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系统在三国(227)
面前的先帝元素实在是有些超标了,超标到陆离这个在大众眼中也算是半个先帝元素的存在坐在这里,都有种微妙的被排斥的不自在感。
官渡这一场不管是曹操胜,还是袁绍胜,老刘家大概率是胜不了的。
陆离倒也不至于歉疚难当,只是有着些许可惜,洛阳的汉宫没有了,洛阳的迎春花便是再次开放,也迎不来汉室的帝王了。
陆离坐在那里emo了一会儿,照常回到床榻上睡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也是敌人死去、自己活着的一天。
因为活着,所以他还能坐在这里emo,真死了,还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呢。
就如同先帝,死了之后,所有的可能都不会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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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胜败暂且未知,粮草却是越发愁人了。
当有一天陆离在荀彧那里闻到往日清晰浮现的香味淡到一个似有似无的地步时,简直不能更清楚事情有多愁人了——把荀文若忙得都没空熏香了。
秋日收了一波作物后,几乎是没怎么辗转的立刻就将能运的往官渡那边运了过去。
陆离的系统既不能给他带来土豆地瓜,也不能搞来玉米,更不可能助力曹军横渡太平洋,前往美洲去。
现在想要弄到更多的粮草,无非就是要做好养活了一个兵,可能也饿死一个甚至更多的人的准备。
一个很残酷却也很现实的公式,一个必须要做出的取舍。
陆离会庆幸自己不是那个需要做出取舍的人,却又忍不住会为自己这份庆幸而感到不自在。
曾经跟在先帝身边当侍中时,陆离最是在意名声,恨不得将所有的脏污都找到一个合适的由撇得干干净净。
如今跟着曹操混了,除了一开始微末的因为名声受制于人外,他现在真的是有点越来越不在乎了。
刘协看着来“劝谏”自己顾念功臣,为前线粮草尽一份力的陆离,只觉得再也没有这般荒谬的事情了。
尽管曹操出兵打的是为国讨逆的名头,但到底是为了谁这可不好说,就这,陆离还要让他效仿皇考做点“买卖”。
到时候好处是曹操得到的,不好的名声是他得的是吧。陆伯安,人这心怎么能够偏成这样。
刘协压着心里的愤愤:“当年因关内侯之事,卿与皇考争执,如今怎么却……”
陆离认真道:“当年先帝买卖关内侯,为的是满足一己私欲,受宦官谄媚,有享乐之心,如今却是为国之大事,两者之间,如何能够混为一谈。”
这话便是刘协这个亲儿子,也说不出陆离在污蔑刘宏的话来。
可有些事情真实归真实,却也不是谁都可以说的。
刘协:“陆卿安可如此言及皇考!”
这话别人说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说呢,你怎么能说呢!
陆离不觉得自己不能说,当初刘宏活着的时候,他也照说不误。
陆离好像没有听明白刘协话中的情分绑架:“臣有此言,盖因臣了解先帝如何,陛下气急,不也是如此。”
流言蜚语还能无视,事实真相却令人破防。
陆离也不跟刘协往别的方面扯,摆正了话题问道:“臣之建议,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刘协看着下面岁月日长、风华更盛的臣子,明明嘴上还问着自己的想法是什么,实际行动上却已经将买卖名单的“建议”都递上来了。
刘协打眼一看,就看到了不少“自己人”。
而那些熟悉的姓名后面,跟着的是至少两条以上的罪责。
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要是不能和平交易,就直接对他们进行某种强制执行?
刘协对陆离如今已经不抱幻想了,他清楚对方或许会在最差的情况下愿意出手保住自己的性命,却绝对不会在政治立场上与自己站在一起。
对方跟贾诩的抄家灭门行动过去了还没多久,许昌的血腥味都没有散尽呢,刘协清楚这份威胁是真的会落在实处的。
在为了虚名拒绝,要面临损失人手的现状,与干脆同意,让手下人破财免灾之间,刘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都能想象到人们会怎么说了,紧急情况下这类的作为其实并不少见,可因为他父亲在这方面过于一骑绝尘,现在他再这么干,怕是少不了一个“虎父无犬子”的说法的。
第168章 冥冥之中
当第二次收到一批隐藏着陆离力气与手段的粮草后,待在前线的曹操都忍不住开始为留守许昌的陆离担心了,不会等自己回去的时候,已经见不到伯安了吧。
知道你一心为我,但咱们真的没有必要这么刀尖上跳舞。
名声这东西吧,大家都追逐它那自然是有道在里面的。
曹操其实知道许昌有不少人在对袁绍示好,他也清楚陆离不会是其中的一员,但对方如今这般,着实让人动容。
毕竟以陆离与袁本初之间的交情,便是有个万一,袁绍大概率也不会伤害陆离,至少不会要了他的命。
曹操并未对取胜丧失信心,只是战事都是如此的,未临胜、先虑败,总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与袁绍之间虽比之陆离相识更早,如今却早已是不能相容之势,而陆离……
哪怕曹操是个有着文人浪漫的感性人,有的时候都觉得袁绍对陆离执着到有些暧昧了。
在某些时刻,他都分辨不清楚这份执着到底是源自于骄傲、求不得、放不下,还是某种别样的心思。
但他又很清楚陆离是个骄傲在骨子里的人,既然做了选择,他就不会去打自己的脸,便是袁绍可以相容,陆离怕也是接受不了的。
而不说陆离,如今跟自己同在官渡的众人,留在许昌的众人,此战关系着太多太多。
想想陶谦死后的徐州文武,再想想袁术去后来见自己的阎象……
“父亲?”
被曹操带到官渡来的曹昂见到曹操在营帐外站着,上前小声唤了一句。
作为曹操目前唯一一个年过弱冠的儿子,他似乎该被好好保护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又或者说放在后方以策万全。
但道不是那么讲的,不说乱世无军功难以令人信服,你自己的儿子都不带出来,又凭什么让别人献出儿子来给你拼命呢。
况且曹操对自己与曹昂的能力还是很有数的,若他都输了,他不认为如今的曹昂有反败为胜的本事。
曹操闻声望去:“子脩。”
军中本不该以私情相论,但如今只他们父子两个相处,倒也没有必要非一板一眼的。
曹昂:“今日粮草运来,父亲却似有愁绪,可是粮草有何问题?”
曹操:“粮草本身自无问题,只是来处令人动容。”
当曹昂听完了粮草背后陆离做的事情后,不由有些沉默。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也有一代人的看法。
不同于他父亲一出仕各种腥风血雨、官场黑暗都见识了个遍,曹昂逐渐长成,越来越接近弱冠之时,正是陆侍中如日中天、欲变天下之时。
从陆离身上,大家第一次意识到,侍中一职只要搭配上天子足够的偏爱,便是比之丞相也是不差分毫的。
当时虽然不敢说天下为之一清,但对于很多人而言像是黑暗中投射出了一缕光明,不可谓不鼓舞人心。
当时父亲在洛阳为官,自己于家中读书的曹昂也是被鼓舞众人中的一员。
他知晓自己的父亲曾经因为办实事遭遇到了怎样的排挤,对于自己的出仕前景是带着几分面对地狱模式的准备的。
谁知道陆离突然出现了,带着种要改变这番腐朽的轰轰烈烈。
然而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也最不可靠的,可能就是人们以为的、想象的发展趋势。
五年前,十年前,先帝在时,谁曾想未来会是如今这般。
而他的父亲,也是如今这番境况的参与者、推动者,甚至是缔造者。
曹昂静默的站在曹操身后,曹操也是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