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请我谈恋爱(无限)(141)
罘一怔。
“三年前,他是来过铁树地狱的参与者。”谢未弦说,“他妻子叫徐暮雨。”
“他很爱他妻子,他妻子也很爱他。徐暮雨怀孕的时候,林青岩的事业才刚刚起步。为了让她过得舒服,怀孕的时候少受苦,他骗了些钱,用擦边球的方式。”
“我没有劝他太多,他自己一意孤行到了最后,死了。”谢未弦道,“我没有一句话是骗你的,钱萱萱。你如果不信,这轮游戏结束以后,可以去问白无常。”
“不是每个到这里来的人,都是夏方远。”
“也不是每个人,都是要来欺负你的。我知道你可怜,但每个守夜人都是跟你一样的受害者。我理解你怨恨,但你不能把自己恨成恶鬼,恨成下一个夏方远。”
罘没有再说话。
她脸上僵了片刻,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消散了。
“……你也是受害者吗。”她问。
“很久之前的事了。”谢未弦说。
“你……被谁害死的?”
“皇权。”谢未弦说,“那是两千年前的事了。”
罘愣了下,随后噗嗤一笑。这一笑忽然没了之前的那些戾气,只是像个平常姑娘似的笑出了声来。
“那个冰山的,”她喃喃问,“他是被谁害死的?”
“没摊上好爹妈。”谢未弦言简意赅,又啧了声,不悦地低下眉,“话说他人呢?就他最有用,怎么还跟我玩失踪?”
罘说:“他……”
咚!
谢未弦回头,这回西边的墙破了,一大片冰从外头撞了进来。
那片冰一碎,沈安行气喘吁吁地从一片碎碎冰里走了进来。
撞见谢未弦站在里头,而罘已经躺板板了,沈安行面色一僵。
他绷紧的骨头立刻一松:“完事了?”
“废话,瞎吗你。”谢未弦气不打一处来地骂他,“我让你看着那个哑巴,你上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哑巴差点死了!”
沈安行一惊:“他怎么了!?”
“摔了!”谢未弦很不耐烦,“所以你到底上哪儿去了,你要是在,一个冰山出来,他根本摔不了!”
“我——”
“我把他关起来了。”罘说。
谢未弦一顿:“……”
罘轻笑一声,抬头望向沈安行:“你居然能自己出来?被那么关起来的参与者,没有一个走得出来的。”
“一般人确实很难想到那一层。”
沈安行一步一步地走进来,“是个需要思维跳跃一点的游戏。”
谢未弦一头雾水:“说什么呢?”
“一觉醒来,我成了个娃娃机里的娃娃。”沈安行抬起眼皮,望向他,“有一个天使在操纵娃娃机,试图把我抓起来。”
“?”谢未弦莫名其妙,“什么玩意儿?”
“很奇怪对不对?我也疑惑了好久,地狱游戏怎么会这么疯。”
沈安行又低眼望向罘,“虽然这里很多事都会很离奇,但不会脱离逻辑。像这种做梦一样背离逻辑的事情,照理说不会出现。”
“既然不会出现,那就说明它不应该存在。”
“所以,面前的场景是假的。”
“说到游乐场,再说到会让人身临其境,感觉一切都是假的的项目的话——”
——几十分钟前。
沈安行望着天使雕塑空洞的双眼,明白了什么。
他伸出手,在自己的眼睛上,真的摸到了什么。
他用力一扯。
一个笨重的、巨大的,立体环绕vr眼镜从他脸上被扯起来。
立时,天使消失了,娃娃机消失了,四周的音乐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前是一个影院似的昏暗地方。
“——5D影院。”沈安行对罘说,“那是个vr场景,并不是真实。”
罘轻笑了声。
“你是第一个发现的。”她说。
沈安行完全高兴不起来,他焦急问谢未弦:“温默去哪儿了?”
谢未弦迷茫:“啥?谁?”
“那个拔舌地狱的。”沈安行鄙夷,“你怎么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谢未弦抽了抽嘴角。
“死不了,但是摔得很惨。”谢未弦说,“我是看见他从海盗船上跳下来了,才追过来的。跳了有八层楼高,肯定痛死。”
沈安行脸色不好看。
“好了。”罘低低出声,她朝谢未弦伸出双手,邀请似的笑着,“前辈,最后一刀,捅我的心脏吧。”
“要出关了,对吧?杀了我。”
“杀了我,你们就都能走了。”
空气忽然安静。
谢未弦没有立刻应下来,他沉默着。沈安行望向他,灯光在他脸上不断变换着颜色,璀璨的色彩照不亮他晦暗的眼睛。
风声在头顶呼啸,海盗船的残骸吱呀作响。
罘一直向他伸着双手,笑着看着他。
“不要这样看我,”她说,“我以后会收敛点。你说得对,他们不是夏方远。”
“等夏方远来了,我就把他弄死。死之前还要把他活剥皮……那天来之前,我会好好渡人的吧。”
“给我一些时间吧,我还是有点不愿意。”
她嘟囔着。
“你慢慢来。”谢未弦说,“怨恨很难平,我很清楚。”
得了,大将军又成功收服人心了。
沈安行看明白了。
“那就捅我的心脏吧。”罘说。
“那不行,”谢未弦说,“我的谋士说要玩通关。”
罘怔了下,眨巴了两下眼,表情迷茫。
谢未弦平静地低眸看向她,眼睛里一片理所应当的自然:“我一向都是听他的。”
“再说,你是不会死,又不是不会痛。自己的心脏自己好好留着,哪怕死了你也得珍惜自己的心。”谢未弦道,“所以你也给我明白,温默也会痛。”
“他不会摔死,但他也会疼。”
“并且,他和你一样,是受害者。”
“他不是罪人。”
“你算是杀了一个钱萱萱。”
罘伸出的双手落下了些,谢未弦看见她脸上落下一片惘然。
*
夜风吹拂。
温默眼皮抖了抖,终于有了意识。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里还是一片起雾似的模糊。
浑身还是作痛,但恢复了些气力。周身很温暖,虽然冷风在吹,但温默肩膀上有双手,有谁在把他扣在怀里抱着,替他挡着冷风。
真是个很温暖的怀抱,也很熟悉,所以温默也知道是谁。
他缓缓抬起手腕,握住抱着自己的手。
头顶霎时传来惊喜的声音:“阿默?”
温默蔫蔫地在他怀里点点头。
“你醒了!”沈奕高兴极了,却没敢动他,只是在他头发上呼噜两下,把他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了些,“可吓死我了!”
温默轻笑一声,心说担心什么,他都是个鬼了,不会再摔死一次。
“醒了吗?”
另一道声音传来。温默刚在沈奕怀里安心地闭上眼,一听声音,又抬起眼皮一瞧,见是陈黎野。
陈黎野正站在远处。他回过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没事吧?”他问温默,“能站起来吗?”
温默从沈奕怀里坐了起来。
他揉揉肩膀,浑身上下还是有如撕裂似的痛,但比之前好了太多。沈奕担心地叫了他一声,温默朝他摆摆手,示意没事。
这一坐起,温默才看见自己身上还裹着沈奕的外衣。他把外衣解下,还给沈奕,自己试着站起了身来。
他动作摇摇欲坠,晃了好几下,他总算是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