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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48)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0:52 标签:生子 破镜重圆 先婚后爱 宫廷侯爵

  眼看着天光大亮,丁鉴在僵持中却正见远方地平线上一队兵马如风卷残云而来,当先那人银甲红袍,身披漫天朝晖,遥遥朗声喝道:
  “丁兄!”
  丁鉴猛然被叫,一时又惊又怒,催马便上前迎战。陆令从恣意笑着,扬臂将一件物什扔给对方,丁鉴凌空接住,才发现是那日被夺了的手戟。
  “丁兄何时还本王的头盔?”
  丁鉴却不与他玩笑,兵刃相接立刻斗在一处。两人酣战良久难分胜负,虎师势头却要渐渐压在北人之上,丁鉴无奈,只得指挥兵马退出重围,一面还得提防陆令从提着枪穷追不舍。然而令他惊诧的是,这向来一骑当先的昭王竟没有跟上来,而是命令官吹角指挥余部追击,只在冲杀间隙回首遥遥望了丁鉴离去方向一眼,似有深意。
  倒不是陆令从清心寡欲不想邀这功,一方面他与丁鉴不分上下,若不能干脆杀了对方又不能招降,便没有纠缠下去的意义。另一方面,放丁鉴归去,也是因为此前私下议及如何应对此人时,谢竟曾言:
  “汉人事戎狄之君必有缘故,倘如强收,身降心不降恐难为我所用,反成祸患,倒不如摸透底细再作打算。”
  李岐等人乘胜追击不提,这一次直捣丁鉴的大本营,守兵折损近半,谢竟又指挥着雍州守军让位后顺手纵了把火,借晨风的走势燃起了囤积粮草的数排帐房,目的达到,旋即便不再恋战,依令回城。
  太守府议事厅内,诸将官商议过虎师拔营之后雍州该如何布防、以及这半年该如何军备,已然是日头高悬,早就过了午时,总算一件要事得了。尽管北人此番不可能完全死心退兵,但到底伤及元气,必然也会多不少顾虑与犹疑,雍州守军此刻士气正盛,只要沉下心来据势稳守,几不可能再出现危及城池的情况。
  外面下人来报说午膳得了,何诰正欲招呼众人移步入座,陆令从却忽然转向他,道:“何大人,还有一件要事,须得与您交代清楚。”
  何诰看他面色肃然,立刻命左右回避,陆令从一挥手,几名副将也识趣地告退。不过须臾间,厅门关上,室内便只剩下何诰、陆令从与谢竟三人。
  “吴芷,你要不先……”何诰茫然地看着谢竟,客套地伸手指了指门的方向。
  他话没说完,却猝不及防眼见着昭王和谢竟两人并肩在他面前半跪了下来,不等他惊愕于陆令从对他行此大礼,对方说出口的话又直接让他一震,难以置信地定在了原地。
  “何大人这一年来收容内子和小女的大恩,我一家日后定然肝脑涂地以报。”
  何诰瞪圆了眼睛,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先看一看陆令从,又看一看一旁同在行礼的谢竟,连伸出去准备扶人的手也忘了收回来。
  “……内、内子?”
  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何大人考虑了教养与措辞,没有指着谢竟而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确认道:“你——您,是殿下的……?”
  谢竟微微一颔首,再次俯身礼道:“年来叨扰府上,得蒙庇护,却不得不欺瞒大人,竟委实心中有愧。”
  何诰失声喝道:“果然!就说我不会看错那一手字,你果然是谢竟!”
  随即又醍醐灌顶般一拍大腿:“老夫早该想到的,‘吴芷’二字颠过个儿来,岂不正是你的表字之无!”
  回过神来他忙将二人扶起来,陆令从将他让到主位,自己和谢竟在下首两椅中分别坐了,后者落座前还倒了盏茶捧给何诰。
  何大人犹在震惊的余味中,喃喃:“怪道我总觉得令爱面善,还只当是缘分使然,倒未想到其中还有这一层。”
  谢竟淡笑了一笑:“她是长得像殿下多些。也得替书宁谢过夫人这一向的疼惜。”
  何诰摆摆手,忽疑道:“照这么说,王妃离京后,是专程来雍州投奔老夫的?”
  谢竟与陆令从对望了一眼,垂眸答道:“来雍州是无意,但投奔您的确是有心。”
  “昔年在王府时,子奉曾数次对我言及,他少时蒙大人教导韬略武艺,学诸般持身立世的道理,未想还没学成,大人先左迁去国,这些年他常常系怀。我当日在雍州落了脚,听闻太守居然正巧是大人,想您定是古道热肠、用人不疑,这才斗胆耍些小聪明,换个安身之所。”
  何诰当年与陆令从的师徒情分不算太长,便因牵扯进旧案而遭贬谪,此时大概亦没想到昭王竟还会向王妃提起这段旧事,一时感慨不已,对陆令从道:“承蒙殿下记挂。”
  陆令从答:“我当时人微言轻,眼见着大人的遭际心有不平,可也无能为力,这些年总引为憾事。”
  何诰吁了口气:“我这半辈子也都捱过去了,该看开的早都看开了,倒是谢御史一家,才实在令人扼腕。”
  谢竟入太守府后不止一次听过何诰对谢家之祸的叹惋,但那时碍于身份,也没办法多言。他大概知晓何诰与他父亲早年有几分君子之交,但到底久不谋面,唏嘘之中更多的恐怕也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凄凉。
  果然,何诰掰掰手指,沉道:“我与令尊相识,算来竟也是廿年前的事了。”
  谢竟面色没什么波动,只轻声道:“已往不谏,来者可追,大人与我都该向前看才是。”
  何诰点点头,问:“殿下与王妃下一步打算是——”
  陆令从看着谢竟,后者抿一抿唇,开口:“殿下是要回去的,我……尚未决定。”
  何诰想让谢竟回京的愿望倒是始终如一:“回去罢,早晚该回去的。洛阳城里春光好,洛阳才子不该他乡老。”
  谢竟眸光闪了闪,忽然抬起头,凝视着何诰略显苍老的双眼道:“大人难道就不曾见秋风而思鲈鲙?”
  何诰愣了一瞬,无奈道:“思又何用,我这一副老病身,只怕是挣不到归乡那一日。”
  谢竟向陆令从投去一个征询的眼神,陆令从沉吟片刻,略点一点头以示首肯,谢竟便望定何诰,音调不高却斩钉截铁道:
  “大人若愿意还请再等上一等,至多三五载,不是我也会是殿下,当亲自迎您回京,以终天年。”
  何诰未料到他会有此一言,语塞半晌,室内一时寂静,随后陆令从缓缓添道:“大人哪怕信不过我,也可放心全权交付于王妃。言必信诺必践,之无从来如此。”
  谢竟只是笃定地凝望着何诰,良久,后者眼角竟微潮,长叹一声,半晌低道:“谢御史有子如此,九泉当瞑目矣。”
  谢竟闻此言,眼底却有一刹那的失神,沉默良久,才用气声苦笑了一下:
  “大人这是谬赞了。您大概也不晓得,我当年是怎么一个混账东西。”


第30章 七.四
  从议事厅出来,何诰正要引二人去正堂用午膳,陆令从却摇摇手示意不必,只是问道:“这半日还没顾得上见书宁呢,她可吃过饭了?我们回内院陪着她一处用过便是了。”
  于是三人便同往内院去。这半个月谢竟不在太守府内,陆书宁养在何夫人膝下,夜里也便不回冷清清的后房,只在内院的厢房住下。
  院门前碰上个侍女正神色匆匆要出来,谢竟打眼一瞧,认出是除夕那夜帮陆令从给他端梅花蒸饺的女孩,叫三娘的。
  三娘迎面见了几人一愣,但一时却顾不上见礼,只是扑上来对谢竟道:“吴先生可算回来了!您快进去瞧瞧,宁姐儿早起说没什么胃口,结果吐了两回,刚躺下睡了半晌,这会子又有点发起热来。夫人在里面照料着,我这正要找大夫去。”
  谢竟几乎没听她说完话就已经抬步冲了进去,陆令从跟在他身后,跑了两步又回头向三娘道:“先等片刻再去。”
  室内,何夫人正侧坐在床沿上,半俯下身,用沾了水的帕子一点点给陆书宁擦着额头。听到声响见谢竟进来,面上颇有愧色,显然在为没能看顾好别人家托付的女儿而歉疚。
  谢竟俯下身用侧颊试了试陆书宁的体温,好在并不算太高,睡梦中吐息也算平稳,放下心来,向何夫人道:“夫人莫慌。她昨儿可是吃了什么重油重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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