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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郡王见闻录(260)

作者:华飞白 时间:2022-11-29 11:17 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清河长公主神情复杂地望着他,轻声道:“你这孩子,满腔热血的脾性与你阿爷、阿兄倒是一点也不像。”她似是沉浸在了回忆之中,片刻之后才心思回转,亲自带着李徽去见秦安。秦承默默地守在一侧,又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即使清河长公主命他去书房读书,亦是很倔强地不愿离开。
  清河长公主遂有些无奈地将两人都带去了花园角落的轩室之中。这座轩室并不大,掩映在松涛深处,一条水流潺潺的小溪绕室而过,颇有些山林之中的意境。室外还点缀着两三株木樨,已经渐渐结了些花苞。清风拂来时,幽香阵阵,想必仲秋盛开的时候,附近的香气便几可袭人了。
  “阿翁,玄祺过来了,想陪着阿翁说几句话。”清河长公主脆声道。
  轩室内静悄悄的,不多时便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回道:“玄祺?濮王府的三郎?那便让他进来罢。妧娘,你与阿承且回去。”听起来,这位舅祖父的身子骨可是好得很,完全不像是需要“告病在家”的人物。
  清河长公主欲言又止,终是带着秦承离开了。秦承颇有些不情愿,一步三回首,连连使着眼色,仿佛恨不得能跟着李徽一同“冲”进去相求。清河长公主见他难得如此挤眉弄眼,不由得失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他这才垂着首,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李徽目送他们走远,而后便轻轻推开了轩室的门。霎时间,便有清凉之气扑面而来,身上所残余的暑气瞬间便消散了。
  他抬眼望去,就见小轩室四角都放着冰釜,徐徐吐着寒气。而中央宽阔的胡床(靠背椅)上,一位体态白胖的老者正舒舒服服地往后靠着,眯缝着眼睛打量着他。他身前是极为散乱的一局棋,仿佛不过是随意摆放的黑白云子,却隐约透着一种玄妙之感。
  俗谚有云,外甥肖舅。毫无疑问,秦皇后所出的兄弟三人中,自家阿爷李泰或许便是最为肖似舅父的外甥了。不仅容貌上有三四分相像,连身形亦是极为相似。而吴国公秦安,素来便有“面团团”的戏称,生得高大白胖,面相亦极为和善。
  许是在家中“养病”多日,心宽体胖之故,他仿佛又圆了好些,与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的李泰更像了。当他眯缝着眼的时候,若不是两道锐利的目光射来,看似几乎与合眼小憩无异。
  “孩儿见过舅祖父。”李徽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看向秦安时,禁不住又想起了阿爷李泰。
  两人的身形容貌确实相像,但论起智计以及为人处世,自家阿爷却是远远不如眼前这只老狐狸。或许秦安之所以厌恶李泰,也是因为对他太过失望之故。若说他与自家阿爷相处时,时而无奈,时而感叹,时而不得不故作幼稚;在面对这位舅祖父的时候,却正好相反,始终难以放松,隐约还有些微的怯意。
  “不必多礼,来坐。”秦安脸颊上的肉颤了颤,很是直率地道,“老夫知道你的来意,也很好奇,你打算如何说服老夫?”
  “……”一时间,李徽怔了怔。事先想到的不断周旋、渐渐挑明来意的场景转瞬就化为了乌有,而那些准备妥当的华美辞藻亦是难以出口。
  
  第215章 说动相助
  
  一老一少在轩室中相对而坐,圆胖老者随意自在,清瘦少年垂目沉思。
  许是因过于专注之故,李徽并未注意到,秦安正仔细地端详着他。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生得极为俊美,身形看起来瘦弱,实则骑马射箭样样不落。而眉眼间的模样,竟依稀令他想起数十年前那位衣带风流的太原公子与素来沉静睿智的阿姊。
  说实话,在吴国公秦安眼中,三位外甥都并不十分肖似父母,令他每回想起来心中都慨叹不已。
  废太子李嵩且不必说,因病瘸了腿之后就性情大变,成日里疑神疑鬼,最终受不住压力彻底崩溃,竟选择了谋逆,意图效仿父亲弑弟逼父退位;濮王李泰瞧着聪慧伶俐,却是个没有大智慧的,其野心与智慧完全不匹配,败了亦在情理之中。当然,若是公道一些评价,这两位外甥底子都不错,却被先帝生生宠坏了。
  就算是当今圣人,论起豁达与气度亦是远远不如父母。尤其不像先帝,举止从容,随性而为,但好名爱惜羽毛却是像足了文德皇后,甚至更甚一筹。至于清河长公主的敏锐智慧,亦是并不在圣人之下,更有文德皇后的眼光与气度。只可惜,她却只是一位公主,无法真正涉足于朝堂之中。
  外甥们不成器,他们的儿子倒是个个都各有特点。李欣进退有度,冷静又狡黠,同时亦是重情之人;李厥看似软弱,实则当断则断,稍加磨砺便能独当一面;至于李徽,继承了先帝过于重情的一面,亦有随机应变的一面,又似阿姊那般沉着,着实是个不错的孩子。只可惜,圣人膝下的齐王与蜀王却都养得歪了。无怪乎他急着充实后宫,应当是看着侄儿们都英武有为,心中难免略有些不平罢。
  “舅祖父不妨先听一听,孩儿为甚么想救越王府。”李徽抬起眼,定定地望着对面的老者。心中的怯意不知何时早已褪去,他终于恢复了平时的淡定:“越王府倾覆,是一群逆贼所使的伎俩,目的在于孤立圣人,逐一除去圣人的兄弟姊妹,令圣人渐渐无可依靠。一旦越王府倒下,试探成功,这群逆贼便会将目标转向濮王府。”
  “唇亡齿寒,即便为了濮王府不成为下一个越王府,也必须令此案有回转的余地。孩儿并非想让舅祖父帮越王府脱罪——如今的情势十分严峻,脱罪几乎是绝无可能。但若是舅祖父保住了越王的性命,那圣人便不必承担除去兄弟的恶名,逆贼也无法趁机肆无忌惮地继续兴风作浪。”
  他当然不可能直言,圣人或许亦有将计就计之心,彻底将兄长们赶出权势中心,再也无法返回长安。毕竟,当年为了成全自己兄弟情深的美名,是他向祖父保证,亲自将两位兄长留在了长安。而今猜疑之心日益加重,又不愿坏了名声,便索性善加利用各种良机。
  “‘唇亡齿寒’?”秦安嘿然一笑,“此言差矣。唯有越王府倾覆,濮王府才能彻底安全。唯有越王身死,其儿孙才能彻底安全。”
  闻言,李徽双瞳猛然一缩,便听他意味深长地继续道:“你或许也瞧出来了,圣人好名,平生所愿便是留名青史。故而,戕害兄长这样的恶名,他绝不愿意承担。倘若一位兄长因奸人所害而身故,只剩下硕果仅存的最后一位兄长,你认为圣人会作何打算?倘若兄长不幸受害,只剩下无人照拂的儿孙,你认为他会有何对策?”
  “……”一时间,李徽浑身竟是僵住了。
  不错,他不得不承认,这位长辈所言简直是一针见血。圣人太过爱惜自己的名声,若只剩下一位兄长,他根本容不得任何人污蔑,定然会使尽浑身解数保住。不然,即使罪魁祸首是安兴长公主及其党羽,让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私底下的流言蜚语、千百年后的史家之言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至于兄长所留孤儿孤女,他当然会怜惜他们甚至于重用他们,让天下人都瞧一瞧他的胸怀与气度,也能彻底撇清他与兄长无辜受害之事的关系。甚至,他还会大张旗鼓地为兄长复仇,痛哭流涕地将其改葬,或者给他上美谥,继续成全自己的孝悌名声。
  想到此,他却没有任何庆幸之感,心底只余一片冰寒。就算濮王府因此而保了下来,就算越王府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世父蒙冤而死么?千般万般算计之后的惺惺作态,又有何益?
  秦安瞥着他,挑起眉:“怎么?你认为老夫说的没有道理?”
  “舅祖父,若是失去了人心,徒留名声又有何益?”李徽注视着他,眉眼之间越发坚定,“这天下间的聪明人何其多也?二世父受冤而死,其中的利害关系,许多人都能看得清楚明白。到得那时候,叔父只是看似并非孤家寡人而已,实则无不敬而远之,同样不可能得到宗室亲眷的助力与支持。而叔父登基时间太短,唯一缺的便是人心向背。若不能借此事收拢人心,日后必定会留下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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