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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136)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0:52 标签:生子 破镜重圆 先婚后爱 宫廷侯爵

  其实谢竟也是白问一嘴,闯入者留下一个血手印,显然是恐吓意味居多,且恐吓的对象似乎也并不是他自己,而是这些下人们——要不然何不把手印留到他南院去?
  他心中一动,微微抬眼,将庭中乌压压一片人头扫了一遍,顺水推舟作出凝重神色,道:“既如此,夜里都留点心,不论是人是鬼,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不定哪天还要来,且等着吧。”
  原本侍女与小厮眼睛都毒得很,尽忠职守地看着谢竟的房门,但凡他出来总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谢竟一直深觉,陆令从将暗道的入口选在他房中实在是明智之举,至少那群眼线不会站在床边盯着他睡觉。
  不过此事一出,又兼有谢竟那道雪上加霜的吩咐,一时人心也有些惶惶,夜里没事做的大都紧闭房门,值夜的也扎堆聚起来壮胆,倒松懈了对谢竟的束缚。
  然而还没有等到手印的主人再有一次异动,谢竟先接了道意料之外的圣旨:陆令章命他尽快动身,渡过淮河前往徐州,替天子督察淮阳、济阴、下邳等郡的赈济事宜。
  旨意拿在手中,谢竟心里立刻明镜儿似的——陆令章知晓他们明春起事的谋划了。不论从前他疑不疑昭王府,这件事上他能派谢竟去,至少证明此时此刻对他们是信任的。
  陆令从在半月前已经离京,名义上是巡视封地,目的地也确实是洛邑不假,但此行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途径淮北诸郡时,陆令从会去确认他三年前带虎师驻扎于此时,暗暗发展出的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还在畅通运行着,以保证来年春天京师生变,这些地方的守军不会“积极”“主动”地去勤王。
  随行的属官们一早在金陵城外就与他分道而行,照旧北上,陆令从只身入淮,事情办成再转走官道去追大部队。这样不会惹人注目,也能交代了朝廷。
  这道旨令是陆令章直接下给谢竟的,且时间在陆令从离京后大半月,同时正值各路钦差陆续赴任,去地方上巡视灾情,因此谢竟动身并不点眼,也不会有人联想到他此行会和昭王有什么关系。
  谢竟把消息带回到相府给王俶时,崔淑世亦在一侧,一贯的波澜不惊。谢竟倒看不出她事先对此是否知情,但据他了解,崔淑世和神龙殿私下有联系也有协议,陆令章会知晓他们的计划,也许就是崔淑世在替他们“表忠心”时,暗暗点了那么一句。
  派他去淮北,打着相府试探忠心的名号,实则摸底这些州县会否真正供陆令从掌控,没准也是崔淑世献给陆令章的计策。
  王俶看罢圣旨,向他二儿媳递了个眼色,想来是在揣摩陆令章动机。
  崔淑世立刻会意,娓娓道:“将谢大人调离京城,没了朝堂上的喉舌,有些话总得父亲与大哥站出来说,陛下明摆着是不想看我们家置身事外。”
  她转身指向墙上挂着的舆图:“永嘉年中,琅琊王氏随晋室南渡,郭璞曾为王导预卜吉凶,卦云:‘吉,无不利。淮水绝,王氏灭。’依妾之愚见,这于我们而言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琅琊郡本就在徐州境内,虽然谢大人此行不至那么远,但到底也有唇齿相依的恩情。我们若能雪中送炭,淮北诸郡百姓定当感念。”
  王俶没有接话,但谢竟窥他神情,显然崔淑世说中了他的心事。朝廷拨给灾情较轻的浙东的赈款却是最多,百姓此时苦于生计,无暇去抱这个不平,可若来年稍得缓解,有心人再把这笔旧账翻出来算,那他这些年小心翼翼维持的琅琊王氏的名誉、民心,便都要岌岌可危。
  适当出一些血,给无关紧要的人留条活路,如今京城中吴、李两家不也是如此? 事后清算的时候说起来,他王氏也不光是押着谢竟做出头鸟、替罪羊,散功德的善事,不也交给他去做了?
  王俶沉吟良久,最终对谢竟道:“淮水是金陵门户,举足轻重,你不妨就去探探虚实。”
  谢竟匆匆动身,未至年关就离开了金陵。为防万一,他专门从幕府山虎师旧部中点了些人随行,徐甲徐乙亦在其中。这群人与王家随行下人又鲜明地分为了两个阵营,相互提防,谢竟倒可借机松口气。
  他采取的策略是先快马加鞭,赶赴距离最远的下邳郡,再调过头一路回京。一来下邳郡更北,受灾更重情势更迫切,二来陆令从应当刚离开不久 ,郡守即便真有异心,也无太多时间钻营,更易露出马脚。
  他们在除夕夜被风雪迫停在了城外,无奈只能在官道旁的驿站暂且落脚。谢竟推说自己衣裳足够厚用不着,让徐家兄弟把仅有的炭盆端到下房内给众人,上夜的人也被他劝回去了。他的房中至少门窗没有破损,衣物被褥都裹上身,足够对付;楼下随从们睡的屋子却不定怎么漏风,没有炭火取暖,只怕不好捱过。
  谢竟早早卧下,琢磨着明日入城先从哪一步查起,枕着风声在床角蜷成一团,迷迷糊糊正要盹着时,忽然听到清晰的“咔嗒”一声响。
  他以为是风吹动了窗棂,还不待回身下床,却忽觉背后帐子一窸窣,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已然贴上了他冰冷的脸颊。
  谢竟几乎失声叫出来,然而来人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顺势捂住他的嘴。肌肤相触的一瞬间谢竟就安分了,他立刻嗅出了独属于陆令从的气息。
  他惊愕地转过身,掀开被子把陆令从纳进来,紧紧搂住了对方的腰。陆令从衣上裹挟着凉气,但是身子却暖和许多,谢竟本能地把脚缩到他小腿间摩挲着,缓解足心的寒意。
  “我还当你已经走了。”
  陆令从用手轻轻揉着谢竟的后颈,为他活血:“原本昨夜要走的,被雪耽搁了。真若走了,也见不上你了。”
  “那个手印……不会是你罢?”谢竟忽然心念一转,下意识问道。
  陆令从疑道:“什么手印?”
  谢竟的确猜测过血手印是陆令从手笔,但陆令从没有钥匙,要进谢浚的房间只能把锁砸了,可是听管事回话说门上的锁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再者说,真是陆令从所为,也没必要瞒着他不和他通气。
  也许闯入者自己有钥匙?可是当年兵荒马乱、人多眼杂,谢竟也根本无从查起谁会有谢府的钥匙。
  末了他只是摇摇头,说“无事,我睡糊涂了”,大事在身,他不想再让陆令从操心这些。
  “你怎么来了?”陆令从一面轻车熟路地把脸埋在他颈窝内亲吻着,一面用温暖的掌心捂着谢竟柔软的小腹。
  谢竟简要给他交代了始末,听他道:“我匿着身份过来,晚间看到官府车马停在外头,还当是下邳郡守玩什么花头,没想帘子一掀,却出来一个你。”
  “我正要问你,兜了这一圈,节窍可都打点过了?有没有要我再疏通的,或是要搬出谢家的旗号来的?还是只用我试探他们是否忠诚?”
  陆令从闻言,顿了片刻,立即就被谢竟敏锐捕捉到,警告道:“都到这一步了,同生共死成王败寇的事,再不分你的我的,也再没有什么欠不欠的,你需我做什么,尽管开口便是了。”
  “你只管先做王俶交代你的事,”陆令从在黑暗中凝望了他半晌,用力在他左右两颊各亲了一下,“该疏通的,该搬出谢家的,我都已经办妥了。”
  谢竟有些不满陆令从这把他当作孩子们一样的亲法,凑上去连用鼻尖拱带用牙齿轻咬,一路从他的喉结处吻到了他唇上。
  “若有余力,你可以将诸郡郡守都试探一回,但我的直觉一向准,”陆令从停了停,放轻声音,“问题会出在淮阳。”
  谢竟默然记下,心中明了他的意思,只是不愿再多费神耽功夫谈公事。
  “明儿大早就走么?”他不死心地又问一句,手臂钻到衣下,攀在陆令从脊背后面,体味着疤痕的触感,“我想要。”
  然而谢竟自己也知道时机、地点都不合适。这一向许久未有房事,一旦开了荤,只怕彼此收拾不住。
  “就快了,”陆令从捻着他的耳垂,“就快了,到那时夜夜陪你,不上朝也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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