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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郡王见闻录(54)

作者:华飞白 时间:2022-11-29 11:17 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倘若岁月流逝之后,他们能天天都如同今日一般惬意,那又该有多好?只可惜,每一个人心中都很清楚,长安城内涌动着的暗流随时都能翻涌起滔天巨浪,而这些浪花随时都能将他们彻底吞没。他们能够快意生活的时刻,或许很漫长,又或许很短暂。
  一切,都取决于他们的祖父是否能继续雄踞帝位;一切,都取决于他们的叔父是否足够仁慈,是否足够理智,是否足够顾念兄弟之情、叔侄之谊。然而,在稳固的帝位面前,所谓的情谊都太轻了,犹如鸿毛一般,瞬间就会飘飞散去。
  送走了堂兄弟们之后,李徽与李欣回到西路宅邸中,久违地讨论起了眼下的形势。两人都知道,逆案风波看似平息,实则疑点太多。但他们查了又查,却始终不能断定当时流言兴起的源头。仿佛一夜之间,当年夺嫡失败流放的世家就是刺杀主谋的传言就已经四散开来。
  “无论如何,是安兴姑母将流言带进宫中,总觉得她似是有什么谋算。”李徽道,“阿兄提出想成为县令,是否本来就意在长安县或者万年县?打算明里暗里一起追查此事?”兄长定然很清楚,寻常的县令当然不符合嗣濮王的身份。以祖父的脾性,多半会将京县令给他。
  李欣微微颔首:“最近看似过得很轻松,一片花团锦簇,但我总觉得似是有什么正蠢蠢欲动……你觉得,我们三人授官之后,叔父会作何感想?”
  “叔父恐怕会惋惜自己的儿子年纪太小罢。”李徽半是顽笑地道,而后又正色回答,“我只是注意到,大世父在今日之前,从未入过宫。今天一见,他的神色仿佛越发悒悒了。他一直待在别院中养伤,也不知别院中会发生什么……”
  李欣思索半晌:“大世母忙于筹备阿厥的婚事,阿厥也满心想着婚礼,又须得给茜娘物色夫婿——说不得,别院中的确正在发生着什么我们不知晓的事。或许,极有可能会让大世父再也不能待在京中。”
  兄弟二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算计李嵩的人,会好心好意地顺手放过李泰么?
  李徽点头道:“阿兄放心,我会盯着阿爷,绝不让他四处去参加甚么文会。最近天气炎热,倒不如待在家中消暑呢。”自家阿爷身形庞大,最不耐暑热。这种时候出门对他而言犹如酷刑,想来他也不愿四处奔走。只需将那些邀约帖子的地点都改远一点,他就懒怠出门了。
  六月末,嗣濮王李欣、嗣越王李玮、郇国公李厥陆续举行了盛大的加冠礼,为他们出仕做好了准备。而后,李欣就任万年县县令,管辖朱雀大街之东的五十五坊一市,正是达官贵人聚集之地;李玮就任右金吾卫的果毅都尉,麾下足足有四百八十兵丁;李厥则如愿进入秘书监,跟在岳父身后整理图书典籍。
  八月初,郇国公李厥大婚。几位堂兄弟都担任傧相,陪着他去安家迎亲。除此之外,还有一群宗室兄弟,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后头。论起人丁兴旺,皇家宗室比起任何世家亦是不遑多让。每一位辈分较高的亲王、郡王都拥有诸多子女,枝繁叶茂。因此之故,自家那庞大无比的谱系以及陇西李氏其余诸房的谱系,新安郡王直到最近才倒背如流。
  原本,李厥想请王子献也过来担任傧相,但李徽却替他婉拒了。李茜娘这几个月虽然瞧着很安分,如今也许了亲,但谁知她再度见到王子献之后,会不会突然执拗起来?他可一直不曾忘记,在国子学前对峙的时候,她不肯善罢甘休的怨怼眼神。多余之事能免则免,在她成婚之前,都不能出什么差错。
  安家位于西北角的善宁坊,不过是座三进的小宅院,却显得十分雅致。如今,雅致之中挂满了喜气洋洋的装饰,竟也显得分外和谐。李厥吟诗作对一路破开重重拦阻,却被安家亲眷们的杀威棒阻拦住了。于是,堂兄弟们终于齐齐上阵,由李玮、李璟兄弟二人冲在前头,李欣、李徽护着李厥前行。
  热闹之中,李厥终于安然来到新妇院落内,吟起了催妆诗。李欣等人乐呵呵地在旁边嚷着“新妇子,催出来”,毫无嗣王或郡王的气度。李徽瞧得有些出神,忽然听见背后风声响起,猛地抬起手抓住袭击的棍棒,回首望去——
  举着棍棒的是位穿着火红圆领袍的小郎君,瞧着不过七八岁,与长宁郡主年纪相当。李徽自认为年纪长,也并不将他此举放在心上,便笑道:“如今新妇子都要催出来了,你再挥舞杀威棒可是坏了规矩。而且,按理说,只有妇人才能替新妇子出头杀威,小郎君可是要文斗的。”
  那小郎君红着脸,也知道自己做错了,瓮声瓮气地解释道:“方才一个都没有打着……”
  他生得十分精致,声音却偏偏压得极低,仿佛想刻意突显自己的勇武。李徽定睛细瞧,了然微笑:安家只有两个女儿,哪里来的如此不将自己当成外人的小郎君?这应该便是那位小女儿了罢?“我可从未听说过,没打着还能悄悄偷袭再打的。也罢,念在你是舍不得阿姊的份上,我便原谅你。不过,下不为例。”
  安小娘子怔了怔,张大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放弃了棍棒转身便走。直至新妇举着扇子出来,李徽才见她换了身襦裙跟在旁边,恋恋不舍地望着自家姊姊,与方才简直是判若两人,不由得莞尔。
  婚车从安家离开,一路往布政坊的别院行去。因二坊离得不远,迎亲队特地远远地多绕了几个里坊,遇上了无数摩拳擦掌的障车者。新郎与傧相们文武相辅,又是礼貌地请他们让开,又是以武力相威胁,最终皆大欢喜地撒着喜钱一路过去了。
  路过延康坊的时候,李徽隐约感觉到了有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然而他四下顾望,却并未在周围凑热闹的人群中发现王子献的身影。
  当然,他并不知晓,就在临街的某个小食肆中,王家三兄弟坐在窗边,正观赏着这次盛大的婚礼。王子献定定地望着他策马走远,恍然间婚车前头的新婿仿佛变成了他的模样,令他不自禁地便皱起了眉头。
  王子凌则艳羡地打量着新婿身上的衮冕——九旒、青衣、纁裳,乃一品高官爵位祭祀、亲迎才能着的礼服。如今大唐的朝廷之中,有多少臣子能着这样的礼服祭祀?又有多少正在进学读书的士子,将穿着这样的礼服作为毕生努力的目标?
  “啧啧,皇家之人,光是投生便比我们胜上不知多少筹……便是废太子之后,竟然也能有如今的风光……”
  “二兄慎言。”王子睦拧紧眉,“不可妄言天家之事。”
  王子凌也自知失言,只是轻哼了一声:“如今是风光了,却不知能风光多久。”
  “无论能风光多久,都与咱们无干。”王子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们还是想想,如何拜入名师门下罢。国子学、太学的名额我不可能谋取到,四门学倒是可以一试。但那里头先生少,学生实在太多,倒不如拜师来得好。”
  “请濮王府相帮也不行?”王子凌颇为怀疑地望着他,似是觉得他根本不曾尽力,“堂堂亲王,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如果兄长带我们去濮王府问安,说不得便能请濮王殿下帮这个小忙呢?”
  王子献眯了眯眼,忽然笑了:“国子学与太学的名额不是那么容易得的。毕竟,濮王一系至今唯有嗣濮王任了万年县令,并无其他人脉。而且,我与新安郡王不过数面之缘,能得他举荐进入国子学,已经将交情都用尽了。阿弟若有好法子,不妨教一教我,如何才能让新安郡王愿意费尽功夫,帮助他不熟识的人去惊扰濮王?如何才能让濮王深受打动,愿意亲自替陌生人出头?”
  “既然大兄觉得很艰难,那就不必为难了——我们去拜名师。”王子睦赶紧道,“新安郡王便是再友善,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相帮。国子学若是一句话就能进去的,又哪里还能轮得到我们呢?而且,不是说,那位甲第的杨状头拜的先生很出名么?咱们不如也去试试?若能与状头拜入同一门下,别说考明经科,考进士科日后也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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