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公爵始乱终弃后,他黑化了[西幻](22)
他不放过伊洛里,步步紧逼:“人人都说角牛、木船和魔法阵已经足够,不需要更多的‘野蛮人工具’,甚至连大学教授们都不屑于研究科学,无意改进交通工具。”
“你作为一个对炼金术和魔法有研究的学者倒觉得科学胜过魔法,”狄法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情地说,“教授,这令我很怀疑你的专业素养啊。”
“这……”伊洛里哽住了。他抬起头,却发现狄法的眼神不是自己以为的冷嘲,而是掺杂某种难以言明的试探与锐利的挑衅意味。
伊洛里忽然明白狄法是故意说这些话来针对自己,目的是将他逼到退无可退,暴露出真实的意图。
伊洛里用力掐住虎口让自己集中精神。不能在这种时候认输,即使糊弄也要糊弄过去。
伊洛里强装镇定,对上狄法非人的蓝金异瞳,道:“研究魔法和炼金术,并不是因为我推崇它们,只是因为我想要了解它们。”
“越是研究魔法和炼金术,便越是能知道它们的缺点——魔法要求施法者有天赋,高等法阵要求绘制者精确地还原阵法的每一根线段,炼金术则需要坩埚和苛刻的施法材料,而使用‘野蛮人工具’就简单多了,只要钢铁和煤炭,便足以供普通人役使。”
说到这里,伊洛里也想通了,狄法想押注的并不是造船业,而是钢铁与煤炭的未来,投资发展那些别人所不看好的、笨重的“野蛮人工具”。
赢了的话,狄法将赢得一切,而输的代价就是卡斯德伊这个姓氏将从此衰败,从贵族中除名。
伊洛里自认自己没有这等魄力,他望着狄法,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更深一层的戒备和忌惮,仿佛一匹察觉到危险的羚羊,本能地绷紧了神经。
狄法的存在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这个男人的城府深不可测,手腕更是决断。
伊洛里清楚,如果被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发觉他现在在做的事,怕是他连干脆利落地死掉都是一种奢望。
许是伊洛里的眼神变得太过明显,狄法微微眯起眼,眼底闪过一线难以捉摸的暗芒。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山岳,朝着伊洛里逼近。
窗户外的夕阳正缓缓沉入地平线,余晖透过玻璃照入室内,在狄法的身后拉长成一道金红的光痕。
“教授。”狄法说,他半边脸隐入阴影,另半边脸被黄昏勾勒出冷峻的轮廓,在交错光影中,那高挺得近乎锋利的鹰钩鼻格外突出,为他本就阴戾的气质增添了怵人的压迫感。
狄法朝伊洛里迈出几步,伊洛里心头一紧,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狄法伸手搭住伊洛里的肩膀,沉抑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隐含其中的威胁如刀锋般触之见血,“再有下次,让我发现你偷听我跟其他人的谈话,事情就不会像今天这么轻易结束了。”
他微微低头,目光如冰刃般刺入伊洛里的眼中,“到此为止,我想我们已经聊得足够久了,现在你该回房间去了,狡黠的飞贼教授。”
一股冷苦的烟味随着狄法的呼吸弥漫开来,萦绕伊洛里,仿佛无形的枷锁缠绕上脚踝,令他忍不住战栗。
“我、我知道了,阁下。”伊洛里喉咙干涩,很努力维持表面的冷静,然而手指却无法自制地轻微颤动,显露出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从狄法的书房出来,伊洛里几乎像是劫后余生一样大大地吐出一口气。
幸好狄法并没有追问他为什么要如此在意“呢喃”维托,不然他没有自信自己能够在那双锐利的鹰眸下隐瞒过去。
伊洛里用力揉了揉麻木的脸,过分紧张后猛地放松,不由得苦笑一声,“黄金公的仁慈,可真是令人煎熬。”
虽然在晚餐前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但在晚餐时刻,狄法还是跟往常一样没有出现在餐厅里,他太忙了,很多事务需要处理,忙到没多少时间能够坐在餐桌旁从容地享用食物,只吩咐海伍德用托盘把饭菜拿进书房里。
虽然这样想不是很好,但确定今晚不用再见到狄法时,伊洛里依旧在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的心脏不足以在一天内经历两次令人喘不过气的威压。
伊洛里尽量快地把肋排和蔬菜沙拉都吃进肚子里,回自己的房间,但常言道“冤家路窄”,伊洛里刚出餐厅门,就迎面遇上端着已经空了的托盘回来的海伍德。
伊洛里极不自在地让开了位置,让海伍德过去,自己则加快脚步想要离开。
“亨特教授。”
伊洛里不得不停下,假笑道:“哦,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海伍德站在煤气灯的阴影下,脸上的褶皱跟老极了的哈巴狗一样耷拉在一起。
他望着伊洛里,幽深浑浊的黑色眼睛映不出一丝亮光,阴森又肃然,“虽然老爷今天原谅了你的不当行为,但我仍会一直注意着你。希望你不要再试图在这座城堡里做出任何一些出格的举动。”
他仿佛在说着:你最好祈祷能够不再被我抓到一次,否则下场是你想象不到的可怕。
伊洛里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回应:“那是自然,我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
一直到回到房间,伊洛里还心惊胆跳,仿佛那老人仍站在走廊深处注视着他。
伊洛里几乎是迫不及待换下衣服去浴室洗澡。
在哗哗水声中,伊洛里回想了一遍今天跟狄法的对话内容,他希望自己没有讲错话。
思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罗琳提到的闹鬼塔楼上。
伊洛里掬起一捧水泼到脸上,头脑清醒不少,他自喃道:“再冒险一次,找法子去塔楼上看看,一旦在那里找到索菲娅就立刻离开。”
这是最后的机会,伊洛里决定无视狄法的警告,不顾一切执行自己的计划。
想到这里,浴缸里的水也彻底凉下来了,伊洛里擦干净身体出浴室。
他刚脱下来的外套就放在沙发上,他正想把它挂进衣橱里等明天再拿出来穿,却不期然地闻见了上面出现了一股尼古丁特有的焦味。
伊洛里吸了吸鼻子,意识到这气味来源于狄法在书房点燃的烟丝。
许是那烟味实在太苦,不知不觉中填塞整个空间,以至于连他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狄法的气味,直到现在仍不散。
伊洛里叹了一口气,把外套扔回沙发,在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使理查将它拿去洗干净了再送回来,伊洛里也没再穿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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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早晨,狄法站在窗前,沉默地看着正在庭院里拿着小铲在冻硬的土层里挖着什么的安东尼和安德烈。
“海伍德,他们在做什么?”
海伍德循着主人的视线往下看,正好看到安东尼正兴致勃勃地把雪糊到安德烈身上。
“回老爷,家庭教师在领着两位少爷进行户外授课,说要是他们认真,会给他们烤小蛋糕作为奖励。”
狄法:“小蛋糕?”
海伍德:“是的,红血人对于食物的挑剔已经成为了一种种族特性,甚至可以说在他们的血液中代代传承。”
说到这里,海伍德的眼神更是变得复杂,透露出沧桑意味,好似对卡斯德伊的未来感到忧心,“老爷,我不得不这么说,但恐怕精挑的饮食和放纵的教育对于培养少爷们坚韧的品性可没有任何益处。”
严肃的老蓝血人对甜点并不热衷,甚至可说,他们普遍认为只有小孩和缺乏自控力的人才会那么爱吃糖。
但狄法没留心海伍德最后说了什么,他的目光重新落到站在阳光下的红血教授身上,想象不出来伊洛里是如何用一本正经的态度量面粉和打鸡蛋。
烘焙……这又是闹哪出?
伊洛里浑然不觉自己处在狄法的监视下,他低下头把一片薄雪卷起来,压出花瓣的模样,再把它粘到枯枝上。
稀薄的阳光洒在他卷发上,每一缕发丝仿佛刚熬好的蜜糖一样映出琥珀色的光泽,伊洛里微微侧过头,俊秀的眉宇在暖光下,更柔和了几分,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而对于寒冷的古堡来说,温暖和日光是最珍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