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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98)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0:52 标签:生子 破镜重圆 先婚后爱 宫廷侯爵

  陆令从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他关键信息:“那次她帮了你什么?”
  谢竟瞬间意识到失言,他当然不能把剔骨弦的事情告诉陆令从,便现编了个理由:“她对王俶陈说了我了解你之甚,劝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留我一命有用。”
  陆令从似乎接受了这个说辞,只是若有所思道:“据鹤卫所言,崔氏像春猎时那样常常跟随王俶左右,自由出入相府书房和议事厅,是从她女儿夭亡后不久开始的。”
  “我记得崔家在太尉去世后变卖不少田产,境况一落千丈,或许其中有王家手笔。这是其一。”
  谢竟梳理着与崔淑世的交集,想起陆书宁遇险那回,崔氏坐在他对面,对他露出那种幸灾乐祸与同命相怜各半的神情,继续道:“其二,阿篁之死必有蹊跷;其三,是她与王奚和王氏众家眷由来已久的龃龉。但无论如何,她绝不可能是因为对你有一些余情,才来扶植昭王府。”
  陆令从一愣,张口要辩:“她救你那夜说了她不为昭王府,想来——”
  谢竟淡笑了笑,摆摆手道:“我没呷那一口陈年的老醋。她的才智韬略绝不在你我之下,王俶想必也是发掘了这一点,才没让她继续囿于后宅,反倒是当成谋士带在了身边。不论为敌为友,我都敬她。
  “我只是想说,凭这三点,可以证明她有足够动机,但她当然不是为了昭王府,我们在她那里也不过是一件筹码。她是为清河崔氏,为阿篁,或者别的什么。”
  陆令从沉吟半晌,颔首,表示被他说服。谢竟便接着道:“崔夫人告诉我王俶的书房内室有夹层,其间四面墙俱为柜格,全部是文书通信,我若想查当年遗诏之事,此处可能会是个突破口。我短时间内恐怕还不会被允许进去,她自己虽进去过,但只是极偶尔几次,且全程在王俶和王契眼皮子底下,一点异动不敢有。”
  “若知道确切位置,”陆令从想了想,“宣室或可一试。”
  谢竟点点头:“萧遥那边你去交涉。相府处处是眼睛,崔夫人说必得是阖府上下的主子都外出的时机,她或可以设法安排人来掩护引路。”
  陆令从添道:“还须查清羽林军四品以上官职中,哪些是王家安插的人,哪些是陛下的人。”
  谢竟会意:“所以,他是当真忌惮着他的母族?”
  已经有三个人直接向他表达过对陆令章和王家之间关系的质疑:他最亲近的陆令从,最敬重的张太傅,以及最接近王氏权力中心的崔淑世。谢竟对这三人中任意一位的判断力都有着绝对的信任,更何况是三个人不谋而合?
  陆令从回忆道:“朝野上下默认他等同于王氏的喉舌傀儡。此番若不是崔夫人提醒,你我恐怕也会以为羽林军的缺席只是巧合。”
  “这三年不论人前人后,他从没有暗示过我他对王家有任何看法,若非不愿意,那便只能是不敢冒万分之一的险。他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陆令从苦笑着叹了一声,“我一早说过,我对他的了解尚不及你。”
  谢竟也只是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我若真对他脾性十拿九稳,也不会到今日才完全确定他对王家的异心。连崔夫人我尚能说出个其一二三四,可对陛下,除了想夺实权之外,我再瞧不出什么门道。”
  “往下查,慢慢都会水落石出的。”陆令从忽道,“眼下倒确实有一良机,或许可以请崔夫人安排。”
  谢竟问:“何时?”
  “五月十九,父皇的冥寿,陛下祀过宗庙后还会领朝臣命妇往鸡鸣寺拜祭,”陆令从望了他一眼,“说不定能一举两得。”
  五月十九,鸡鸣寺。
  谢竟跟在一个缁衣僧人身后,穿绕于殿阁间,最后在一处逼仄的禅房外停了下来。僧人转身用耳语对他道:“王妃切记不可出声,此处与大殿毗邻,当心隔墙有耳。”
  谢竟点头向他道过谢,挑起禅房的门帘闪身进去,还未站定,便见陆书宁风似地向他卷过来,把他冲得欠了欠身,才接住她将她抱起来。他们一家绝不能同时消失在众人视野中,此刻陆令从与陆书青都在大殿侍奉太后左右,才能换得陆书宁悄悄溜出来与他见上一面。
  谢竟搂紧了陆书宁软乎乎的身体,无声的吻落在她发顶与额头,亲了几下拉开距离,贪婪地将她五官的每一处细节看一回,再低下头继续去亲,仿佛永远也没个够。
  自她出生到现在七年,谢竟从来没有和她分开这么久过,短短两月变故迭生,几与死亡擦肩而过,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那由母性驱使的、汹涌的眷念。
  他的一双儿女对他的意义是不尽相同的。陆书青出现在连谢竟自己都还是个少年的时候,说是和他一起长大都不为过,分享、见证过他毕生最无忧无虑的一段岁月,那些年中他所有的快乐与满足,无不与陆书青有关。而陆书宁则是他雍州三年里唯一看得见、摸得着的念想,谢竟很清楚,如果没有女儿,他也许撑得过苦寒病痛,却不一定撑得过漫长的无望。
  在陆书青和陆书宁身上各寄托了自己的一部分,平等地组成了一个完整的“谢竟”,缺一不可。这一点上他曾与陆令从达成过共识,他们也许并不是仅仅为了儿女而活,但若没有这两个孩子——尤其是拥有过却再失去——他们都不敢设想会发生什么。
  陆书宁用糯糯的脸颊蹭着他,长而细密的眼睫上挂了些湿意,谢竟腾出一只手给她抹去,又轻掐住她的两腮往内一按,陆书宁的小嘴便被挤得张开来,像松鼠一样露出两颗新长好的门牙。
  谢竟盯了片刻她的鬼脸,陆书宁率先笑出来,他便也随之开了颜。亏了雍州的历练使陆书宁能够很自如地收放所有情绪,当意识到谢竟并不想看到她哭时,她就可以轻松地换上灿若三春的笑来,做母亲的心肝蜜饯明珠宝贝。
  外面僧人的咳声传来,谢竟狠下心想要把陆书宁放下来,可她本能地抗拒了一下,便又松不开手了。他用自己的鼻尖贴住陆书宁的,绵了绵,又将脸侧开,陆书宁便自然而然凑过去也小小地亲了他一下。
  谢竟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禅房,看到已然等在外面的银绸,两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银绸将陆书宁接过,微一点头,两步消失在廊后。谢竟站在原处目送着她们的背影,直到僧人出声提醒“殿下嘱咐过,请王妃切勿留恋”,才回了神,转身快步离去。


第58章 十三.三
  太初宫,含章殿内。
  正殿的主位很宽敞,几乎比得上一张小榻,陆令真双手枕在脑后,两脚叠着横躺在其上,闭目养神。殿外的侍女以为她真睡着了,因此在看到陆令从出现时见礼添了一句:“公主小憩还未醒呢。”
  陆令真闻声一跃而起,本想直接撑着椅背翻过去,可忘记了身上穿的并非方便行动的劲装,一着急踩在迤逦的裙角,结结实实摔在了座下。
  这一摔就贻误了逃跑的良机,她揉着后脑勺踉踉跄跄站起身时,陆令从已经进来了。
  陆令真自知跑不掉,只得立在原处,抿了抿唇,注视着她哥哥的身影停驻在殿门前。
  在过了某个年纪——也许是二十岁之后,陆令真惊觉,她与陆令从的年龄差距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时时处处能显出巨大的鸿沟。
  那也正是先帝驾崩、谢氏遭祸前后,陆令真来不及准备什么,调遣鹤卫的兵符便突然被交到了她手上。一夜之间她从躲在哥哥身后自由自在的小公主,变成了昭王府的一个盟友、一个谋士,自那以后她与陆令从说话、相处的方式便都改变了。
  成婚后的十年时光近乎于停滞,在陆令从身上看不太出岁月增长的痕迹,他有时甚至是童心未泯的,陆令真面对他只感觉到了“兄”,却没有感觉到“长”。
  可如今陆令从是彻彻底底的一个沉稳可靠的男人,稚气、淘气和孩子气,再也不见了。
  前些日子陆令真私下向皇帝递了一份奏疏,绕过了她哥哥与母亲,更没有经内监臣僚等种种程序,而是亲手撂到了陆令章的案头上去。内容寥寥数语,只陈说了一件愿景,便是请皇帝速速为她在“京中”择一位佳婿,顶好是在中秋前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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