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系统在三国(319)
曹操:“伯安视金银权势若无物,从不为此得欢颜,却不知除百姓安乐,自身可有想要之物?”
这话……
要让陆离说的话,曹操可太高看他了,视金银权势若无物,孟德你这个滤镜加的我都不好意思承认。
咱们就是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我视之如无物是因为我已经应有尽有了呢。
从这种角度来说,我只能说是容易满足,不贪求更多,完全没有你说的那么淡泊名利好吧。
但是曹操也自有自己的道,毕竟陆离确实不会因为这个多么开心,比起这些东西,对方更在意的反而是自己给予这些东西背后的心意。
除了觉得自己与对方所言并不匹配,曹操这话,也让陆离忍不住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临死前问他想要什么的人。
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他知道自己此刻想要回答什么:“如今这般,已经很好,离并无想要之物。”
不过好意这种东西是不能辜负的,别人的付出也不能一味拒绝,不然日后对方就容易发展成将不对你付出视作寻常。
而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但凡再想要什么,便是不满足、便是贪婪,便是变了。
所以陆离话锋一转,道:“不过若真要论想要,离确有一问欲向明公讨教。”
曹操:“伯安但问无妨。”
领导让你畅所欲言的时候,你难道真的可以畅所欲言吗?
答案是否定的。
陆离心中非常明白,问的话却与明白毫不相关:“明公如今已得荆州,不知之后又当如何?”
按照陆离的五年计划,得到荆州之后,那自然是要对准孙、刘。
可他们都明白,陆离这话问的并不是这个。
第241章 直白相问
这算不得他们第一次谈论这方面的相关内容,或隐晦、或直接的,他们是有过这方面的探讨的。
尽管这不论谁看,似乎都可以算得上是他们之间的某种忌讳话题了,但在某些时刻,他们其实又都没有选择避而不谈。
但每一次的交谈好像都是不一样的,或许是时间不一样,或许是目的不一样,又或许是心境不一样,这一次同样也存在不一样。
而这一次的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呢,或许是在曹操距离某一步真的非常近了,或许是他切实有了这份能力,也或许他长出了那颗会促使他走到这一步的心。
面对陆离这个问题,他这一次又要如何回答呢?
实话实说的对着对方剖开自己充满野心与变化的内里,还是虚言假意然后在未来某一天自相矛盾,当然了,他还可以选择避而不谈。
陆离很多时候是个体贴的人,他的执拗有的时候是会为曹操让步的,被偏爱或者特殊对待的人是会有所感应的,曹操又不是什么笨蛋,自然不会感应不到。
可如果因为如此就肆无忌惮的利用,那偏爱与特殊恐怕也不会继续存在了吧。
曹操:“伯安更想要听到一个怎样的答案呢?”
对方问他怎么想,他也问对方怎么想、
陆离:“有人曾与我言虚假美丽,真实反而丑陋,我不喜欢前者的美丽,也不觉得后者丑陋,非要说,我此时此刻更想要看到后者。”
所以明公,我现在更想要听真话。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意相通呢,要么是曲意逢迎的谄媚讨好,要么是别有所求的注视解读,还有自以为是的我懂得,偶尔的,会有极少数的真切解,可更多时候一个人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还是只有本人知道。
就好像此刻,曹操以为陆离是想起了先帝,他以为这场话题更多是基于这份想起而展开的,可事实上陆离此刻近乎专注的在想着曹操。
陆离是真的想要从曹操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吗,一个自己早有预料实际上压根没有那么在意的答案,一个历史与如今的现状几乎已经书写好了的答案?
不,他只是想要听实话,他想要诱导对方为自己费心,他想要立住自己的人设,他想要让自己成为不会被轻易放弃、处、厌恶的那个。
陆离不太愿意过度相信有什么天然的、绝对的正面关系,就算有,那一般也不会出现在他这种倒霉蛋身上,所以要算计,要演戏,要竭尽所能抓住自己需要的、想要的东西。
诶,这比喻与说明听起来似乎都有些暧昧了,但是君臣之间嘛,跟情人也差不多了。
有的情人让人喜欢,有的情人让人只想要抛到一边,这就是各自手段的不同了。
说起来也是有趣,陆离前世加今生单身了六十多年,在这方面却近乎无师自通,反观有些人,明明妻妾成群,却一点都不妨碍他们在这方面的不开窍呢。
陆离看着曹操,等待着对方给出的答案。
如果依旧是过去的想法,曹操不会有任何的迟疑,可他此刻却在思索,这似乎本身就已经代表一种答案了。
而曹操没有用这种答案来敷衍陆离,他很是认真的望着陆离,却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1】
这回答实在是充满了两面性,你可以解读为对方是大汉的忠臣,天下都是大汉的领土,他这个管一方领土的人自然也是大汉的臣子。
可换个角度的话,拥有了这么多土地的他是不是也称得上是王了呢,那些属于他的谋士们正在管的土地不都是属于他的吗,他们是他们的臣子,所以他是王,他的谋士们是王臣。
曹操想要表达的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呢,陆离没有猜测,没有解读,只是继续看着他,好像在等待对方的未尽之语。
可是曹操没有继续说,那么陆离索性自己开口继续问道道:“维清缉熙,文王之典?”【2】
明公你是想要效仿文王吗?
陆离隐约记得,历史上的曹操曾经说过:“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
到底是正史还是野史,陆离已经记不清楚了,对方有没有真切说过这句话,其实也不重要,毕竟原定历史上的曹操在这个年纪可没有如今的版图。
人要学会变通,所以陆离按照对方原本可能说的话问了。
这问题不是问对方想不想当文王,问的是对方有没有“以周代商”的想法。
明明他是以一个以他们之间的交流来说,可以称得上是非常直白的询问来进行的开场,但是话题进行着进行着,怎么就有点像是你画我猜的蜿蜒曲折了呢。
猜猜猜,到底有什么好猜的!
陆离心里忍不住有些暴躁,但是稳重的成年人就是不管内心多么暴躁,表面也得维持一个体面。
体面的陆离突然就一把撕掉了自己的体面,他难得的对着曹操露出了一份不耐:“我近日常闻有关司空之事,耳中多听劝进之语,想来司空所闻必然比我更甚,却不知司空对此作何想?”
陆离觉得问题还是出在了不够直白上,那就索性更加直白一点好了。
而陆离更加直白起来,那真的是不要命一般的直白。
被这般近乎咄咄逼人的质问,曹操本该生气的,再好的朋友也会生气,更何况他们在朋友之外还有一层上下分明的关系。
之前陆离一直都很有边界感,虽然不乏亲近,但依旧保持了一个特别的距离,那并不令人感到排斥,反而让人觉得非常舒心,但凡体会过,就不会对先帝为什么那么喜欢陆侍中有任何质疑。
但此刻最懂得保持距离的人突然失去了那份维持距离的从容,曹操并未生气,不是因为他对陆离的宽容,而是因为某人明明在咄咄逼人的逼问别人,自己却表现的好似在被谁逼问一般。
他为什么要问呢,此刻是谁在问呢,是陆伯安,陆卫尉,还是陆侍中呢?
陆侍中,这曾经是许多人心中的梦想,可美好的东西一旦破碎起来,便会格外的不堪。
陆离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嘛,还是世人认为陆侍中应该在这件事情上追寻一个答案呢?
曹操好像突然就明白了,或许陆离今日并不真的需要一个答案,或许自己拒绝回答才是让一切不会难堪的最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