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反派道侣(148)
他走过的地方,血被严霜覆盖,绽出一朵朵冰花,冷得刺骨,美得夺目。
慕子晨慢慢握紧了手中的剑,剑身发出嗡鸣,并不是灵力震荡,而是因为他抖得厉害。
他灵力所剩无几,怕得要命,那绯衣人像地狱里朝他慢慢走来的艳鬼,是来取他性命的。
慕子晨牙齿打颤,努力出声:“……你们把我留到最后,是知道我身上有玄阳尊的金仙护命印,杀不死我吗?”
护命印。
玄阳尊果然是想从慕子晨这里得到什么,多半下了禁口令,慕子晨不可能说的出口。
那也无妨。
沈辞秋将剑收回了伞中。
慕子晨看他收剑,却一刻不敢放松。
“你们杀不了我,只能放……你在画什么?”
沈辞秋收了剑,却以手隔空在慕子晨身上画起了符文。
慕子晨惊恐的嗓音逐渐变高,他被两个云归宗弟子按着,死命挣扎起来:“你杀不了我,画什么都杀不了我!!”
白鸩惯用毒,因此对一些偏门的毒咒也有研究,见状,他“好心好意”解释给慕子晨听:“蚀骨咒,不伤人,不开口子不流血,只是疼,疼得如千刀万剐,虫蚁蚀骨,这确实不是在杀你啊。”
慕子晨听闻此言,目眦欲裂,眼珠已经因为极端的惊恐凸出:“不不不,啊——!!”
伴随着沈辞秋最后一笔落下,慕子晨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千刀万剐,刀刀割骨,慕子晨只觉得自己骨头仿佛成了刀下鱼肉,被人一刀一刀剜下,痛得他死去活来,惨叫连连。
沈辞秋冷冷道:“松开他。”
按住慕子晨的云归宗弟子一松手,慕子晨立刻哀嚎着滚在地上,他胡乱掐着自己的胳膊,指甲在恐怖的疼痛中硬生生抓下自己血肉,又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哀嚎着以头抢地。
可无论他怎么做,都甩不掉入跗骨之俎的疼痛,他眼前时黑时白,除了疼和要命,脑子里什么都装不下。
“放过我啊啊啊啊,不,不,呃!”
“嘭嘭嘭!”
慕子晨抱着头往地上狠狠地砸,不出几下,额头就血肉模糊。
金仙的护命咒外人修为不够是破不了,但是……被护着的人自己可以啊。
慕子晨的嗓子快要喊不出了,又砸又抓,快折腾得自己身上没几块好肉。
上一世沈辞秋剜仙骨,那是生取,还必须在他意识清醒时一刀刀挑出,如今这疼,要千倍百倍送还给慕子晨。
而沈辞秋被逼到绝路,自毁心脉而亡,如今,也该让慕子晨尝尝这滋味。
沈辞秋冷眼看着慕子晨逐渐血肉模糊,他瞧着慕子晨疼到面目扭曲,一张最擅长装可怜的脸再看不出半点乖顺。
疼就对了。
可这点伤要不了金丹修士的命。
看着时间差不多,在慕子晨把自己另一条胳膊也磕碎之前,沈辞秋抬手,扔出一把刀,穿透了慕子晨的手掌。
慕子晨挣扎间抓住了那把刀,刀刃瞬间刺开了他的皮肉,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抓住了什么,头又在地上撞了几下后,手上带着刀就往心口上砸去——
“噗嗤”一声,钉在他手心的刀刺破了他的心口。
慕子晨癫狂的动作骤停。
他最后抽搐了两下,头颅砸在地上,瞪大双眼望着天,再不动了。
仇人……再去其一。
沈辞秋的面具遮掩住了他所有表情,唯有冰晶一瞬间被扬至高处,映照着主人的心绪。
冰晶洋洋洒洒,其中一片落入了水池中,刚好落到小凤凰身边,眨眼就被温泉给融化了。
无人知晓的时候,小凤凰的爪子轻轻动了动。
第95章
慕子晨死了,在玉仙宗的魂火已灭,玄阳尊在他们出秘境前就能知道消息。
但慕子晨于玄阳尊,和温阑对鼎剑宗宗主可大不同,人都死了,玄阳尊不会白跑一趟,再说,也没人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杀手。
飘散在空中的冰晶在无端被劲风扬起后,缓缓消失。
沈辞秋冷然注视着慕子晨的尸身。
修真界由人组成,有强与弱,也必然有人心诡谲、阴谋算计,慕子晨曾是个好运的小人,靠着玩弄人心在阴司处算计而谋利,靠着鬼蜮伎俩使某些强过自身的人在阴沟里翻船,慕子晨不是第一个。
但他先前很好运,不过在连断山脉之后,他的好运突然就消失了。
……是他不知道的时候,谢翎又替他做了什么吗?
最后一点冰晶碎屑点在沈辞秋的面具上,他在这一点细微的动静中回过神,重新撑起了伞。
沈辞秋没有温度的声音从伞下传来:“把他的尸骨带走,回去让医修查验。”
通常涉及到极大的秘密时不仅会被下禁口令,恐怕连搜魂也查不出东西,但活人不能说的话,有时候死人反而能讲,让医修看看慕子晨的尸身,没准还真能找出蛛丝马迹。
白鸩垂手:“是。”
他上前将慕子晨的尸身装上,其余人也清理了剩下的尸体,灵泉四周已然一片狼藉,但片刻后,便只剩血海,没留尸山。
黑鹰将法器从半空收回,恭恭敬敬呈还给沈辞秋,沈辞秋走到池边,手轻轻一张,就让灵力裹着池水中酣眠的小鸟落回他手心。
池边方才搁着天阶法器落镇的一块石头在战斗中完好无损,沈辞秋在石头上坐下,用灵力去掉了小凤凰羽毛上的水,让湿漉漉的羽毛重新变得光洁柔滑。
沈辞秋轻抚小凤凰的羽毛,一点点替他梳理,令所有人在原地稍作修整,疗伤的疗伤,补气的补气。
他自己方才的灵力损耗也不小,在抹杀元婴的同时,还时不时试着压制合体期,灵力如水地洒出去,经脉都在隐隐作疼。
先不说他连眉头都没有动过一下,就算真因不适露出什么神情,那遮住眉眼的半张面具也能让他毫无破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阻隔在外。
沈辞秋将补气丹放入口中,丹药的清苦蔓开,吞了药后,他往嘴里放了一颗金丝花蜜糖,甜味瞬间混在苦里,须臾后占满了整个舌尖。
沈辞秋抬头看见秘境里的天色,想起了今早读过的谢翎的信。
谢翎那一匣子的信,他让沈辞秋慢慢看,沈辞秋从最开始的一天一封,到几天一封,即便谢翎还放了些笺纸,一张纸上一两句,也算作一封留言,但沈辞秋还是早就看完了。
看完一遍,又拿出来再看。
那些话都深深烙在了他的脑海里。
【阿辞,今天天气如何,天气好的话,去晒晒太阳吧,能让人身心舒畅】
【要是天气不好,听我给你念句诗,咳咳,听好了啊,“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怎样,有没有闻到花香?闻到了就笑一个好不好,我在梦里看得见,真的】
这是沈辞秋今早又拿出来看过一遍的信。
他手指挨在小凤凰的羽毛上,心道:今天天气不怎么样。
他第一次看这封信的时候,那天阴沉沉的,乌云压得人很烦闷,沈辞秋看完,提笔给谢翎写了封回信。
【今天天气很好,有花香,还有……你】
一匣子的信都看完了,没有剩的信能让谢翎读了,但是,他醒来后还可以看看沈辞秋的回信。
沈辞秋目光从天空落回来,众人修整得差不多,他将小凤凰放回桃源春居图中,图里中枢的院子里,也放着一个可以让小鸟栖息的鸟窝,春居图内天气一直很好,让他可以睡得很舒服。
沈辞秋起身撑开伞,带着云归宗离开了灵泉,后来者即便知道这里发生了厮杀,也不会知道又是哪些人永远被留在了秘境里。
云归宗的人反其道而行,先来了大家留到最后的灵泉,然后,才顺着地图到了许多人都会先光顾的第一站。
他们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从灵泉过来,路上没有停歇,但到的时候也已经是黄昏,因为与众人反着来,他们到的时候,几个散修刚巧走开,此地就又不剩别人了。
这里是机缘最好拿也最不好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