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系统在三国(260)
他当然也可以不召见,但如今他已经没有了权力,难道还要放弃情谊,让人认为他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吗。
刘辩等人在安排的住处修好,便收到了来自天子的召见。
当然了,肯定不能直接说是召见这般公事公办,而且他们之间也算是一种先帝与新帝之间的关系,刘协那边给的是要一叙兄弟之情,只是他身为天子不好随意外出,只能劳烦兄长奔忙了。
何太后对于刘协可不存在什么好的感官,毕竟天子之位从自己儿子手中被夺走,哪怕办事的人是董卓,可刘协这个既得利益者难道便全无过错了吗?
她可不会想刘协虽然当了天子,但也只是个无权的傀儡,天子就是天子,便是傀儡那日子也胜过世间不知多少人了。
况且她跟刘协可是有着杀母之仇在身上的,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个让自己的皇后之位险些不稳,刘宏一共也没有多少孩子,再加上桓帝因梁皇后绝嗣的事情摆在那里,她早就送刘协下去陪他母亲了。
现在风水轮流转,纵然对方不敢对自己有明面上的为难,可儿子要对着他屈膝,何太后心中满是不甘。
哪怕当初在袁绍那里,他们也没有多么养尊处优,可昔日旧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人有的时候非常奇怪,可以接受在外人面前受辱,却无法接受在自己人面前难堪。
何太后心中不平,刘辩又何尝不是心中复杂呢。
如今要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并不算形容巧妙,但那份感觉,确实是非常微妙。
他安慰着自己的母亲:“母亲勿要担忧,我与陛下骨肉至亲。”
何太后看着眉宇间不带锋利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不免带着几分颓唐的释然。
这般也好,这般才能活下去。
便是要争又有什么用呢,争得过刘协,难道还能争得过曹操等人吗?
何太后因为兄长的原因,心中从未过度抬高袁氏四世三公的地位,毕竟袁氏的子弟跟着自己兄长做事,袁氏四世三公的地位有一部分便来源于自己的丈夫。
她是从来不需要去仰视袁绍的。
可哪怕对四世三公的袁氏不带有任何滤镜,在邺城的时候,在面对坐拥四州之地的袁绍时,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强大。
那种强大与董卓不同,与先帝也不一样。
袁绍以前是这样的吗,何太后回忆着自己垂帘听政之时对于下面之人投去的注视。
回忆与现实碰撞,在他们母子隐居民间,于田地之上求生的时候,昔日臣子却似乎已经扶摇直上。
袁绍是如此,打败了袁绍的曹操似乎更甚。
人心总是免不了贪婪,得到了一点便想要更多。
只是昔日在乐安郡没有办法,后来在邺城也没有门路,如今在许昌,似乎也没有折腾的必要。
何太后看着儿子,心里那份不甘似乎在叫嚣,又在随着叫嚣消散。
她本想告诉对方,不可对刘协小儿卑躬屈膝,可最后她只是看着儿子:“去吧,莫要让自己受委屈。”
就刘协如今的情况,想来也给不了他什么委屈。
刘辩点头:“儿记住了。”
何太后抬手帮着刘辩了一下衣冠,昔日养尊处优的手多了茧子,哪怕在邺城重新过回了不需劳作的日子,曾经的辛苦到底还是留下了痕迹。
何太后没有再说什么,注意到刘辩离去时松了口气的模样,她更不想说什么了。
能够凭借着几乎毫无助力的出身成为大汉的皇后,何太后是个又争又抢的人,可她生出的儿子不仅被先帝认为不像自己,也没有半分像她这个做母亲的。
此时此刻,她倒是有些明白当年先帝的心情了。
可先帝还有别的儿子,她却只有这么一个啊。
刘辩对于洛阳的皇宫那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可他熟悉的洛阳宫殿早已消逝在大火之中。
许昌的宫室比之洛阳逊色了不止一点,也让刘辩充满了陌生感。
跟在带路的黄门侍郎身后,刘辩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兄弟。
他们已经分开十多年了,曾经还只是孩子的刘协如今已经是青年模样。
刘辩与刘协在外貌方面继承父亲的不多,大都继承了自己的母亲。
可那眉宇间属于父亲的痕迹,似乎足以串联起那份无法斩断的血缘关系。
诸侯觐见天子自有礼仪规定,但如今本该是天子赐予的住处都由曹操那边早早安置妥当了,再加上刘辩到底不是纯粹的诸侯王,所以仅拱手一拜而已。
刘辩:“拜见陛下,陛下长乐无极。”
刘协没等对方拜下来,早早便走过来托住对方:“皇兄无需多礼。”
血脉相连的兄弟俩看着彼此,满眼都被陌生与熟悉布满。
他们分开的太久了,对刘协而言,他们分开的时间早已超过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岁月。
如今再次相见,没有什么因为血缘关系而翻涌的感觉,也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思念,有的是带着亲切假面的陌生实质。
他们能够跟对方说什么呢,说这些年各自的颠沛流离,还是说几番险死还生。
刘协选择了最为安全的客套话题:“母后可还好吗?”
按来说,刘辩该说母后一切安好,只是记挂担忧陛下你的情况。
但考虑到大家都知根知底的,这里也没有别人,这般骗人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刘辩只说:“母后一切安好。”
他本来也算不上是什么机灵的人,如今看起来好似更加憨厚了一般。
刘辩没有诉说这些年的不容易,刘协也不曾让谈话掺杂上什么政治目的。
他们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但关系很一般的亲戚,礼貌的友善交流便已经足够了,说的稍微多一点便好像会刺痛谁的内心。
陆离不曾在旁边围观两人见面的场景,但哪怕他在宫外,似乎也能够想象到里面的尴尬。
毕竟里面还藏着一轮皇位交替,在一人走下、一人向上的十年前,便已经注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亲密到哪里去了。
何太后母子的到来短暂的掀起了些许涟漪之后,便归为平静。
先帝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时代早就变了。
虽然换了个地方,虽然家里多了个人,但他们熟门熟路的过起了与邺城没啥区别的日子。
不同于刘协被架在皇位上进退两难,何太后母子相比较而言倒是多了份安然。
陆离:“这可能就是福祸相依的道吧。”
荀彧看着陆离似乎在感叹别人,但又好像在说自己。
是因为先帝吗?
荀彧没有戳别人伤疤的爱好,陆离本人也没有随意跟人诉苦的习惯。
短暂的叹了一句之后,陆离与荀彧说起了曹操等人如今的情况。
邺城占据之后,最先要动手收入囊中的自然是冀州。
而考虑到袁尚跑去幽州找袁熙了,留在冀州不愿离去的是袁谭,那么接下来要对付谁似乎是一件很明显的事情了。
官渡之败对于袁绍阵营是一种打击,邺城被破则是又一种。
对于袁绍阵营的人而言,这种情况四舍五入一下,跟王朝的都城被人攻占了的感觉也没啥区别了。
不是所有的王朝都能在都城被占的情况下继续苟延残喘的,毕竟他们的地盘可是在最北方,往南那是曹操的地盘,想要南下都没得可下。
而继续向北的话,那都要到了胡人地盘上了。
四世三公的袁氏,别管是去跟胡人抢地盘,还是跑去投靠胡人,这都挺让人无法接受的。
陆离:“青州已失,袁谭怕是要死守冀州了。”
对于陆离的这一判断,荀彧倒是不认为有什么问题,他只是有些不解的看着陆离问道:“伯安似乎很着急?”
这份着急跟陆离一直以来提倡的戒骄戒躁似乎并不相合,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荀彧回忆了一下。
好像自从收到来自南边孙权传来的信件之后,对方就开始着急了。
是因为孙权,还是因为孙策死的过于突然,让陆离心中不免产生了某种时不我待的担忧呢。
陆离没有否认自己的着急:“确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