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请我谈恋爱(无限)(166)
“好!我们马上就跑!”他说,“带上我妹妹跑!那混账盯着他不是一两天了,我带上她,我打死都不让她嫁给糟老头!”
温默没有意见。江雨人很好,知道江奕跟他关系好,又知道他是村子里不受待见的哑巴小孩,她就经常也来偷偷关照他。有时候偷偷塞给他一个馒头,有时候去河边帮他来洗衣服。
和江家的老三江阳不一样。
江奕他三弟江阳真不是个东西。大约是因为他是家里最小,也是江奕他父亲留下来的最后一个种,李桂兰宠他宠得不是一星半点。
江阳总欺负江奕,堂而皇之地指使江奕和江雨干这干那,一个不顺心,就向李桂兰告状,说他俩欺负他。
李桂兰还真是向着他,也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真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揍他俩。
于是温默也坐起来,对江奕点点头,比划了个好。
江奕拉着他站起来,往路上走:“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就瞧好吧温默,等我把你带出去,我们就再也不回来了!”
穿过芦苇丛,他们往村路上走。从河边到路上,还有个下坡。
江奕拉着他走上坡,边走边规划。
“到时候,我们去县城里住筒子楼。挤是挤了点啦,不过比这里好。要的钱应该也不多,等我找好工,住就不成事了!我不会再让你回来了的,我们……”
“你要去哪儿?”
沙哑浑厚的声音在头顶一响。
温默一僵,脸上的笑立即尽失。
他抬头。
江胜国站在坡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刚走到半坡来的他们。
那双眼眯缝着,阴沉地打量着他们。
河风依然在吹。
吹得呜呜作响,吹得芦苇摇曳。
第098章
砰!
“老温!”
林红尖叫起来。
温默趴在地上, 捂着自己的脑袋。温文学手里拿起个酒瓶,狠狠砸在他脑袋上。
碎片扎在手心里,满头酒液混着鲜血流下来。温默顿时痛得天昏地暗, 脑子里伴着剧痛, 嗡嗡地一阵响。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
被江胜国抓住了——他就只记得这一件事,他被江胜国抓住了。
他脑子空白,等回过神来,人已经在家里。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是江胜国拽着他, 把他拽回了老温家,然后黑着脸对温文学说,看见江奕和温默抱在芦苇丛里互相啃。
温默自此开始了暗无天日的几天。
他被踹到墙角里, 温文学接连拿了三瓶酒砸在他头上。温默被砸得脑子里嗡嗡的响,几度没了意识。
温文学回头,不知又去屋子里拿什么。
“别打了!老温!”林红尖叫着哭, “要打死了!多少是你儿子!”
温文学没做声,只是沉着脸从屋子里拿出了一把锄头。
林红又尖叫起来:“你干什么!这个不能用!!”
“撒手!”温文学破口大骂, “怎么不能用!?操他爹的,这小废物玩意儿吃我的穿我的,我哪儿对不起他了!?居然跟个男的抱着啃, 我看他脑子出问题了!我不打死他!”
“那也别用这个打啊!”林红哭着,“会死人的!”
“死了正好!”
“是你儿子啊!”
“老子不认了!!”
温默耳朵边上嗡嗡作响。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争吵声, 可他爬都爬不起来了。他捂着自己的脑袋, 痛得眼皮都睁不开。
到最后, 林红没能拦住。老温一个锄头砸在他身上, 温默身上立时皮开肉绽。
他喷了一口血出来,昏了过去。
那是暗无天日、昏昏沉沉的几天。
温默被打得几乎浑身都动不了, 后来温文学打累了,就把他浑身是血地放在角落里不管了。林红拿着药哭着过来,边哭边给他上药。
温默那会儿几乎都要笑出声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林红突然就开始关心他,怎么突然就开始爱他。
再后来,温文学又开始打他,对着他用酒瓶打用椅子砸。
他打的时候,林红一直在哭叫。
温默后来都没了痛觉。
不知过了几天。
温文学又在拿着锄头打他的时候,突然大门被猛地敲响。温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迷迷糊糊听见耳边又吵起来。随后林红又歇斯底里地尖叫,温默身上一轻,伤口剧痛起来。
有人把他翻了过来。
“温默!”
“温默!睁眼看我!”
有人在叫他。
温默竭力睁开眼皮,努力眨了几下眼,望见江奕的脸。
他茫然了瞬,忽然耳边清明许多。
“你干什么啊!”他听见林红大叫,“老温!老温你怎么样——江奕你疯了!你砍他干什么!”
“那他打他干什么!?”江奕歇斯底里地喊叫着,“这都什么伤!?他拿锄头打!?他疯了吗!”
“打不死的,我拦着的!”林红说。
“狗屁!”
江奕抹掉温默脸上的血,“拦着的……你拦个鬼!拦着还能打成这样吗!?”
温默望着他。江奕哭了,热泪滚滚落下来,顺着脸颊砸到温默的脸上。
温默呆呆地看着他,他从没见过江奕这么愤怒。那张一向明媚的脸,那会儿也被打得青青紫紫,嘴角还有血痕。因着愤怒,江奕眉间皱出一道深沟,咬牙切齿,眼角都在抽搐,呼吸都急促。
原来奕哥儿也会生气。
他慢吞吞地想,然后被江奕抱了起来。
“你去哪儿!?”
江奕没有理她,他把温默抱在怀里,带着他往外闯。
他想带他跑,他想带温默不管不顾地往外跑。
温默看见江奕那张愤怒的脸,听见他哭泣的声音,被他抱着颠簸得很疼时,他听见江奕哽咽的对不起。
他沉在水里,身下的鬼手一只一只地抓住他,把他往深处拉去。
他感到如那日一样的撕扯。有人把他从江奕怀里拽出去,他伸出伤痕累累颤抖的手,江奕也紧拉着他的手。
江奕咬牙切齿地不想松开他,可更多的手伸过来,将他们扒开。
江奕惨叫得撕心裂肺,目眦欲裂,被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被强硬地跟他分开。
他喊温默、温默、温默。
温默张开嘴,竭力发出几声凄惨低哑的气音回应。
但无济于事。
他们被分开了。
没有跑得出去,江奕被架回江家,温默被带回老温家。
林红难得地把温默放到床上。温默缓了几天,得了些清醒过来。
他钝钝的脑子里木了好久,才纳闷起来,怎么温文学这几天没来打他,也没看见他的影子,连声音也没听见。
直到某天家里来了人,在外头和林红说起话来。
他听见林红凄凄切切地哭,说:“老温死了。”
温默浑身一震。
来人叹了口气,劝她节哀。
他们声音低低,温默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他靠着那些只言片语拼凑了好久,才明白那天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他差点没被温文学打死。
他这几天浑身是血,老温拿锄头在他身上开了好几个洞,伤口深得血肉模糊,能见森森白骨,林红想拦却拦不住。
他快要被打死的事儿,早就被温文学出门去忙活时,骂得满村风雨,所以也落到了江奕耳朵里。
江奕本来在被关禁闭,一听这话,他就硬是把门撞开,跑来了温默家。
他来时,温文学举着锄头,正在打人。
江奕一进门,一见温默倒在地上,像具尸体没有反应,而老温还在打他,当场就红了眼,冲进厨房抄起一把刀,朝着老温后背就一刀劈了上去。
老温死了,失血太多,又破伤风。
被江奕杀了。
“疯了!”来人压低声音,语气用力,“江奕他疯了,绝对疯了!怎么突然就这样……该不会,中邪了吧?”
林红只是哭,没有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