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请我谈恋爱(无限)(199)
“到处都找过一遍了,”里面的警察回答,“的确什么都没有。这里线有多装置又多,根本没多少能藏人地方,的确什么都没有。”
“……”
谢未弦不说话了。
他深吸一口气,咬紧唇。他回头,和徐凉云互相凝重地对视一眼。
周警官和身后的几名刑警也看了过来,所有人脸上都一片沉重,也有人的目光意味深长,或早知如此的埋怨——埋怨这群隔壁省城来的警察没事找事。
钱萱萱失踪的时候他们早翻过这里了,再说电箱里面怎么会有人?
里面全是线,根本就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可以了吗?”
身后传来声音。温默回头,李方远还带着一脸笑,拿着手帕擦着脸上的汗。
“几位警官,”他讪讪说,“没什么问题了吧?”
几个警察互看一眼。
“看来,”谢未弦笑了声,望向徐凉云,“我要回去打辞职报告了?”
他一脸坦然,并没有尴尬也没有愤怒的失态,只是坦然地说着话。
真不愧是两千年前的将军,温默觉得他以前一定是能上朝廷的大贵族。
徐凉云没吭声。他撇了谢未弦一眼,回头又看向李方远,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钟糖走上前几步,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徐凉云侧耳沉默地听,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更锐利了些。
温默往旁走了两步,抬头看了看电箱上的门号。
他抱着双手,眼色发沉,讳莫如深地和它对视片刻。
“什么也没有,当然就没问题了。”周警官身边的小刑警哼了声,“我们这次真是跑了个空。撤队吧,我们走。”
“等等。”
徐凉云刚要出言阻止,温默突然出声。
他放开双臂,走了过来。在众人视线里点点头,有些局促地说:“抱歉,请等一下。”
说完,他拉起谢未弦一只胳膊,把他往电箱的门后拉了过去,远离了那边的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
躲到门口,温默松开了他。
两人站在那边众人看不见的阴影里。
“干什么?”谢未弦问他,“有什么话,你直接说不就行了,干什么要把我拉到犄角旮旯里。”
“地府的事,能当着普通人的面说吗,我不想上班第一天就被当成精神病。”温默说,“可能罘记错了。”
“什么?”
“她告诉你的是BA3041,那就是说,在她的记忆里,有BA3041这个编号。”温默说,“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记忆混乱了,所以她错以为是自己死在BA3041里面?”
谢未弦越听越蒙。
他一脸懵逼地眨巴两下眼,脖子朝着温默抻长出去,“哈?”了一声:“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温默说,“如果人是满含怨念的横死的话,死后魂魄会受到冲击,七魂六魄里保存记忆的那一魄就会震荡。有的人会错乱,有的人就会直接失忆。”
谢未弦一怔:“还有这事儿?”
“沈奕就是这样。”温默说。
谢未弦一顿,嘴角一抽:“抱歉。”
“有什么要抱歉的,没事。”温默说,“铁树地狱里,她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多半也和这个有关系。她可能是横死后,为了成为守夜人,魂魄被地府治好了,但记忆方面还存在一些连接不上的错乱。”
“所以她记得的,或许只是零散的画面,但她把这些画面排序后,自作主张地认定成了事实。”
谢未弦明白了什么:“你是说,她看到了这个电箱门的画面,但其实不是死在这个电箱里面?”
“对。”
谢未弦愣了片刻。
半晌,他反应过来了什么。
温默想到了这儿,但还是不理解,自顾自嘟囔了会儿:“可如果不是死在这个电箱里面,又怎么会看到这个电箱门的编号……”
“喂。”谢未弦叫了他一声,“电箱门打开的话,是没办法看到编号的,对吧。”
电箱门是向外大开的一道门,门的编号是贴在门右上角的。
如果门开,门就会整个旋过去,或半开成现在这样,或整面贴在旁边的墙上。
不管怎么说,正面是看不见编号的。
“钱萱萱说,夏家人害死她的时候,先把她女儿推了进去。现实的电箱和游戏里的电箱构造不同,铁树地狱的电箱里面,没有电线也没有装置,就只是一大团眼睛看不见的电,甚至可以从上面打开。”
“但现实里不行。在现实,能把人推进电箱里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把电闸面板先卸下来。”谢未弦沉吟道,“假设钱萱萱到场的时候,电闸面板已经被拆卸下来,门已经打开……”
温默明白了:“那她看见的编号,就不是自己的葬身之地的门牌号。”
“她会挣扎。”谢未弦抹了把脸,“要被人杀了,女儿也被推了进去……没有人不会挣扎。她会和他们厮打,但是他们把她塞了进去,挣扎的时候她会想逃出去,于是不会背对着他们被塞进电箱里,她会翻身过来……”
谢未弦转过身,往外走了两步。
一抬头,他看见BA3041对面的电箱。
它没开门,安静地伫立在那里。
紧闭的大门上,门牌编号贴在左上角的位置。
十分清晰。
白底黑字——BA2079。
如同一道雷劈过脑子,谢未弦骤然懂了。他冲上去,从口袋里掏出手套,胡乱套上,跑到了BA2079的电箱前。
“警官!”李方远失声惨叫,“你干什么!?”
李方远冲上去想拦,但已经来不及。谢未弦抓住电箱门把,深吸一口气,用力往后狠狠一拽。
电箱的门锁当场咔吧碎裂,开了。
李方远吓得在原地一顿——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徒手开锁的狠人。
BA区的电箱都断电了,谢未弦没有丝毫顾虑。他抬手抓住电闸面板,随着一声气动山河的怒吼,那原本必须慢慢拆卸下来才能拿下、用好多大大小小的钉子固定着的面板,竟然又那么被他徒手拽了下来!
温默从门后走出来,看见此情此景,瞪得眼睛都大了一圈。
哐当一声巨响,面板落地。
突然,电箱里轰隆一声,涌出一大片淋漓的血。
仿佛水冲破大坝,血呼啦啦地漫了一地。
警察们都吓得往后一退,小刑警惊叫一声。
血水蔓延一地。
徐凉云低头,定睛一看,血里还有稀碎的骨肉。
一张血淋淋的卡片顺着水滑到他脚边来。
徐凉云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双手套,戴好之后他低下身,把卡片从血水里拿了起来。
他甩了甩卡片上的血,大拇指用力在卡上一抹。
卡片干净许多。
是张身份证。
“钱萱萱。”
徐凉云念出身份证上的名字。
李方远整张脸刷的一白。
徐凉云抬起头,那双桃花眼像两把剑,直直刺向他。
“钱、萱、萱。”他又重复一遍,“李总,怎么回事?”
李方远站在那儿愣了半晌,嘴角扯了两下。
他扯了个很难看的笑出来。
谢未弦双脚泡在血水里。他转身,趿拉着水走来两步。
他睨着李方远:“看来,我不用辞职了?”
“不用了。”徐凉云说,“但你这几天要忙起来了。合理的解释,准备好了没有?”
“为什么知道有尸体的解释吗?”谢未弦笑了声,“还真没有。”
周警官低头看看地上的血肉,转头对脸色惨白的小刑警说:“我们也没有跑空。”
小刑警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呆呆地看着满地的血,和远处那个力拔山兮气盖世,徒手开掰电箱门的项羽哥——谢未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