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请我谈恋爱(无限)(29)
那人离得很远,他还没跑到江家门前,脚步声登登地响个不停。
沈奕想了想,回过身,往屋子里走回去。
来人喊:“奕哥儿都让你那个小聋子给害死了,你还来这里讨命,怕自己活得不够长啊!”
沈奕进屋的脚步一顿。
温默站在屋子里面。
他血眸微抬,眼中是一片宁静的死水。
雨仍然在下,下得地面起了一片稀薄的白雾。
温默望着沈奕,沈奕还怔怔地站在原地,两眼里一片空白,茫然至极。
“赶紧走!”
脚步声近了许多。
沈奕回过神,他匆匆跑回屋子里,躲到门旁,只露出半个脑袋去偷看。
他很有自己是个鬼的自觉。
林婆子还在门外哭嚎,来人已经跑到了院门前。那是个村妇,穿的干干净净,手上还打着一把伞。她抓着林婆子,把她连拖带拽地往外带。
林婆子不肯走,两手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死死抓着江家的门框:“我不走!那毒妇还没把我儿子还给我!我不走!!”
“还什么还!”村妇恼了,“你儿子死了!”
“没死!他没死,我儿子没死!”林婆子哭着,“李桂兰害了我儿子!李桂兰!!”
村妇一听她开始连名带姓地喊,吓得一惊。
“李桂兰!李桂兰!你没良心的!把我儿子——”
“别喊了!”
村妇喝止住她,又突然惨叫一声。沈奕往外一望,见是那村妇方才抬手去捂林婆子的手,结果被她狠狠咬了一口。
林婆子咬得用力,村妇手背上留下了一圈血牙印,还在滋滋往外冒血。
村妇顿时气急,涨红了脸,狠狠往林婆子脸上打了一耳光。
林婆子也惨叫一声,然后捂着半张脸,哭得越发嚎啕委屈。
村妇没了好脾气,她骂骂咧咧地问候了几句林婆子的爹娘,拽起她的头发,把她硬拖着拽走了。
林婆子惨叫不停。
声音渐渐远去,隐没在雨声里。沈奕在门后站直,沉默片刻,走出了门来。他表情复杂,望了会儿已经空无一人的院子门口,又抬头望了望天上的阴霾。
他叹着:“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温默跟着走出门。
他合起眼,身上黑气散去,正要再次在沈奕跟前现形时,院前传来一声:“哟,可算找着你了。”
温默立刻把黑气收回来,重新隐形。
沈奕低头望去。老江家的院门又吱呀呀响了几声,一双漂亮的黑色高跟从外头蹦了进来。
是颜畔。她把手搁在额头上,跳进院里,朝他走了过去。
“找你半天了,没想到你居然找到别人家里来了。”
颜畔走到屋檐底下,站停在沈奕身边,放下了手。她狠狠甩了几下满头的大波浪卷发,甩出了一些水来。
水溅到沈奕脸上,他猝不及防哆嗦了一下。
颜畔一撸头发,长出一口气:“雨真大,累死我了。你怎么样,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什么没有?话说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这儿是江家,我觉得肯定有什么,才来了这儿。”沈奕抹掉被她溅到的水,“而且,我就算去问那些村民怎么回事,也肯定不会有人理我的吧?”
“那倒是。”颜畔想了想他来这村子里以后的待遇,语气不禁同情起来,“不拿个扫帚追着揍你都是好事。”
“哈哈哈……”
沈奕笑得咬牙切齿。
“所以,你找到什么没有?”颜畔问。
“有倒是有。”沈奕说,“我为什么告诉你?”
“当然不会让你白告诉。”颜畔说,“我手上也有情报。你也说了,如果你去问村民,肯定是问不出来任何事情的。但我就不一样了,我问的出来。”
“我已经在村子里绕了一大圈,找了一大半的村民套话,情况掌握了很多。所以,我手上有你一定拿不到的线索,你手上也有已经被收起来、我已经找不到了的线索,我们共享互换,算是交易。怎么样,有没有很划算?”
不得不说,听起来确实需要做这笔交易。
沈奕点了点头:“那得先拿诚意出来。做交易嘛,最讲究诚意。你既然说你打听到了线索,那就先给我透露一点。放心,亏不了你什么。”
“那你就要给我看看你找到的东西。”
“当然。”
颜畔点了头:“好。”
“我打听来的消息,很有意思。”她说,“三年前死的人,一个是你沈奕,另一个,是一个叫林无的聋子小孩。”
“村民说,这两个小孩关系很不错,是打沈奕一家搬过来之后就认识了。但是,性格差得那叫一个天南海北。”
“沈奕为人很大方,因为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家里情况也不是很好,所以一直都习惯做大哥照顾小孩。他脾气很好,很爱操心别人,对于怎么和人相处的事儿,也是手到擒来。”
“和他不一样,林无在村子里的评判不好。”颜畔说,“这个小孩生下来就是个聋子,听不到人说话。父母也厌恶他打骂他,搞得他人总是很阴沉,看见人就避开走。村子里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聋子鬼’。”
沈奕心中有了猜测:“因为总是避着人走?”
“是呀,而且他自己也不说话,别人说话他也不会搭理。久而久之,村民们就说他跟个鬼一样。”颜畔说,“三年前,你被烧死后,林无就投河自尽了。”
“还有,我回去婚宴那边查过,死了的新郎官一直都躺在那里,没有动过,他穿的婚衣和我们在废墟那边见到的鬼新郎也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我发现,张二——那个死了的新郎官的手背上,有伤疤。”
“伤疤?”
“是啊,他昨天死得惨,身上都是口子,满手都是血。被血糊住了,所以我们都没注意到,他手背上还有个疤。”
“我上午回去看的时候,村里的人为了给他下葬,把他身上的血擦干净了,才看到那个疤。”
“听说是去县城里做木工的时候,不小心把手背上的皮刮掉了。”
沈奕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听着就好痛啊!”
“看起来也很痛啊,手背上好大一块疤。”颜畔说,“而受伤的那只手,和鬼新郎给你递伞的时候用的手,是同一只手。”
“但鬼新郎手上没有疤,对吧?”
沈奕一默。
他眼珠往上一飘,回想了下早上的时候——鬼新郎朝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惨白得毫无血色,十分白净,没有伤疤。
“没有。”他说。
“那就对了,”颜畔摊摊手,“证明那不是在那场婚宴上死的新郎官。”
沈奕疑惑:“为什么会觉得是刚死的新郎官?”
颜畔顿了顿,露出莫名其妙的目光:“当然了啊,播报里说了鬼新郎的,这村子里目前的新郎,不就是那个刚死的新郎官了吗。”
“……”
这么一提,沈奕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的确是这么回事。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抱歉,我一直没觉得那个鬼新郎是婚宴上的那一个,我以为那就是……算了,没事。”
沈奕打着哈哈,颜畔狐疑地看了他两眼,耸了耸肩,没有追究。
“总而言之,这就证明,那个鬼新郎和婚宴的新郎官张二哥,没有任何关系。”颜畔说,“我得到的消息,暂时就说到这里了。你呢,也该给我看看你的诚意了。”
颜畔朝着他伸出手。
沈奕大大方方地从破包内兜里拿出了红包里的东西,递给了她。
颜畔把东西一件件拿过来看了看,皱起眉来。
“这什么,”她把两个草头娃娃打量了会儿,眉头越皱越深,“巫蛊娃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