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请我谈恋爱(无限)(173)
灯亮起的一瞬,没人敢动了。
所有人一动不动地望着后厨,连手里的手电都不敢挪一下。
空气凝固,几乎冻成冰般的沉默蔓延,四周仿佛死亡一般的寂静。
咚, 咚。
须臾,一阵咚咚声缓慢地响起。像是菜刀砸在菜板上,切着什么东西。
是一阵很有规律的刀落声。
几人僵了半晌没动, 就听那砍刀声一下一下地响。
温默吞了口口水。
这样下去,不行。
他们总不能一直僵在这里,听里面咚咚地切菜——那最好是菜。
温默抬起脚, 无声无息地摸了过去。
沈奕一惊,忙关了手里的手电, 跟在他身后。
温默悄悄走到后厨边上,探头往里一看。
他瞳孔一缩。
后厨里全是人。
人山人海。
全是断肢残骸。
几个人头摆在旁边的台子上,各个死不瞑目的, 就那么排成一排。
温默放眼一望。就见前面几个都是小孩的脑袋,但后面排了一排的四个人头, 竟是这轮的几个玩家!
稻草人站在灶台边上, 她伸出草做的双手, 动作僵硬诡异地手起刀落。
伴着咚咚的声音, 她身体里也嘎吱嘎吱一阵响。
细碎的草沫儿从她身上飘落下来。
菜板上是一只惨白的断臂。稻草人手起刀落,切落了他五只手指, 喷溅的鲜血溅到她的脸上,但她不为所动。
仿佛一个机器,她一下下、一下下地剁着菜板上的断手。
温默的肩膀被拍了两下,他一哆嗦,抬头,沈奕朝他往里面的一个方向指了指,难得眼色凝重,略微惊恐。
温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地上,有个已经被肢解得七零八碎的人。那人脖颈和脑袋还连着些许,没有全断,而那张惊惧得扭曲惨白的脸——不久前,还和他们在一起。
村长!
温默头皮都炸了——怎么会是村长!?
村长不是几分钟前刚回家吗!
突然,身后一声“我操”!
稻草人猛地回头,温默也猛地回头。
就见前台的木桌子旁边,眼镜哥惊慌失措地伸出手。
他手边,是一个眼瞅着失去平衡,要掉到地上去的花瓶。
温默大惊。
他居然把花瓶碰掉了!
砰的一声巨响。
眼镜哥没捞住,花瓶掉到地上,摔碎了。
后厨里的稻草人动作一顿。
菜刀声停下了。
整个饭店又陷入一片死寂。
温默只觉后背蹭蹭发冷——如果他活着,这会儿一定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几乎没有回头的勇气。
半晌,他才僵着脖子,回头望去。
稻草人站在后厨里,站在菜板前,拿着菜刀,一动不动。
突然,稻草人蹭地扭过头。
那颗草做的脑袋就那么毫无预兆地转来九十度,麻绳的嘴巴依然扬着,而草做的脸上,竟嵌了两只真实的人眼!
人眼直直地瞪着他们。
韩骨爱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
“跑!”
眼镜哥大喊一声,横抱起韩骨爱就往饭店门外窜。
沈奕一愣神的空,眼镜哥已经头也不回地窜出去八百里。
“我靠!”他回过神来,“你苏炳添啊!”
温默回头,稻草人已经僵硬地转过身来,脑袋朝他们咔咔动了两下。她拔出已经插进菜板里的刀,一跳一跳的蹦了过来。
一见这出,沈奕倒吸一口凉气,也骂了一声,一把将温默也横抱起来,转头冲向门外。
眼镜哥已经跑到门口,拉开了门。他还算有良心,出去之后就放下人,然后站在门边,给沈奕拉着门。
“快点!”他催促,“跑快点啊!”
沈奕拼尽全力地冲刺,冲出了饭店。
一冲出门,眼镜哥立刻把门一踹关上。
韩骨爱转头一看,眼尖地看见放在一旁地上堆起来的一大堆锁链。
她冲过去拿起来,丢给了眼镜哥。
眼镜哥转身接住,迅速地把锁链缠在门上,利索地绕了一圈两圈三圈。
门被锁住了,正从里往外蹦来的稻草人停在了原地。
她手里拿着菜刀,一双人眼定定地盯着他们。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双眼睛十分怨毒。
温默浑身发毛。
沈奕气喘吁吁地把他放下来。
眼镜哥也后退两步,抹了抹脸边的汗。
韩骨爱一屁股坐到地上,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又惊疑不定地看向饭店里。
一片没开灯的黑暗里,稻草人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他们。
一双没有眼皮的眼珠子水灵灵地瞪着。
沈奕虽是不怕,心里却有点没底。
他转头说:“还是走吧,离远点。”
几人都这么觉得,于是赶紧回头就跑。怕稻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温默频频回头了几下,还好,她始终站在门里一动不动。
跑远了些,直到进了村子里,他们停了下来。
回头望去,村路上空空荡荡。身边四面八方也没有半个多余的人,简直一片荒凉。
虽阴风还阵阵吹来不停歇,但众人心安了。
没人总比有鬼好。
韩骨爱“装模作样”地抹了两把脸边不存在的冷汗,松了口气,委屈巴巴地出声:“吓死我了,那到底什么东西啊?”
“鬼。”眼镜哥声无波澜地回答,“正在做人肉饭的鬼。”
“就算是鬼,那大晚上的剁什么肉……”
“对鬼来说,大概正是因为大晚上的,才要剁肉。”
韩骨爱:“……”
突然,一声惨叫穿破云霄。
“啊啊啊啊啊!!!”
四个人吓了一跳,循着惨叫的声音看过去。
那声音在很远的地方,他们什么都没见到。
只听声音清晰又凄惨地穿破云霄:“不要!救命啊!!”
“救命——救我啊!!”
一阵更加撕心裂肺的惨叫猛地远去,仿佛是被人拖拽走了。
沉默须臾,眼镜哥说:“被狩猎了吧。”
沈奕听得心里没底。
他把温默往自己身边拉过来些,又把他揽着抱住。
“我们没事就好。”韩骨爱说,“这回可真是一无所获,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在饭店里什么都没找到,没有任何多余的线索啊。”
眼镜男思索片刻:“还是有的。”
沈奕歪歪脑袋:“有什么?”
“是稻草人在做菜。”眼镜男看着他,“就说明那稻草人的确就是死掉的重老太。而且,你们也不是新人了,都应该知道——不止是游戏里,很多人在陈述对自己不利的事件时,都会下意识地把自己撇清出去。”
“换言之,他所陈述的事,还是会很大成分上有个人的主观色彩,并非事情的全貌。人毕竟不是机器,心理因素时时刻刻都在对人本身做出影响。”
沈奕明白了什么:“你是说,那个村长所说的重老太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
“至少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单纯。”眼镜哥说。
“原来如此。”韩骨爱若有所思,“假如他在一定程度上撒了谎,比如重老太的死不是意外的话,那这个小饭店就是在复仇,所以才会把村里的小孩都炖掉。”
“小孩已经死完了,所以她就开始对大人动手。第一个目标,就是这个村长。”
几人一阵无言。
温默伸手,揪了揪他。
沈奕低头。
温默从他怀里站起身来,对他比划了一通。
【劝村里的人别浪费粮食,还有因为这件事而死在田里,应该都是真的。】温默比划,【重老太对粮食有执念。如果只是单纯地被害死,她单纯地为此报仇的话,就没必要把人做成饭菜,还端上去给村子里的人吃。明明把尸体扔在家里不管,和把尸体扔下不管都可以,但她偏偏要做成菜,就说明这事儿上,她有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