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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士当自强(50)

作者:云城JUN 时间:2018-01-30 19:28 标签:强强 重生 宫廷侯爵 年下


    所以在最初的时候,楚淮青与秦策他们的情谊并不深厚,秦策一开始唤楚淮青先生,是想尽快拉拢楚淮青,谢穷酒那么亲昵地叫他,也只不过是看他局促纯良的样子觉得有趣,直到被乾宁帝挟持,他们的关系尚还限制在仅在表面换上了亲切昵称的地步。

    细究起来,主公他们做的事有何过错?只不过是使用手段拉拢一个不相熟的谋士,以解决当下之危,恐怕换做任何一个谋略者都不会犹豫,虽然这手段看起来不太光彩,但不也是对他才能的肯定吗?

    楚淮青微微喘息,无声轻笑着,以手遮眼,挡住漫天光亮。

    没什么不妥,也没什么值得难受的地方。

    只是原本在他心中一直被深深信任着的两个身影,突然变得陌生了而已。

    次日,楚淮青主动向秦策提议,共同商讨营救之事。

    再次忐忑了一晚上的秦策听到楚府侍卫的带话之后是又惊又喜,但当他迫不及待楚淮青的时候,周身热情又似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彻,连最后一点火星都缩了下去。

    收到消息后半点没耽搁,急冲冲赶来的谢穷酒同样也是这个状态。

    楚淮青虽是如常般笑着,但笑容中又有点心不在焉,与他们对视之时,目光更带着一些闪避,这下不用谢穷酒开口,秦策也能看出楚淮青不想与他们呆在一起。

    询问的目光再一次被楚淮青忽略过去,秦策反射性地抓紧了自己的裤腿,内里苦笑。

    难不成真是因为自己前天夜里的突兀举动,才引得先生对他如此避之不及的态度?

    昨夜楚淮青再次失眠,深思熟虑一晚上后终于得出一条结论,他虽说难过,但也无法责怪主公当初的所作所为。

    对主公的爱慕敬服不是一朝一夕,与谢穷酒结来的知己情谊也非薄纸一张,更何况这一世不同上一世,主公更未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所以他选择暂时忘记,忘记的过程可能会有些漫长,但总会忘掉的。

    楚淮青指着地图道:“襄阳王短期内赶不回长安,对长安的掌控只能借助信使传递消息,这一条是襄阳通往长安的捷径,我们可在这方面下功夫。”

    主公前天亲了他,主公似乎也喜欢他……

    楚淮青抬起头,状似严肃认真地看着秦策:“收买信使,将信函更改,或是截下信使,牵制住何维,我们再伺机营救。”

    可是他现在如何能有那个心力,去回应秦策的感情?

    秦策没有接话,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楚淮青,眼里带着一股掩藏已久的悲凉,楚淮青微微一怔,想要瞧得仔细,却被谢穷酒的轻咳声打断。

    谢穷酒在提醒秦策,注意楚淮青的心情,莫再给对方带去一些刺激,秦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当楚淮青再想去看时,只看到了一片波澜不惊。

    秦策点头道:“就依先生之言,若先生不放心,此事就交给先生......”

    “交给你们好了。”楚淮青似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若交由我自己来办,反倒会因为私信作祟,做一些不理智的事。”

    谢穷酒松开抿紧的唇瓣,扬了扬下颚,笑道:“那就我来办罢,有我出马,淮青总归放心了不是?”

    楚淮青轻笑:“有你出马,我自是放心。”

    秦策略加思虑,开口道:“就是不知襄阳王会不会再出些别的诡计,我们总不能等着被动挨打。”

    楚淮青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现在虽能在诸侯间说得上话,但与襄阳王比还是相差甚远,当务之急是充实己身,以备日后交战。”

    秦策问:“先生有什么好提议?”

    楚淮自然而然地道:“我们或许可以取下徐州。”

    “徐州?”秦策看着地图踌躇道,“现在会不会过早了一些?”

    “徐州虽是遭遇大水,灾情严重,至今还未缓和得过来,但好歹是相当肥沃的一方领土,我们底蕴丰厚,缺的便是这领土与兵力。再者,因为徐州受灾严重,诸侯将其弃为鸡肋,轻易不会动手相争,王爷若在现下出手,总比日后容易许多,若能解救灾民,不更能体现主公的宽厚仁爱之德?”

    秦策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先生所言有理。”

    谢穷酒懒洋洋地接道:“正巧刘翊没事干,安民治民也是他的强项,不若将他派过去历练一下?”

    秦策没什么意见,楚淮青却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其实,我也打算去徐州一趟。”

    两人俱是一愣,秦策忍不住问:“先生去作甚么?”

    “刘翊初涉战场,放他一人攻城,我总归不会放心。”

    谢穷酒皱眉道:“那也非得你去。”

    “我去是最好的。”楚淮青笑道,“难不成你这么个懒性子也想要接我活,走街串巷安抚那些灾民?”

    谢穷酒一时语塞。

    震惊之后,沉默占了上风,秦策突然抬起头,轻声唤着楚淮青:“先生。”

    “王爷?”

    “你究竟在逃避些什么?”秦策盯着楚淮青,发疯地想知道这个答案。

    楚淮青的笑容在这一瞬间碎开了一道裂缝,他迎着秦策期许的目光将嘴角弧度降了下来,而后不言不语了良久,良久之后,仍是笑着回道:“王爷,你方才说了些什么?”

    秦策嘴唇微张,再说不出与刚才类似的询问。

    离开之时,谢穷酒没有像以往那般凑到楚淮青的身边,留出一个可以让楚淮青舒心的距离,先一步告辞。

    友人的体贴让楚淮青感动,同时也不免心酸,他又不是从前的矫情小男生,被伤之后就要一直揪着不放,别别扭扭地闹上一通才算痛快,他不想去耗,不想去质疑什么,只想等到乱世结束,好好地与秦策过日子。

    如今明白症结所在,楚淮青无能为力,当下也只想赶快前往徐州,忘记这些那些个不愉快,再好好调整一下状态,等与主公再见之时,能够真心实意地接受主公对他的感情。

    那是他爱了这么久的秦策,楚淮青怎么舍得让秦策空等,经历一遍他所感受过的求而不得与黯然神伤。

    秦策将楚淮青叫住。

    楚淮青脚步一顿,自然地转过身来询问道:“还有什么事吗,王爷?”

    “我找律川风为你算过,你即将经历的命劫,一祸在父母,二祸在叛者,三祸在外族。”秦策揽着楚淮青的肩膀,认真道,“切记注意这三点。”

    差点陷入秦策深邃的眸眼中不可自拔,楚淮青急忙避开视线,将这句话记下:“属下知晓了,请王爷放心。”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导致现在先生对策避如蛇蝎......”秦策笑了一声,以着指腹挑起楚淮青额前的一缕碎发,举止温柔地别向人耳后,“但总归不是因为前天的事,对吗?”

    楚淮青半敛眼睑,沉默不语。

    秦策不再逼他,又轻轻地唤了一声:先生。

    楚淮青想要应声,猝不及防地被秦策吻住了嘴唇。

    袭击者稍触即离,被袭击者瞪大眼傻在了原地。

    秦策乘机拥着还未回神的楚淮青,在其耳旁笑声言语,字字清晰:“我喜欢先生,至死不渝。”

    又是一日过去,楚淮青捎上一只兴奋不已的刘翊,领着三万精兵,往徐州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穿越的金手指用在第二世,重生的金手指用在第三世,完美~?o(* ̄▽ ̄*)ブ

    先睡啦,晚安亲们~

    就虐这一次,以后甜甜甜~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徐州的状况确实不太好,比之当初的平州简直过犹不及,但平州灾前好歹是远近闻名的富饶之地,还有一个圈纳了大量钱财的季家,徐州灾前却只能称得上是半富足,灾后直接化身为一片荒芜,鸟儿过境都懒得下去觅食。

    为此,徐州州牧简直愁出了满头白发,灾民们整日围在府邸门口要他救命,赶跑了一波还有一波,终日吵吵囔囔不得消停,每当酣睡之时被窗外突然响起的砸门声、求救声、哭喊声等各种杂声吵醒的时候,他都油然而生一种弃职逃跑的念头,眼见楚淮青率兵来袭,简直是大喜过望,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了楚淮青,携一众家眷、一车金银珠宝以及几车粮草,连夜逃离了徐州。

    未受到半点阻力就得到了徐州,楚淮青也有些哭笑不得,但接下来也没含糊,差遣兵马将前徐州州牧截下,拖回那几车粮草救济灾民,为了答谢徐州州牧的‘慷慨馈赠’,楚淮青还是给他们留下了几袋粮草,足够支撑这一家子路上所需的吃喝。

    几车粮草减为几袋,收刮来的钱财又被楚淮青无情扣下,前徐州州牧的脸色简直跟死了双亲没什么两样,狰狞面目,歇斯底里地叫道:“那是本官的钱,你凭什么拿走!?”

    楚淮青驻步回首,不清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招了招手,从士兵手里接过一个钱袋子,拎到前徐州州牧面前,悠悠道:“这是你的钱?”

    “是是是!”前徐州牧惊喜地睁大了眼,忙伸手去拽,却扑了个空。

    绣有金纹的精致钱袋还晃在那人的面前,移步避开的楚淮青却笑了笑:“可惜现在不是你的了。”

    前徐州牧双眼涨红,气急败坏地想要给楚淮青一拳,却被近前的士兵给一脚撂倒在地,顿时痛得哎哟直叫,身子朝上准备爬起,却忽然陷进了一片阴影。

    阴影之中,由上至下投射过来的目光犹自漠然:“留你活到现在,已经是楚某忍耐的极限了,难不成张大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前徐州牧的双臂一软,差点磕回地面。

    楚淮青将钱袋给了士兵,负手笑道:“随时欢迎你回徐州拿回你的钱,只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勇气,站在被你欺压过的百姓面前。”

    想起那些百姓恨不得将他生吃活剥的样子,前徐州牧立马惨白了一张脸,灰溜溜地带着家人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之前以为楚淮青是个极其温和淡然的人,没想到还有如此威赫的一面,见过徐州灾民惨状的刘翊吐出一口恶气,心里直觉痛快,若不是要顾忌仪态,简直忍不住拍手相赞,楚淮青颇带无奈地笑看他一眼:“好了,徐州还有一大摊子事需要我们来处理,赶快回去罢。”

    楚淮青协同大军占领徐州的时候,襄阳王麾下程垓正巧攻下晋城,宁州那方也传来消息,李温麾下罗猛已于昨日率领兵马直迫渭渠,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将整个汉陵囊括手中。

    相比这两个大手笔,秦策欲要取下徐州的意图倒是失色三分。

    春与夏的交界,倒不用像之前那般穿得厚实,楚淮青换上一件单薄的长衫,盘膝榻上,与刘翊分析徐州现状。

    实物的教学总比纸上谈兵来得深刻有效,在楚淮青的示意下,这几日刘翊扮作普通百姓往徐州跑了不少趟,心下大致有了几分料想,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楚淮青做出的决定,他尚存着很大的不解:“楚先生,以我主的底蕴,足可支撑我们夺取更多的领土,为何不干脆转投平原城,反要取下这毫无作用的徐州?”

    正在翻看文书的楚淮青停了书,笑着摇了摇头:“哪有无用的领土,端看拥有这拥有领土的人如何治理。”

    刘翊面露纠结:“话是这么说没错……”

    楚淮青将文书放下,调侃道:“翊可是因为得知李温打算进攻汉陵的消息,心里着急了?”

    被楚淮青看出心中所虑,刘翊有些不好意思地呐呐了几声,不愿在一向敬服的楚淮青面前说谎,便诚实答道:“襄阳王也就罢了,眼看着李温掌有的领土即将超过我主,确实有些着急。”

    既不说好,也不说坏,楚淮青将地图拿了出来,让刘翊细看。

    刘翊看了许久,还是没能看出个所以然。

    楚淮青提点道:“襄阳王与李温现在各有多少兵马?”

    “据说襄阳王已凑足五十万精兵,而李温有近二十三万兵马。”

    “我主有近二十五万兵马,分于昌、徐、平三县乃至邵径。”楚淮青用手指圈出一块地盘,又滑向徐州,“尚且只能留出三万攻打徐州。”

    刘翊终于想明了要点,看着李温比秦策尚且大上三分的领土,恍然大悟道:“他守不住!”

    “没错。”楚淮青笑道,“李温过于急功近利,虽然城池众多,但他守不长久,与其得一城失一城,不如步步筹谋,稳固根基,让人想动却无从下手,襄阳王也是这样的打算,所以他暂时只取了幽都与晋城,一个与我方相邻,一个与李温相邻,占下狭角,一旦我们有意攻向襄阳,他也能立刻得知。”

    刘翊再看地图,连连咂舌。

    被刘翊这么一打岔,楚淮青倒也从身边一堆公文中腾出了片刻的歇息时间,端起旁边的茶水,微抿一口,微涩与清香杂合,消散些许劳累。

    在这大半月时间里,诸侯之间看似相处和谐,暗地里却没少较劲,西山张嘈,武梁洪德兴,还有渚郡陈仁,三者似也在近日联合,兵力足有三十万余众,实力同样不可小觑。

    幸而主公被李温和襄阳王包围其中,制衡间却也成了一道有力的屏障,三人动不了襄阳王,算计的法子只能投到李温身上,倒让己方闲得足够多的修整时间。

    将视线转回手中的文书,楚淮青神色怔怔。

    忙碌了这么些时间,他已回想不起当初得知真相时是何种难受的滋味,主公在此期间给他寄来了不少问安信,他早先不知该如何回信,后来累到没有余力去回,便一直搁置到了现在,偶然间想起时不觉得什么,现在闲下来了,再去细细品读,对主公的念想也如那滔滔江水,让楚淮青恨不得即刻就上马奔向平州。

    ……怎么还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

    一手掌额,摈弃这不切实际的念头,徐州现在刚刚步上正轨,走不开的楚淮青一边自省,一边体会着短期内无法见到主公的生无可恋。

    就在此时,门外有侍卫传报消息,刘翊起身走到门口,听完侍卫禀报的内容后,两根眉毛瞬间紧成了一团。

    “怎么了?”楚淮青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再次搁下文书。

    刘翊面向楚淮青,表情难言:“楚先生……您可是楚淮青?”

    刘翊早知他的真名,楚淮青听他这么一问,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无奈叹道:“外面是否传闻我是楚国公府已逝的大公子?”

    刘翊艰难地笑着,觉得有些荒谬:“那位大公子是什么人我早年也见识过几次,这等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怎么能跟楚先生挂得上钩,我看是那些造谣的人脑子不甚清醒,所以才——”

    楚淮青截断他的话,神色自然地坦白道:“我确实是你所见识过的那个楚淮青。”

    刘翊面色一僵,嘴巴微微张开,瞪大眼直盯着楚淮青,整张脸明晃晃地写着不敢置信。

    楚淮青又是一叹:“外面还传闻了什么,先说与我听罢。”

    襄阳王公布这消息的时间卡得正好,将将是世人对楚淮青抱有好奇敬仰的时候,消息一出来,立马传遍了整个盛乾,文人墨客,诸侯群王,少有人不被吸引去探究楚淮青的早年经历。

    楚淮青是何人?

    早上几年的长安境内或许还人尽皆知,但当楚淮青遭到流放,楚国公府的世子之位易主之后,人们早已将这个曾经盛名一时的纨绔子抛却脑后,前几年饭后乐点谈资,后几年老套的小道消息,这便是楚淮青对长安百姓的意义。

    虽然随时间流逝,这位曾经的京城第一纨绔子已经不甚闻名,但说书人为了在几段小剧中营造出活跃的氛围,便故意丑化楚淮青这个已经逝去的路人形象,或是比作恶霸欺男霸女,或是比作俗人财大粗气,潜移默化下,导致之后长安百姓传道出来的楚淮青,已经变为了一个面目狰狞,心性狠毒,无恶不作……总之是怎么坏便怎么来的丑恶模样。

    骄纵放浪的阴毒公子,淡然沉着的世外高人,查探到这些消息的世人抬头望天,脑子里出奇一致地塞满了同一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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