣扎时间过久而逐渐变得急促，掰动蔺宋文手臂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激烈。
　　带着哽咽的短促呼吸让人听了就心慌不已，它们一下接一下地敲击在蔺宋文的鼓膜上，让他头晕目眩，心脏剧痛，一时之间甚至连反应都无法作出，只能哑口无言地呆立在原地，任由裴峙一刻不停地向他发起剧烈的反抗。
　　片刻后，手臂突然泛起一阵剧痛，他茫然地垂头，看见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指节用力到发白，虎口也扭曲着仿佛快要抽筋。可裴峙仍然没有停下，即便他的指甲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划破皮肤掐进了蔺宋文的皮肉里。
　　他也仍然还在挣扎着逃离自己。
　　明明他们连一个对视都没有。
　　可颤动不停的身体，急促到让听见的人仿佛会跟着一同窒息的呼吸，裴峙就这样执拗地，不知疲倦地，明明白白地向蔺宋文展示着他内心的抗拒。
　　歇斯底里，和昨晚如出一辙。
　　刚刚才勉强搭建起来的谎言在这一刻碎得彻彻底底，蔺宋文终于缓缓松开手臂。
　　仿佛终于再不忍心将裴峙困在他身边。
　　得到自由的裴峙紧紧抿住唇，将内心涌动不已的情绪强行按下去，他一言不发地推开紧紧抱着他的男人，弯腰从地上把书捡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峙没有回头多看男人一眼，
　　因此他也并不知道在他身后，男人此刻的模样有多么狼狈。
　　茫然的表情，泛红的眼睛，被揪得打皱的衣服和卷高的袖口下被指甲掐出血痕的手臂。
　　男人的身体仍旧站得笔直，内里的灵魂却颓唐痛苦，再看不出从前的高傲。
　　而蔺宋文同样也不知道。
　　在背向他后，尽管身体的颤抖还没有完全收束，但裴峙脸上的神色却已经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一边毫不停留地往前走，一边却突然想起不久前裴文书说的那些话。
　　他以为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和蔺宋文吵架，为了让男人厌烦他，他以为自己是想让自己和蔺宋文之间的间隙越变越宽，直到有朝一日这个间隙中能够顺利挤进来一个他。
　　但他完全错了。
　　想起他曾在别墅里说过的那些话，裴峙忍不住微垂下眼睛讽刺一般地笑了一下。
　　他不是曾那样羞辱威胁他，那样迫不及待地要成为第二个自己吗？既然他那样有把握能能勾住蔺宋文，那自己也不会让他失望，一定会让他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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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卡
　　还在码
　　

第133章 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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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裴峙再打开卧室，房间里终于只有他一个人。
　　蔺宋文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从下午两人在花园里闹得不欢而散后就没了踪影，晚饭时候也不见人。
　　而裴峙也并不关心。
　　他盖好被子，轻轻闭上了眼睛。
　　指针一点点地转动，梦境中时光又一次倒回了十年前。
　　到了午夜，他仍旧和之前一样从那些纷乱碎片中醒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充斥视野，只有中央空调在安静运作的寂静屋子里他只能听见谁在哽咽抽泣。
　　现实和梦境在这一刻交织，裴峙觉得自己就仿佛被时光遗忘的人，停留在时空的孤岛上，升腾起莫大的彷徨。
　　梦中的蔺宋文病态，冷漠，居高临下地完全掌控着他的一切。他让裴峙感到无比的恐惧，厌恶，每一次努力蜷紧手指却挣扎无果后心中都会生出更加浓郁的恨意。
　　那一刻，裴峙觉得自己就是十年前那个无比弱小的自己。
　　可一旦他从梦中醒来，回到十年后的现实，便又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蔺宋文牵着他的手跪在那个简陋的灵堂里的模样。
　　闷热吵闹的环境里，亮得让人眼前发白的灯光下，男人瘦削憔悴的面孔，收紧温暖干燥的手掌握住他时传递给裴峙谁也未曾给过他的安全感。
　　浓烈的爱恨在心中对撞，激荡出的孤独和痛苦便在这一刻几乎攀升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