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汛(77)

　　父子关系说是缓和了，但毕竟太多年没说过话，两个人在一起反而尴尬，依然不咸不淡。他每个月会去两三次，在那大多时间也是陪着啾啾玩。
　　楚汛让蔺焰尘陪他爸爸说说话，这父子俩看着比他和他爸还要别扭，感情是处出来的，错过了十几年，现在开始弥补也不晚啊。
　　蔺焰尘找到机会，和爸爸促心长谈，他终于找到机会认真和爸爸道歉：“……小时候，是我幼稚偏激，还把黄阿姨给气跑了，也让你丢了脸。我那时还沾沾自喜，现在想来确实对不起您。爸，你现在也还不到五十岁，形单影只，多寂寞……妈妈都去世二十年了，这次你再找一个，我绝对不会打搅捣乱。”
　　蔺绍元简直受宠若惊，他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我都快成糟老头子了，还找什么新老婆。”
　　蔺焰尘看看他的脸庞，可能因为清心寡欲加上自律养生，保养得可好了，头发乌黑，甚至比他要好，他白了的头发至今没黑回来。这幅皮囊看着儒雅英俊，哪里能称得上“糟老头子”这样的词！
　　蔺焰尘说：“你明明还是个帅大叔，这么就成老头了。之前阿汛还和我说过，说你那次去他公司，甚至有年轻小姑娘瞧上了你，你走后还心心念念四处去问你是谁。这么有魅力。”
　　蔺绍元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别瞎说！你真别乱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调皮？以前不许我再婚，现在不许我单身。我真搞不懂你。还年轻小姑娘，我跟你说，那些好多都是盼着老头儿死了拿遗产的。”
　　蔺焰尘开玩笑说：“说不定给我生个比啾啾年纪还小的弟弟。”
　　爸爸真的生气了：“不可能有的，我早就结扎了。”
　　蔺焰尘：“……啊？我妈死了以后啊？”
　　蔺绍元察觉到自己说漏嘴，缓和了一下，叹了口气，摇头：“你妈妈去世之前，生下你之后，其实你本来可能有个弟弟，坐胎不稳，没了，那之后你妈妈身体越来越不好，医生说她不好再生孩子，可我们还是会……会亲近一下……”
　　蔺焰尘震惊：“爸，你太禽兽了吧？”
　　蔺绍元默默背下锅，又不能说是老婆主动要亲近他总把持不住吧？起初病得也没那么重……后来，阿萍偶尔会泪盈盈让他温存亲近，这样可以让她心里快活一些。
　　他说：“你听我说完，你妈妈还想再要个孩子，我不想，偷偷去做了手术。你妈妈一直不知道，我还骗她是阑尾炎手术。”
　　蔺焰尘：“你……你戴套不行吗？”
　　老蔺总不好意思地说：“总是有风险的。”
　　蔺绍元说：“我之前就同你讲过，还算年轻那会儿我就想清了，多亏你，要是你不闹，说不定我就凑合过了。心里装着一个人，却要和另个人在一起，对谁都不公平。人生又不只有爱情，我现在每天有活做，很充实，怎么会寂寞？”
　　“而且啊……”他怀念地说，“你那会儿骂了我一句，我一直记得，你说我狼心狗肺负心薄情，说妈妈绝不会乐意见我再娶别人。我如醍醐灌顶。对啊，那些人说的什么她那样爱我在天上也不会想看到我孤苦伶仃……都是我优柔寡断在自我安慰，你妈妈……她很小气的。”
　　这样说着，他反而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她肯定不乐意，要把我骂个狗血淋头，我最怕她骂我了。我不想有朝一日到了地下，她不愿意搭理我。”
　　蔺焰尘：“……”
　　后来，蔺焰尘没再提过这事，爸爸终生没有再婚。
　　他设身处地想了下，阿汛去世以后他也痛不欲生，而且阿汛也特别小心眼……呸，好不容易阿汛“死而复生”，他还是不要乌鸦嘴了。他们绝对可以白头偕老的！
　　蔺绍元回家之后，又跟老婆汇报：“阿萍啊，焰焰当爸爸以后真的长大了。还知道体谅我了。他比我优秀，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他和他儿子的关系很好，和阿汛也很恩爱……一定是随你。”
　　幼儿园的老师渐渐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啾啾入园资料填得不算完整。
　　楚汛让蔺焰尘只在家属栏填上蔺焰尘自己的名字，所以楚钰小朋友的家属那里只有：爸爸蔺焰尘
　　两个人轮流接孩子，老师看啾啾和两个男人都长相相似，还以为楚汛是啾啾的叔叔，可是，蔺焰尘和楚汛的长相却完全不像，瞧不出是兄弟。或许有豪门秘辛？私生子？能这么和谐？
　　啾啾没有妈妈？
　　他们起初这样以为，可能啾啾是非婚生子的结果，所以他明明是蔺焰尘的儿子，却姓楚，可能是随妈妈姓，可能是蔺焰尘还不想承认这个孩子。但假如是这样，他这样亲近地接送孩子？说不通啊。
　　然后她们听到啾啾管蔺焰尘叫“爹地”，又喊楚汛“爸爸”。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们戴有同款婚戒。
　　懂了。男同志结婚。至于孩子是怎么来的，有钱总会有办法的，代孕？
　　不好多问。
　　啾啾的爹地可是大有来头，只是没想到年轻英俊多金的蔺家继承人居然早早就结了婚有了孩子，对象还是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人。
　　春天，幼儿园要开一个亲子游园会，家长得过来陪宝宝做游戏参加活动。
　　老师犯难了，倒不是他们歧视男同志，他们的银行存款说不定还没这孩子的零花钱多，是怕到时候啾啾这来了两个爸爸，其他小朋友会觉得啾啾的家庭组成奇怪，进而排挤欺负他，他们哪敢让蔺总的儿子被欺负？可防不胜防啊……
　　这时，老师居然看到有小朋友拿着通知单去问啾啾了！
　　那个小朋友很苦恼：“啾啾，你准备让你爸爸来还是妈妈来啊？”
　　啾啾懵了下，他也很纠结：“不知道。哪一个？”
　　“什么哪一个？”
　　啾啾挠挠头，掰着手指说：“啾啾，爸爸，六个，妈妈，两个。”
　　小朋友和老师：“？？？？？”
　　啾啾看他们一脸茫然，他也一头雾水，不懂他们为什么不懂。他有两个爸爸，四个干爹，两个干妈，这么算是对的呀。
　　旁边的其他小朋友听见了，纷纷围过来。
　　“哇，啾啾你怎么有这么多爸爸和妈妈？你好厉害呀！”
　　“不可能！啾啾你骗人！你是个骗子！”
　　啾啾鼓起小脸，气咻咻：“不骗人！”
　　“不骗人你让你的爸爸妈妈们都过来啊。”
　　啾啾放学回家告诉爸爸。
　　啾啾不要当小骗子。
　　怎么办？
　　啾啾的面子最大喽，一起去吧。


第114章
　　多年以后，幼儿园的小朋友们依然对那年的亲自游园会印象深刻。
　　声称自己有“六个爸爸两个妈妈”的楚钰小朋友, 居然真的带了一群爸爸妈妈来！当时的场面蔚为壮观, 令人终生难忘。
　　他有那么多爸爸妈妈就算了, 还个个都是俊男美女！太过分了叭！！
　　六个风华正茂、各有千秋的帅哥还有两个漂亮的大姐姐一排站开, 啾啾c位！
　　那排面……啧啧啧。
　　小朋友们一片哗然, 叽叽喳喳讨论。
　　老师：“……”
　　老师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场景，硬着头皮上前：“蔺先生……”
　　蔺焰尘说：“我和楚汛是啾啾的父亲，他还有四个干爹，两个干妈，所以他没有骗人。”
　　老师眼里充满不可置信, 她未想到蔺焰尘会这样小题大做，本来亲子游园会，父母双方只过来一个人，而且多是母亲, 假如两个都过来, 就算是很重视孩子了。
　　啾啾这一口气来了八个！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好像是某当红影星展鸿羽也在里面啊！
　　刚开始他们甚至不敢去认，明星三件套帽子墨镜和口罩, 展鸿羽一样都没戴, 太坦然了, 反倒让人心生怀疑，或许只是长得特别像？可怎么看怎么像是本人啊……
　　反倒是小朋友们初生牛犊不怕虎, 跑去问啾啾：“啾啾, 你还真有这么多爸爸啊？那个人长得好像我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人哦。”
　　啾啾点头, 干脆地承认：“干爹，演员。”
　　“哇！我知道是展鸿羽！”
　　展鸿羽还蹲下来和小朋友们打招呼，惹得好多小姑娘脸红红，后来班上的女孩子们对啾啾更好了，纷纷表示想嫁给他爸爸。如果不行，退而求其次，嫁给啾啾，勉强能接受。
　　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假如一个人参加那么多项目，要累得汗流浃背，夫妻俩一起来的话，还算凑合。现在养小孩，最受累的其实是父母。
　　只有啾啾这里，来的人太多，还要为谁去下一个项目争到打起来。
　　“老卓，你不能这样啊，平时周末你一有空就把啾啾接去玩，这次又抢？”
　　“我觉得啾啾和我在一起最开心，对不对？啾啾。上次干爹带你去吃的那家饭馆是不是很好吃？”
　　“我特地空出来的档期，你们想让我就站在旁边看？”
　　“你们够了啊，我才是孩子的亲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