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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郡王见闻录(280)

作者:华飞白 时间:2022-11-29 11:17 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你的意思,是二世父他们极有可能再次遇刺?韶州到广州,也许并不安宁?或者,能够指使世家余孽者,其实另有其人?”李徽略作沉吟,竟未发觉身后的人已经悄悄地覆了上来,“此人不听安兴长公主调遣,难道只听彭王或者另一个主谋的命令?当年究竟是谁收留了这些世家余孽?”
  分明炙热的身躯已经紧紧相贴,姿势再亲昵不过,身下的人却依旧沉浸在思绪当中,完全不曾发觉如今的状态,王子献不由得一叹:“玄祺……”
  “……也许桓贺已经不在岭南?他的目标始终是废太子。唔,我须得赶紧写信,让厥卿堂兄仔细注意些。能够控制那么多世家余孽的,究竟是甚么人?又有何打算?往后,安兴长公主若是无人可用,会不会又开始用他们?”
  “玄祺……”
  “你觉得呢?是否该仔细查一查彭王都曾收留过什么人?”
  “我觉得,既然暂时毫无头绪,便不必再多想了。”王子献无奈一笑。
  李徽拧紧眉:“此事至关重要,须得想清楚——唔……”剩下的话,都被倏然欺近的吻给堵在了口中。便听某人低哑着声音道:“改日再想也不迟,今天已经费了这么多心神,便暂时作罢,如何?”
  “……”即使想继续反对,新安郡王也已经没有余暇了。
  
  第231章 王妃回京
  
  彭王谋逆案告一段落之后,一度义愤填膺的官宦世家与百姓们仿佛渐渐遗忘了此事,长安城内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转眼间便又到了莺飞草长的时节,穿着轻薄艳丽春衫的少年与小娘子们几乎随处可见,仿佛比姹紫嫣红、竞相绽放的百花还更引人瞩目一些。而簪戴在发髻上的鲜妍花朵,也为每一个人都增添了几分好气色。
  素来勤勉的新安郡王难得地告了一日假,带着侍卫部曲浩浩荡荡地来到长安城外十里亭等候。长宁公主与永安公主的厌翟车亦停驻在侧,宫婢们用行障围出一片草地,供他们暂时休憩歇息。
  “阿兄,怎么不见王致远?”长宁公主柳眉轻扬,红嫩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他在濮王府断断续续地住了这么许久,于情于理也该过来迎一迎三世母,好生向长辈致谢罢?”显然,她想说的绝非如此,只是宫婢们在侧,不便明言罢了。
  “原本他的确打算来,不过今日并非休沐,他实在不方便告假。”李徽佯作不曾听懂,“御史台虽清理了一群人,余下的却都被他激出了几分火气,成日里盯着找他的错处。他若是来了,明日朝议便一定会被弹劾。”
  能在御史台当一位尽职尽责的言官,必定是傲骨铮铮,丝毫不畏惧任何强权之辈。然而,过于矜傲,则极有可能反应过度。那些御史未必不知王子献所做的皆是应当应为之事,只是眼睁睁看着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辈便能在御史台搅得风生水起,或许面子上实在有些过不去罢了。
  “成日里被一群同僚针对,待在御史台也是难为他了。”长宁公主闻言,倒是颇为同情,“不过,如今他唇枪舌剑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其余各部的官员见着他恐怕心里也发憷罢。日后无论阿爷将他调到何处,融进去都并不容易。”
  “若是行得正坐得直,又何惧监察御史?”李徽道,“我倒是觉得,叔父将御史台清理干净之后,便会继续提拔他。前些时日,叔父还提起,我们二人或许较为适合户部与太府寺——不过,我倒是宁愿留在大理寺,就让他去太府寺罢。”
  长宁公主逗了逗身边顽耍的永安公主,回道:“阿兄未必能留在大理寺。最近听阿娘提起,阿爷似乎想让你去宗正寺。”她思索片刻:“去了宗正寺,势必升一级。从四品的宗正寺少卿,你觉得如何?”
  李徽怔了怔,不禁想起最近荆王“失宠”的传言,似笑非笑:“去了宗正寺也好,定然会清闲不少。如今阿娘与寿娘都回了长安,我正好能有空暇承欢阿娘膝下。”
  虽然待在大理寺能够参与审问各种大案与要案,也能借由职权之便彻查安兴长公主等人。不过,如今紧盯着安兴长公主的各方眼线实在是太多了,反倒不方便他施展。就算他去了宗正寺又如何?事关宗室谋逆的案子总归与宗正寺脱不开干系,只要紧紧跟在圣人身边,亦能掌握所有消息。而且,作为监察御史的王子献有弹劾百官之责,借由他来攻伐这些逆贼,无疑更加名正言顺。
  “三世母回京,为的应该是你的婚事罢?”长宁公主又道,“阿兄,你可有甚么合适的应对之策?阿娘也曾说过,那位杜娘子还在守孝,一直让你苦苦等着也不像样。即便必须按着祖父的圣旨完婚,三世母也定然会想方设法,先给你迎两个孺子进门。”
  李徽拧紧眉,忍不住长叹:“我……”他与王子献两情相悦,又如何能忍受彼此娶妻生子?无论是妻或是妾,都绝不能出现在他们二人中间,否则与背叛无异。即便再如何艰难,他也想守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阿兄,依我看,你与王子献都绝无可能一直不成婚。”长宁公主道,眉间笼罩着淡淡的冷色,“即便你们不愿,世俗与流言也会逼着你们妥协。否则,除非你们远离官场,远离长安城的是是非非,方能得到真正的安宁。既然如此,阿兄何不试着问问杜娘子,可否成婚之后各自——”
  “悦娘。”李徽打断了她,“我不可能如此自私,不管不顾地扰乱杜娘子的安宁。”杜娘子既然已有自己的想法,不愿维持婚约,他又何必强人所难?纵然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妇,纵然尽可两厢随意,但始终会觉得不自在。
  “阿兄,你错了。”长宁公主摇了摇首,“杜娘子早已失去了安宁。若是你们解除婚约,她极有可能更为难熬。阿兄最近一直忙碌着,大概不曾听过京中纷繁的流言罢?不知是何人,竟然传她命中克亲、煞比七杀,也不知你是否能镇得住之类的话。”
  “这是甚么人传出来的?”李徽难掩怒色。杜家因闭门守孝之故,早已淡出了众人的视野,这些年几乎从未引起旁人的注意。若非因为他,杜娘子又何至于招惹上小人与是非?也怨他这两年太忙了些,不曾仔细考虑过,该如何在不伤害她的同时早些解除婚约。
  “就算查清楚是何人所为,也已经晚了。”长宁公主接道,“她的名声已经毁了,若是解除婚约……她这一辈子,或许都必须背负着这种名声活下去了。当然,她所求的便是遁入空门,或许并不在意这些虚名。”
  “……你的意思,我明白。”李徽沉默半晌,方道,“她如今正在守孝,出门应当并不方便。不过,也是时候与她再见一面了。”解决婚姻之事的确艰难无比,看起来更是前路暗淡无光。不过,无论如何他都须得迎难而上,不能一直拖延避开。否则,只会让三人都觉得痛苦难熬。
  这时候,派出去探听消息的濮王府侍卫在行障外禀报:“大王,两位贵主,王妃殿下的车驾正在二十里之外。”二十里,已经是举目遥遥可望见的距离了。
  李徽立即走出行障,长宁公主与永安公主紧随其后,来到十里亭中。远远望去,果然见东方驶来数十辆车,仪仗井然有序。若非车驾与仪仗的规制特殊,这支过于安宁静谧的车队看似仿佛与寻常官眷出行无异。
  不多时,这些车马便已然近在咫尺,缓缓停了下来。李徽遂来到被簇拥在中间的马车前,朗声道:“孩儿拜见阿娘!”仔细算起来,他与阎氏已有足足两载不曾相见,心中既欢喜激动,又难免紧张忐忑。
  车帘微微一动,濮王妃阎氏扶着侍女缓步下车,仔细打量着眼前长身玉立的幼子,欣慰地笑了起来:“张傅母将你照顾得极好。”他们离开长安时,这孩子脸上犹带着几分稚气,令她心中始终挂念不已。然而如今,他却已经犹如成年男子一般,身量高大修长,眉目间尽是坚毅之感。仿佛一块璞玉,在时光的打磨之下,终究绽放出了温润的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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