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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99)

作者:照破山河 时间:2022-02-08 10:15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年下 朝堂之上

  元璁景道:“你大可直说你坦坦荡荡,有什么无言以对?”
  元簪笔沉默。
  这份沉默看得元璁景心中下沉。
  元簪笔当年救乔郁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他甚至就在大殿上,但他没有阻止。
  因为第一,他知道皇帝就算震怒也不会真要了元簪笔的命,哪怕是看在元簪缨的面子上,至多给他一些教训,第二他无意干涉元簪笔的所作所为,任由家中子弟成长,看其如何抉择开辟一方天地不失为一件乐事,第三……乔诣到底是他的学生,他之后对乔诣再怎么不满,却也不希望他当真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乔郁是乔诣的儿子,不论如何,他总不会真的想让乔郁死。
  而元簪笔的所作所为也很好理解,哪个年轻人没有年少轻狂意气风发重情重义的时候呢?
  况且元簪笔与乔郁一同长大,关系匪浅。
  但如今看元簪笔的反应,当年的事情,或许根本不是他所想的什么少年情谊。
  元璁景沉声道:“当年乔诣入狱,你也在那天赶到,是你兄长让你来的?”
  乍被提起兄长,元簪笔一时无言。
  元簪缨是元氏的骄傲,也是元氏的耻辱,自宁佑一案后,元璁景再不提起元簪缨,仿佛他从未活过一般。
  元簪笔道:“是。”
  元璁景道:“他是不是还告诉你,皇帝不会放过宁佑党人,我们不会放过宁佑党人,他身体不行,只好你回中州传信,对吗?”
  元簪笔道:“是。”
  元璁景面无表情地说:“你谁都救不了,但你想救乔诣一家,所以你来了,你回来的恰到好处,正好看见乔诣下狱,看着乔郁从家中被带出。所以你不惜骗我,到了乔郁身边,做出被挟持的样子,迫使我放他走。”他露一个几乎不能称之为笑容的笑容,“当年我只是觉得你与乔郁感情深厚罢了,毕竟青梅竹马,你的所作所为虽然胆大妄为,却也是人之常情,”他一顿,看元簪笔敛容,“现在想想,这都是你的私心。”
  外面的乔郁呼吸一滞。
  偷听非是君子之举动,偏偏他做的正大光明。
  他来的悄然,房中两人又聚精会神,一时都没有注意到他。
  他想起多年之前和元簪笔同床共枕,他睡醒了后看元簪笔,房中灯火昏暗,他伸手去摸,只摸到了一片冰冷潮湿。
  元簪笔极少哭,至少在他外面极少哭。
  元簪笔竟是哭了。
  要不是他脸上一点泪珠昭然,乔郁定然要以为,他不会哭的。
  元簪笔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眼泪簌簌下落,睫毛承不住眼泪,都淌到了脸上。
  乔郁伸手给他擦眼泪。
  元簪笔喃喃自语。
  乔郁俯身,想听听是什么让元少将军哭成这幅德行。
  元簪笔声音又沉又哑,“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我不知道来的是我父亲,”他哑声道:“是我对不住你。”
  乔郁手指上还沾着元簪笔的眼泪,明明是轻飘飘的东西,却仿佛重于千金的东西猛地砸在了他的心上,疼的他头晕眼花。
  他几乎都要于心不忍了。
  他伸出手,在元簪笔的脖子上比划了两下,却终究只是放下手,不说不动。
  当日毕竟是梦中呓语,今日听见元璁景发问,乔郁的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


第58章
  元簪笔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窗边,那放着一对颜色极丑,极艳俗的花瓶,上次乔郁盯着不放,他记挂了很久,但因公务繁忙,到底忘记给乔郁送过去了。
  元簪笔开口的声音轻而缓,好像怕元璁景听不清似的,“宁佑党之事百年之后自有公论,父亲说我有私心,”他顿了顿,“当年主事者皆与我或有一面之缘,或是点头之交,乔大人更与兄长关系亲近,还是父亲的学生,乔郁同我一起长大,勉强能论上一句青梅竹马。”
  元簪笔只谈交情,却不谈情。
  乔郁听得呼吸都放轻了,却只听到元簪笔平静地说:“圣人忘情,我并非圣人,自然是有私心的。”
  二人一时无言。
  元簪笔出身并不光彩,纵然父亲身份极高,在元氏亦是被极力抹去的存在,若非元簪缨当年一意孤行带着元簪笔另辟宅院,他现身在何处还未可知。
  元璁景的视线落在元簪笔的脸上。
  元簪笔自然是神清骨秀的好样貌,鼻梁高挺,眼睛极纯澈,好像养在高门大户中不谙世事的小公子一样,但他嘴唇薄,又很少笑,因而显得很不近人情。
  数年前那个艳阳天,元璁景的眼神也是这样落在元簪笔的脸上。
  这素来在他面前沉默寡言的孩子通红着眼睛看他,几乎一眨眼,眼泪就要珠子似的往下滚,像个什么眼睁睁看见巢穴被毁的小兽,元璁景有点恍然,一瞬间竟不着边际地想起秋猎时被他一手提起,沾满母兽鲜血的小豹子来。
  这不对。
  他的儿子,不应该这样向着外人。
  但那时候元璁景并不着急,因为他之后还有很长时间,有几年,十几年,他大可把元簪笔放在身边,一点一点地雕琢成自己最满意的,世家公子的样子。
  他没有预料到的是元簪笔之后和魏帅跑去了边疆,更没想到他之后前程不图,命也不要地救乔郁出来。
  乔郁屏息凝神了半天反而听不到他俩说话,气得忍不住捶了下大腿。
  站在屋顶给他放风的寒潭瞧见了这个动作,只想给他递个手帕,说不定乔郁搅手帕更体面好看些。
  他当然没想到,自乔郁一个堂堂丞相来到同僚府中偷听就已没什么体面了。
  眼下,他一寸一寸地看尽元簪笔的脸,没有少年时那样精致,但也没有太大变化,可无论如何,先前与他无关,之后更不允许他来插手。
  元簪笔不是第一次被元璁景这样看着,因而大大方方,十分自然,迎上元璁景的目光,他甚至轻轻地笑了一下,道:“父亲。”
  元璁景觉得这个笑有点像元簪缨。
  两兄弟长得不像,性子更是南辕北辙。
  要是皇帝知道了元璁景这样想一定会大为惊讶,因为他无论怎么看,看了几年,都没从元簪笔脸上看到一点像元簪缨的地方。
  事实上,元簪缨少年离家,之后又死得太早,元璁景险些忘记亲子样貌,这个笑很温和,房中的阳光也正好,小儿子的笑容依稀有长子的影子,元璁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欣慰。
  这时候他才惊觉自己老了,从前旁人无论怎么提元簪缨,无论是褒是贬,他都冷笑一声,旁人自会有眼色地收声,眼下竟因为一点点相似而心软。
  元簪笔是否与乔郁有私并不重要。
  元璁景道:“你与乔郁关系亲近,身边人朝夕相处,许多内情自然比我这个外人清楚。”就算元璁景心肠软了一瞬,也说不出枕边人这三个字来,“然而万事当局者迷,乔郁诚然……”他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到乔郁有什么优点,此人机关算尽手段毒辣,虽说在朝堂之上人人如此,可到底不是良配,行事不加收敛阴狠至极,皇帝百年之后谁能保住他?谁又会去保他?元簪缨没活到娶妻生子就病逝已是元璁景的心结了,小儿子断袖不算,难道日后要去做鳏夫吗?他不知两人如何相处,思来想去,只说出四个字,“貌美非常,但他的行事你清楚,多说无益,你自己想吧。”
  乔郁没想到自己还能得元璁景大人貌美非常这一四字评价,一时受宠若惊,没再捶大腿。
  他美滋滋地想,可见貌美比德行重要,他先前做了种种,元璁景却只提了他貌美。
  不过乔郁似乎忘了,他根本没有德行这种东西。
  元簪笔道:“父亲的良苦用心我明白。”
  他语调一如既往,只是眼中似有笑意。
  这不是什么想念心爱之人缱绻温柔的笑,而是胜券在握似的,只一会,便烟消云散。
  元璁景怎么会看不出来?
  旁人有说元簪笔同乔郁狼狈为奸,元簪笔自甘堕落的,也有说元簪笔无辜受骗,乔郁手段惊人的,元璁景并不怎么在意元簪笔是不是和乔郁有私,他在意的是元簪笔会不会被乔郁利用,失了权势还要平白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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