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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125)

作者:照破山河 时间:2022-02-08 10:15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年下 朝堂之上

  若元簪笔为了他舍弃大局,元大人在他心里就心机深沉的聪明人变成了无与伦比的蠢货,任谁都看得清楚,此时为乔郁说话,不过再多一个人被拖下水而已。
  若元簪笔什么都不说,固然聪明,也固然……令他满意。
  乔郁挑开袖子上的线头,就像用手抚落了一片花瓣。
  元簪笔道:“臣有异议。”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引得群臣震怒。
  谢居谨回头,看向元簪笔。
  元大人站在那,脊背挺得极直,简直像什么宁折不弯的武器了。
  他神情冷静,此言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此人长着一张良善,却绝不愚蠢的脸,干出了无比冒险的傻事。
  谢居谨试图从元簪笔身上找到昔年那位光风霁月的元大公子的影子,却一无所获。
  元簪笔纵然受元簪缨教养,元簪笔同元簪缨看起来却仍然是两个人,一是月,一是雪,一是美玉,一是坚冰,除了面上浑然不变的恬静,没有分毫相似之处。
  这样不计后果的蠢事。谢居谨猛地想起来,元簪笔不是第一次干。
  第一次,是在五年前。
  谢居谨当时醉着,此刻却清醒。
  而元簪笔当时滴酒未沾,现在仍然清醒。
  谢居谨不理会沸水般掀起的众议,只道:“看来元大人,并不愿意不费一兵一卒解决此事。”
  乔郁想,他这样子倒还像个要被送出去和亲的公主了。
  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大义凛然地为国捐躯。
  皇帝觉得在情理之中,又觉得在意料之外。
  元簪笔,从来不是如此意气用事之人。
  乔郁瞥了眼谢居谨,他这一夜对谢居谨这老匹夫的不满已然无以复加,忍不住开口道:“本相欲自尽以谢天下也好,元大人与诸位政见不同也好,”他短短一个时辰哭了两次,嗓子沙哑得厉害,但仍旧柔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同于柔软语调的尖刻,“都需陛下裁决。谢相关心国事,却只为他人之死摇旗呐喊,自己作壁上观,未免太大忠似伪了。”
  谢居谨刚要开口,乔郁立刻补上,对皇帝道:“元大人乃国之股肱之臣,臣相信,元大人必有高论,而非小儿女之言贻笑大方。”
  乔郁竟是在暗示他。
  以乔相的性子,什么时候关心过别人的死活?
  那封信仍在元簪笔手中,小太监谨慎地接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本在元簪笔手中折叠整齐的书信,不知为何,一角已被刺穿了。
  不是信纸上原本有的,倒像是谁指甲刺上去的印子。
  皇帝冷冷道:“够了。”
  乔郁拿袖角擦去脸上的泪。
  皇帝原本想说的话一顿,只对谢居谨道:“谢相今晚,未免太过着急了。”
  话中暗含的警告谁都听得明白。
  这种时候了,皇帝居然还有偏袒之意。
  谢居谨道:“臣关系则乱,一时失言,请陛下降罪。”
  皇帝没有理会他,对元簪笔道;“讲。”
  元簪笔道:“臣以为,乔相居相位多年,为人虽恣睢,但从未逾矩,且身居高位,未曾放任门生亲故仗势欺人。”他说的言之凿凿,气得老太傅差点跳起来。
  不说乔郁恣睢成了什么样子,就说放任亲故,他乔郁有什么亲故?想放任,也得他有才行!
  一官员忍不住道:“这不是为官最基本之道吗?”
  元簪笔颔首,道:“诚然是基础之道,否则我朝一百五十年有余,不会接连立下八道碑文,警戒官员行事。”
  确实是基础之道,然而若是有人能做到,何以石碑连立八座?
  乔郁想要闭眼,似乎再看一眼那站在殿中的人的身影,就要被他身上的烛光刺伤。
  可能是殿中烛火烟尘呛了眼睛。乔郁忍不住用手蹭了一下眼角,却是一手湿润。
  他嘲弄地想:你看,天下第一的大傻子还能爬上这般高位,真是奇闻。
  “乔相围观多年,居功至伟,其功不必臣赘言。”元簪笔好像根本没听见群臣的纷纷议论,也感受不到他人含着恨意的眼神,“只陈秋台一案,此乃臣与乔相共查,陈秋台谋反证据确凿,纵然是太子亲舅,也该以国法处置。”
  他声量不高,不卑不亢地继续道:“太子是陛下亲子,既是子,又是臣,太子谋反,非是父子刀戈相向,而是臣子欺君罔上。谢相字字称父子,却忘了先君臣,后父子的道理。今臣子谋反,却为逆臣而诛杀鞠躬尽瘁之臣,请恕臣目光短浅,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令人称道的好谋算。”


第77章
  话音未落,老太傅已冷笑出声,道:“元大人一席话当真是慷慨激昂,倒令我等汗颜了。”他这话虽是对元簪笔说的,看向的却是皇帝,“乔郁有功如何?陈秋台一事乔郁所作所为确实不妥,乔郁明为肃清朝堂,实则剑指太子!宫中流言四起,宗室人心浮动,逼得太子谋反,动摇国之根本,元大人不若问问,他乔郁汲汲营营得是什么好谋算!”
  此言之处,四座骇然。
  谢居谨沉声道;“太傅,慎言。”
  陈秋台一事具是皇帝下令,就算乔郁真有私心,充其量不过是推波助澜,太傅这话,竟在暗指皇帝!谢居谨忍不住向上望去,果不其然看见皇帝神色有些阴沉。
  乔郁似乎极疲倦地说了句:“陈秋台案确实是臣有私心,臣处置不当,请陛下责罚。”
  乔郁只提自己之过,将皇帝摘得干净。
  谢居谨余光瞥见青年人艳丽苍白的脸。
  皇帝冷冷道:“此事早就盖棺定论,不必再提。元卿,你说这些,想必不是只为了陈太子之罪吧?”
  元簪笔道:“事态如此,再杀乔相已毫无意义。斛州府与此处相距不远,设守军八万,臣想,能否从斛州调兵,以拱卫中州?”
  绝无可能。不少人在心中想。
  斛州守军是先君惠文帝所设,其目的一开始确实是为中州处于危局时保护皇帝。斛州望族顾氏世代为守将,手握重兵,深得皇帝信任。
  顾氏一族理应忠于皇帝,且也确实忠于皇帝。
  然而皇帝得位并非十分名正言顺,故太子死得又过于蹊跷,只是当时先帝重病,几位皇子在斗争中或死或流放,朝中除今上之外再无可继承大统者,故先帝在重病中立其为太子。
  不少人心有疑虑不满,其中便有顾氏一门,虽没有直白显露,对这位陛下的政令却大多阳奉阴违,俨然一割据地方的诸侯。但斛州位置太过特殊,周围乃是中州、宛州、前者为国都所在之地,后者繁华,国家税银三分出自宛州,无重兵守卫,守将顾渊渟又做的极聪明,给朝廷留足了面子,朝廷将斛州一事视为国之顽疾,却无可奈何,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顾渊渟那调兵?
  以顾渊渟对今上的态度,他不转而帮助太子,前后夹击已是忠贞的做法了!
  皇帝若有所思地望着元簪笔。
  他似乎也觉得,让顾渊渟出兵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可能,顾渊渟会不会向他提出什么额外的条件?这些条件,与乔郁的命比,哪个更贵重呢?
  乔郁面上的泪水已干了,唯有眼角还透着抹绝艳的红。与他苍白的脸色相衬,红愈红,白愈白,像是几滴血洒进了新雪里。
  皇帝收回目光。
  这位能轻易决断他人生死的九五之尊淡淡地开口了,好像就此写好了乔郁一生中的最后一笔,他道:“太子失德,然朕与太子毕竟终是父子,若起战端,则生灵涂炭,朕不愿牵连百姓,亦不愿父子相残,”他望向下面,奇怪的是,乔郁这个将死之人的脸色并不很难看,反观元簪笔,皇帝似乎看见了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攥紧了拳,须臾之后又放开,“朕应允太子。”
  一种难以言喻的惊喜在谢居谨心中扩散。他面上不显,只道:“陛下圣明。”
  乔郁一党皆面色死白,好像能随时拖出去下葬。
  一官员眼前发黑,踉跄了下,若非身旁人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或许已直接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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