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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士当自强(32)

作者:云城JUN 时间:2018-01-30 19:28 标签:强强 重生 宫廷侯爵 年下


    “大家不要慌…….唔!”

    不受控制地跟着起义军被挤进了城内,赵世杰将曾平抓住,顾不得头晕目眩、看不清晰,急道:“情况有变,我们快去跟老大会和!”

    正往前走的曾梁勒马喊停,眉头皱起:“后面吵吵闹闹地在干什么?”

    旁边的起义军眯着眼睛看了半响,不确定地说道:“老大,好像是有人来了……人!?”

    正值喜悦当头的起义军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兵马打了个猝不及防,街上更是狭隘,左右都是自己人,根本放不开手脚,边关士兵借以马上高势,气贯长虹,将起义军逼得溃不成军。

    曾梁的马受了惊,朝着旁边的墙直撞上去,曾梁惊叫一声,狼狈地用手捂住了头,一只手蓦地伸来,强行勒住缰绳让马拐了弯,急躁踏步几下之后终于平息,曾梁睁眼看去,原是刚巧赶到的曾平和赵世杰!

    得救的曾梁没有感激之意,反而朝着赵世杰愤怒大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世杰不是神,他当然不知道为什么青州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士兵,只得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老大,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趁现在没人发现我们,快逃吧!”

    曾梁面色癫狂:“逃?好不容易得来的青州,就这么丢下了!?”

    话音刚落,一支箭矢从曾梁与赵世杰两人的中间穿过,三个人转头看去,只见方才飞扬跋扈的起义军已经被打得节节后退,鲜血几乎淌满了街道。

    赵世杰咬牙:“逃吧,老大。”

    后背冷汗湿透的曾梁捏紧缰绳,恼恨而不甘地闭上了眼:“我们走!”

    得到撤退的号令,心中只剩怯意的起义军半点犹豫都没有,转身便跑,边关士兵士气大振,竟是比刚才更加勇猛,落后的一些起义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斩于马下,刺激了其他尚且活着的起义军。

    有条不紊的撤退立时又变得没有章法,慌忙赶到另一个城门口的曾梁想都没想就要往旁边的一条道上冲,赵世杰在进攻青州之前派人手绘过这个地方的地图,急急喊道:“老大,不能去,那些士兵出现的位置与那条路极其接近,不可能没派士兵把守,我们得走右边那条!”

    曾梁转过头,阴郁地看着他:“你有十成把握吗?”

    “我……”即使是再笃定的事赵世杰也无法说有十成把握,更让他怔愣的是曾梁面上的怀疑与不信任,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老大小心!”

    曾平起身飞扑,挡住射向曾梁的箭矢,飞溅的温热液体洒在了赵世杰的脸上,将他颤抖的眼显得格外鲜明,赵世杰慌忙下马,一声怒骂抑在口中没来得及喊出,又听见曾梁下令,毫不犹豫、头也不回,领着剩下的起义军逃走了。

    赵世杰抱着中箭昏厥的曾平,茫然地看了看逃远了的曾梁,又转头,看着衣袂翩翩、满目淡然,朝着他两走来的楚淮青,全身上下冷得发颤。

    楚淮青抬头,眺望着曾梁离开的那条路:“我方才听见你说不能走那条路?”

    “……”

    对赵世杰的沉默不语,楚淮青只是笑道:“不用担心,那条路上没有我们的士兵。”

    “……”

    楚淮青道:“其实你的猜测也没错,右边的那条路同样没有士兵,至于曾梁走的那条,我本来想设下埋伏,但细想之后就放弃了,因为根本不用,敢走上那条路,他本身就是在自寻死路。”

    赵世杰依旧沉默无言,只是抱紧了怀中的曾平。

    楚淮青了然,蹲下身:“看来你已经对那个人死心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

    “如果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便救下这个人。”

    赵世杰终于有了动静,眼里仿佛绽出光芒,忙不及地抓住楚淮青的衣角:“你能救他?真的能救他!?”

    “我答应的事就一定能做到,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叫赵世杰!”迫不及待。

    “多少岁了?”

    “十九,我十九!”

    和主公一样大么,没受过正统的教学就有如此头脑,确实是潜力不凡……

    见赵世杰表现出了急迫,楚淮青缓缓道,“别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问你,是否愿意归顺我军,为我主效力?”不吝严厉,格外郑重。

    面对楚淮青似乎能看破真伪的清明眸眼,赵世杰的嘴唇颤了颤,终是艰难地点头:“愿。”

    作者有话要说:  幼儿园老师楚淮青:主公主公,我又给你捡回来了两个小孩!

    幼儿园园长秦策:.....

    双更了~?o(* ̄▽ ̄*)ブ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徐君逸奋力地迈动双腿,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跑向自己家中。

    门口站着三四个起义军,都是在奔逃时走散的,他们当时在前排,也认识徐君逸,双方一碰面,起义军立马红了眼,拎着砍刀冲向徐君逸:“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死这么多兄弟!”笃定了秦策他们的到来是徐君逸事先预谋。

    徐君逸顾不得仪态,狼狈躲避,可即使起义军被边关士兵打得竭力,到底还是干多了体力活的农家汉,只见刀光绰绰,躲闪不及的徐君逸哀叫一声,腹部被划破了一个半指深的口子。

    死命捂着肚子,剧痛与恐惧交错下,徐君逸竟没有立刻倒地,照他的性情,他本该哭得昏天黑地,痛得滚地求饶,然而他都没有,他只是蹒跚着,眼眶微湿,一步一步,朝家门口艰难走去。

    远处传来士兵的喊声,本想再补一刀的起义军只得作罢,只道留了这么多血,徐君逸也活不下来,恨恨地看了那直不起身的青年郎最后一眼,迅速地逃了。

    大门虚掩着,徐君逸开始庆幸自己临走之前忘了关门,听到动静的奴仆将正屋的门打开,因心里不祥预感而不断躁动的徐真转了眼,碰巧看见徐君逸,他的长子。

    四目相对时,徐君逸瞳孔涣散,终是倒了下去。

    “逸儿!”

    很难想象徐真是如何将壮他四分的奴仆给强势挤开,看到士兵涌进来的奴仆也惊讶不已,忘记了去阻拦。

    “逸儿,逸儿,你怎么样逸儿……”

    徐真的手慌忙触在徐君逸的腹部,满手湿热,他渐渐抬起手,整个视野都是刺目的红。

    徐君逸伸出手,无力抓挠着徐真的衣裳,留下断断续续的痕迹,他仰着脸,嘴角竟有些隐约的弧度。

    “我娘…..还有二弟…..姨娘…..她们安全…..”

    “对...对不起…..”

    “别说了……别说了!”一切的儒雅礼仪都成了浮云,徐真焦急看向四周,“大夫,有没有大夫,大夫在哪!?”吼声嘶哑,用尽了全力。

    一直渴望着徐真能重视他,能将他放在心上,可惜此时徐君逸终是无法听见,也无法看清,他垂下眸子,最后的呓语散在了空气里。

    “那副…..亲子….晨习图…是…..我画….最好….的….”

    “你道我…..丢人….现眼…..给…..扔了…..”

    “…..夸….夸….我….一次…..不行…..吗…..”

    ——爹爹,你看我作的亲子晨习图,这是你,这是我,我们…..

    ——你看自己都画的什么东西?就不能学学你的二弟,他小你三岁,作的画连丹青大家都要称道,再看看你……简直是丢人现眼!

    怀里的徐君逸已经没了声息,徐真轻颤着,将头垂下,微张口,溢出宛若撕心裂肺般哀鸣。

    击退起义军花了半天时间,清理残骸又花了足一天,忙前忙后,待再见到徐真的时候,连秦策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徐真捂着嘴,咳嗽不断,双眼浑浊,颧骨突出,仿佛一夜之间便到了垂暮之年,看到秦策之后,虚行了一礼,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见过殿下,多谢殿下此次的援助。”

    秦策忙着将他扶住:“徐大人不必客气,快快请坐。”

    徐真低低应是,坐下来的一瞬间却是身形摇晃,似乎连‘坐’这个动作,都带着他无法承受的阻力。

    秦策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了兵符,递与徐真:“这是士兵们在街上捡到的,现在物归原主。”

    看到兵符,徐真的眼睛颤动了一下,他伸手接过,连道一声谢都忘了,只是全身僵直地看着兵符,发呆,发愣。

    “报——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边关城传来消息,有大量胡虏兵马进军,就快到达城门口了!”

    “什么?”秦策赫然起身,顾不上徐真,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少了其他人,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徐真没有动弹。

    好半天后,才因一个清冷的声音而抬了头。

    楚淮青垂下眼,没有去看徐真被这段日子折磨成了什么模样,只是欠身行礼,问道:“徐大人在向边关城借粮时曾提到,若日后边关城有难,当倾力相帮,不知现在还作不作数?”

    徐真喃喃:“…..你是大夫,三皇子身边的那位大夫,要是你早早出现,该有多好。”

    “徐大人?”

    徐真闭了眼,像是根系已被蚕食的古树,彻底颓败了下去:“可是为兵符而来?”

    “是。”楚淮青道,“现在边关士兵因对抗起义军已然竭力,还要疾行速赶回去边关城,消耗何巨?所以想向徐大人借用一下兵符,待到击退胡虏,自会奉还。”

    “借兵符,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三皇子殿下让你来的?”

    楚淮青看着徐真,睁大了眼,突然低笑道:“边关是盛乾要口,殿下不顾各将士阻拦,执意救援青州,本就犯了大忌,若因此边关失陷,皇上告责起来,殿下要承担的可是灭顶之灾,试想殿下如何会为这小小兵符承担如此风险?楚某万万没想到徐大人清正一生,竟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次相求权当没发生过,楚某更没来过,告辞!”

    说着便转了身,朝门外走去,徐真一时没有反应,直到楚淮青要踏出门,才突然出声,将他叫住。

    “殿下要对这兵符有别有心思,早将他据为已有,而不是归还于我,是我多心了。”徐真将兵符递出,“于我也没了用处,拿去罢。”

    楚淮青静立着,没有立即接过,直到徐真又忍不住咳嗽几声,佝偻的身子快要坐不住后,方才抬步上前。

    兵符落在手中的一瞬,楚淮青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向下一沉,似乎这小小的物件也含着别样沉重,他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轻敛眼中的某些东西,面露感激道:“多谢徐大人。”

    快速地过来打跑了起义军,又快速地回去驱逐了‘胡虏兵马’,装作善后地在边关城磨蹭了不足两天,青州如楚淮青所料的寄来了一些东西。

    一封信,和青州州牧的官印。

    信中大多在陈述青州的现状,衙内部署,州县大户…..一一提点得具体详细,似是怕秦策无法快速上手青州事务,还特地点明如遇不解的地方,可以去找他的学生范起,从这点看,徐真确实是一个好的县令——也仅限于是一个好的县令。

    关于自己的次子及家眷,徐真只是一笔带过,让秦策不必费心,他提到自己深知次子性情,与他一样只是个死读书的料,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为一个著名的文人墨客,但注定当不了州牧,也无法承担这个重任。

    至于徐真为何不经乾宁帝指示就私自授印,为何要将青州交给秦策,信上只有寥寥几笔提到秦策是大义之人,必能保青州平安,更多的更多,却是与断尾处一大滩墨色污迹混在了一起,不甚清晰。

    次日,青州传来消息,徐真因痛失长子而大病了一场,不愈,于辰时三刻逝世。

    据说在他走的时候,手里攥着一副年久的图画,画法稚嫩,大致能看清是一个父亲正在教授小孩习字,双方脸上都用墨笔勾出了浅浅的笑意。

    时至秦策任昌州牧第一年,夏至已至。

    谢富看着地图:“平州之乱过后,襄阳王就坐不住了,凡是有点心眼的都能看出他的不轨之心,也不知道等曾梁逃到了他的地界,会遇上什么好玩的事。”

    “一条路是死,一条路是被活捉,我倾向于前一条,这样襄阳王就有借口罔顾先帝旨意,以护卫乾宁帝安危为借口,领兵回京,控制京都。”楚淮青道。

    “谁让乾宁帝脑子不清醒,就这么大大方方将兵力分派给其他人。”谢富笑道,“自己就留个一万余众杂兵,能挡得住谁?罢了,反正与我们无关。”

    “以后或许有点关系,毕竟殿下总要做个救驾的样子,是不是真的要救另当别论。”楚淮青神色自若地道:“乾宁帝被控制之后,其他人大抵不会再藏着掖着,等他们有了些大动作,我们再着手改善青州与边关城。”

    秦策道:“那便先商议到这里吧,有劳先生。”

    谢富望天。

    秦策若无其事地又接了一句:“也有劳谢先生。”

    谢富这才嗯哼一声,施施然走了。

    “谢富此番帮我谋算时机废了大力,殿下何必气他。”楚淮青啼笑皆非:“可是因前几日那事生气了?”

    秦策淡淡道:“边关大旱,好不容易寻来几坛酒又叫他转手送人,许他闹性子,不许我气上一气?”

    如此青年心性的秦策叫楚淮青百般也看不厌,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顿了一下,又道:“殿下的生辰快到了罢?”

    秦策眸色一闪,假装不甚在意地点头:“先生可是为策准备了生辰礼?”

    “此次过后,殿下便要行冠礼了,属下身为殿下先生,自然有所准备。”

    秦策眉头一颤,满意中透着期许,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沉着脸道:“不能是人!”

    楚淮青扯扯嘴角,应下:“是,是。”

    青州还有大量要事等着自己去接手,虽然不舍,秦策也只能起身告辞,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自己的佩剑没拿,便又折返了回去。

    然后秦策便见到了他此生永远无法忘却的一幕。

    楚淮青跪坐着,方才面对他们时的淡然笑容消散得一干二净,腰背看上去也不再似以往挺直,直直地盯着摊在面前的双手,竟是有些发怔,那双手的手指微曲,颤抖不停,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楚淮青用双手捂面,不住喘息,小声地道了一句,对不起。

    看到这里,秦策快速将手腕抬起,再狠力咬住,以疼痛将自己的理智唤回神,以免自己喊出那一声先生。

    半响过后,楚淮青放下双手,那双眼再不见刚才的愧疚、茫然与伤痛,只剩下了清明和决绝,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算无遗策的楚淮青,那个在秦策心中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可以泰然处之,进退有据的先生。

    谋取青州用的计策是不是不光彩,秦策并没有过多在意,因为在他看来,徐真确实没有守住青州的能力,即使他不出手,青州被夺也是迟早的事,与其便宜他人,倒不如便宜自己。

    可是他从未想过楚淮青在这件事中为他承受了多少阴暗。

    从小到大,长年累月,这样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先生到底为他付出了多少?

    为什么他没有去仔细想过?

    明明发誓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护住先生…...明明他发过这样的誓言!

    但他不旦没有做到,还对先生一直含有那些不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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