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请我谈恋爱(无限)(38)
屋子最里面的老太太,安安静静地盘着腿坐在床上。
她没有头。她的脖子上,空空荡荡。
她是个无头尸。
沈奕震惊得说不出话。
“喂,”身后忽然有声音传来,说话的人一顿,同样震惊不已起来,“你……我靠!?”
“这怎么一回事?”
沈奕回过头,就见这些罪人玩家们也进来了。
温默也回头望了眼。
“看还看不出来吗,这老太太也死了。”黄毛往四周看了看,“就是不知道脑袋滚到哪儿去了。”
“不对。”
黑皮衣姑娘出声反驳他。她走过去,凑近尸体打量了下,“血都干了,这脖子上的切面边缘都烂了。刚切下来的话是不可能会这样的,这至少死了一个礼拜了。”
此话一出,玩家们的鸡皮疙瘩蹭地起了满身。
“什么意思!?”有人说,“死了一个礼拜的话,那……那给我们的任务……谁下的!?一个死人下的吗!?”
“恐怕就是这样。”姑娘直起身说,“看来,我们都中招了。”
“给我们的冥婚任务,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们根本不该找轿子,也不该找棺材和纸人,纸钱也不应该。”她说,“给我们下任务的,恐怕是那个鬼新郎。”
“他早就杀了这个婆子,然后装成婆子的模样,给我们下任务。所以,其实打一开始,我们什么都不该做。”
众人呆呆愣在原地。
颜畔摸了摸下巴:“原来如此,那个播报是这个意思。”
黄毛有些呆滞:“什么?”
“播报里不是说了吗,”颜畔说,“‘莫打伞,莫安息’。那不是叫我们别在这里打伞,而是叫我们别做葬礼,别让死人安息——也就是说,安排下来的这些冥婚的任务,不能做。”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
“……我们,”有人颤抖起来,“我们……这轮游戏,完蛋了?”
游戏完蛋了?
沈奕瞬间大脑通闸心神电转——温默眼瞅着他眼睛一亮脑袋一抬,心里就一咯噔。
他知道,江奕一这样,那就是脑子里面又冒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果不其然,沈奕两眼冒光地问他:“游戏失败了?”
温默:“……”
“我得一直留在这儿了?”沈奕突然欣喜起来,“我可以一直跟你在一起了?”
一股无名火蹭地窜上来了。
这个傻子!!
温默忍无可忍,一脚狠踹在他左腿膝盖上。
沈奕被踹得嗷一嗓子,捂着膝盖往后退了两步,痛得飙了几滴眼泪。
温默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哎!”沈奕揉着自己的膝盖,慌忙追了上去,“温默!听人说话啊你!”
温默没理他。
沈奕左腿被踹得生疼,走路都不利索,一米七一米八地追了上去。
颜畔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温默!”
沈奕追出门,温默却没等他。
他又消失了,四处都不见身影。沈奕一出门,就拔剑四顾心茫然地停在原地。
黑皮衣姑娘追了出来。她往四周一看,没看见人影:“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沈奕龇牙咧嘴地捂了捂膝盖,“我靠,痛死我了。”
黑皮衣姑娘干笑了声:“守夜人踹你一脚,就只是让你瘸了一点,对你够好的了。”
“是吗?”
“是啊,守夜人很恐怖的。力气大,还耳通八达,眼看六方,个个都是怪物。上回我一个队友也让守夜人这么踹了一下,当场飞出去好几米,掉下楼摔死了。”
“……”
沈奕抽了抽嘴角。
一边传来沙哑的念佛声。
“阿弥陀佛……”
沈奕转头一看,渡衡和尚还站在那儿。鬼新郎没有对他出手,他还神色悲悯地捻着佛珠,念叨着他的佛经。
“他没死啊。”
颜畔从后面走出来,望了和尚一眼,“那个鬼新郎还挺有原则,不杀和尚。”
沈奕呵呵干笑。
“阿弥陀佛……唉。”
和尚停下了捻着佛珠的手。他抬起头,看向玩家们。
和尚哑声说:“你们走吧。”
“走吧……别再回来这是非之地。”和尚说,“都是因果报应……他们做了恶事,吃了恶果……这村子里,再也不会有活人了。”
“三年前,他们害死了人,从我这里要了符……我告诉过他们,想要平安无事,就去好好祭拜,就去吃斋念佛……可他们不觉得自己有错。贴了符后,就给烧死的孩子钉了锁魂钉,给溺死的孩子做了法事,不许他们轮回转生,不许成怨鬼……”
“可亲眼目睹爱人被烧死,溺死的孩子怨气太重了。”和尚说,“最厉害的法事,也没能压住他的怨气。”
“走吧,”和尚说,“不要拦他了,让他给自己找回公道吧。”
沈奕沉默半晌。
“和尚,”他问,“当年到底怎么回事?那两个人不是一起被锁在破庙里了吗,为什么温——林无会逃出来?”
和尚摇了摇头。
“没人知道。”和尚说,“为什么林无逃得出来,没人知道。”
“你们走吧。”
和尚转身离开,手中继续捻着佛珠。他一边念叨着阿弥陀佛,一边步履蹒跚地在雨中远去。
和尚身影渐渐消失。
“怎么办?”有玩家问,“我们是不是真的彻底完蛋了?”
“不知道啊,我没输过游戏……”
“我也没有啊。游戏不是出局才算完蛋吗,我们还没出局吧?”
玩家们你一言我一语。
沈奕站在原地,心中不宁,像有捧火在细密地煎心似的。
违和。
处处都让他感到违和。
为什么?虽然这一切的逻辑很说得通——几十年前,江胜国抓住了江奕和温默,两个人的恋爱被发觉。村人们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说他们被鬼上身中了邪,于是对他们灌符水打骂不停,想让他们清醒过来。
可他们到死都没放手,于是他们把两个人锁在破庙里,一把火烧了。
但温默死里逃生了。
只是他目睹江奕被烧死,于是拿起刀冲回来砍人,又被村民们投进河里,溺死了。
逻辑说得通。
可沈奕还是觉得违和。
仿佛有什么事情被忽视,巨大的违和感在心中盘旋不去。
是他沈奕的妈妈吗?
她为什么对着自己磕头?
“沈奕”明明死了,不会化鬼,为什么她要对着他磕头?
还是说,温默他妈?
他妈会疯倒不奇怪,但为什么会到处找儿子?
她明明对温默很不好。
她明明对温默很无所谓。如果是被变成鬼的林无吓疯的,那为什么还要找他——难道说,找的不是林无,不是温默,而是温默的弟弟,她二儿子?
这个地狱里,她二儿子离奇失踪了。
嗯……
违和感的来源,好像并不是这些。
突然,一个人的大脸出现在脑海里。
沈奕想起来了。
龚沧!
“不对,”沈奕回过头,“那龚沧是谁!?”
正讨论着他们到底是不是游戏失败的玩家们:“哈?”
“龚沧啊!”沈奕抓住颜畔,猛猛晃悠了两下她的肩膀,“这故事里根本没有龚沧啊!”
颜畔迷茫:“谁是龚沧?”
“那个卷毛!”沈奕放开她,急得手忙脚乱地比划,“跟我一起进来的那个傻。逼!就那个穿得一身蓝裤子挂着银链子,昨晚上挨宰了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