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屠户太旺夫[种田](90)
虽然早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听到柳金儿一五一十说出来, 柳天骄还是恨得咬紧了牙,“他怎么能那么狠毒?这可是杀人啊!”
“亲女儿都卖的, 能不狠毒吗?那日酒壶叫三婶摔坏后,我爹怕三婶儿日后想起来算账,偷偷将酒壶碎片都捡起来扔进了湖里。但他不知道,我在他之前先捡了两块儿藏起来,就埋在老宅后面的香椿树下,你哪天有空,去悄悄挖出来吧。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查出些什么来, 总归也算是一个把柄。”
早知道自己家人是什么性子, 柳金儿下意识里都在防备, 见到他们偷偷摸摸凑在一块儿就忍不住上前听墙角。别说, 这个小习惯还真帮她知道了不少事。
末了柳金儿又说, “还有一个事情, 我不敢确定真假, 只是听我爹和幺叔谈起过。”
柳天骄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着急, “有什么直接说,真假不要紧,我自有法子判别。”
柳金儿避开了柳天骄的目光,小心开口道:“听说大伯被长虫伤得那么厉害是因为刚打死了一头熊瞎子, 正是乏力的时候。”
难怪,他爹的身手可是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头熊的,怎么会被长虫伤成那样。他爹又不是鲁莽的人,若有猎杀长虫的想法,必是先布好陷阱想好退路,然后一箭把长虫射伤,再上前搏斗。就算有失手,也不至于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听柳金儿这么一说,柳天骄明白了,他爹运气太差了,才猎杀了一头熊就碰上了长虫,毫无防备又力竭的情况下,再厉害的身手也是枉然。
“那熊呢?”
“应当是被幺叔拿去了,我爹也知道此事。”
原来如此,他爹才去世的时候,柳老二闹得那么凶,就差没直接说他家的房地都是他二房的,柳老三柳老四都有意见,怎么偏偏柳老幺稳得住。现在看来他和柳老二是早就商量好的,柳老幺得了熊,柳老二就得田地。没想到两人算盘打得好,结果现在卖熊的钱柳老幺得了,田地还没影子,柳老二心里能舒服?
柳天骄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愤怒,真心实意地跟柳金儿道谢:“多亏了你,不然我还真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不用谢,除了你,也没人会关心我一句了。”柳金儿说得悲凉,心中却无比坚定。既然父母兄弟都靠不住,就不用了再顾及什么了,以后路都靠自己走,好也罢歹也罢,总归都是自己的,不再叫人摆布。
柳天骄阴沉着脸回了家,进了正屋就一把将卫文康手里的书扣在桌子上,然后把人抱进怀里,低沉着声音道:“心情不好,快安慰一下我。”
这是在撒娇吗?卫文康有些不确定地拍了拍柳天骄的肩膀,问道:“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柳天骄气得咬牙,“还不是柳家老宅那群畜生,拿了我爹的卖命钱,还想毒死你。”
卫文康蹙眉,“柳金儿跟你说的?”
“嗯,她说我爹被长虫害死之前曾猎杀了一头熊,那熊被柳老幺拿去卖钱了。还有咱们成亲那日的交杯酒,毒就是柳老二下的。”
卫文康也被柳家老宅的人恶心到了,“不择手段,不配为人。”
柳天骄嗡着声音道:“多骂几句,我爱听。”
这可有点难为卫文康了,村里骂人的话多得很,可他一心读书,又觉得骂人有失君子风范,实在是没有学上几句。但他家骄哥儿正伤心呢,可不能叫人失望。卫文康绞尽脑汁想出来一句:“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柳天骄不满意,“说的什么鬼,听不懂。”
卫文康:“……要不我给你解释一下?”
柳天骄勉为其难,“好,给你个解释的机会,要是骂得不够脏,你改天给我蹲村口好好学习学习去。”
卫文康:“意思是老鼠尚有牙齿,人却不知廉耻,荏弱不知廉耻,还不如赶快去死。”
柳天骄咂摸了一下,“也不能说不好,就是太绕了,你直接说不知廉耻的人赶快去死不就得了。”
卫文康觉得不太对,“这是一种对偶的修辞手法,以鼠衬托人,你这么一改,意境全无,骂人的气势不就弱了。”
柳天骄不服气,“骂人为的是什么,让被骂的人听到了气得脸红鼻子粗,更厉害的直接倒地不起一命呜呼,你骂个人,人家都听不懂,能有什么意思?”
卫文康不是个执拗的人,被柳天骄这么一解释,也转过弯来,“的确,骂人还是要分对象,话再狠别人听不懂也是枉然。”
柳天骄满意地点点头,“那话怎么说得来着,如此可教也。”
卫文康帮他纠正,“是孺子可教也。”
“不重要,你听得懂我在夸你就是了。”
一番插科打诨,柳天骄心情好了不少,开始琢磨起怎么收拾柳家老宅的人来,“你说要不要今晚就去柳家老宅把碎渣子挖出来?”
“去,夜长梦多,拿到手先去找大夫鉴定一下。”
“都过去这么久了,看不出毒来怎么整?而且就算大夫说有毒,也不能证明是柳老二下的毒呀,总不能叫柳金儿亲自站出来指控她老子。”天下太平了,皇帝老儿就开始讲究仁义道德那套起来了,说什么“以孝治天下”,父母犯了事,儿女出来指责也是不孝,要被打板子遭人唾弃的。
柳天骄有些遗憾,“说到底,当时关氏就应该直接去医馆把毒验了,不行咱们直接上前抢几块碎片也好啊,如今隔了这么久,事情都不好说了。”
卫文康宽慰他道:“柳家老宅那么些人,又都是心狠的,把人逼急了,关氏也讨不到好,只要有人能给柳老三治病、养着他们一家就好了。至于咱们,当时那情形,闹得太过,少不得有人使绊子。说到底,证据只有在讲法令讲道理的地方才能成为证据。”
“照你这么说,咱们现在拿到东西也没有用啊。”
卫文康思索片刻,“我听说有高人不仅能验出毒药来,还能查出下毒的时间来。咱们眼下是找不到这样的高人,但散布一些消息出去,总能让柳老二有所芥蒂。你说要是他知晓有这样的高人,还知晓咱们手里有碎片,会不会想来拿回去?”
柳天骄一拍手,“好主意,柳老二最是谨慎,他肯定不会任由罪证留在咱们手里。如果毒不是他下的,他急于销毁罪证作甚?”
“是这个理。柳老二不上当也无妨,就把这东西交给关氏。如今柳老三没有好转的迹象,关氏手头有了把柄,定然也不会让柳老二好过。”
“那柳老幺那边呢?”
“如今官老爷们最是讲究,觉得熊掌滋补,价格水涨船高,引得好些猎人都去围捕,附近的熊都快叫杀干净了。现在这些一露面,就有的是人盯着。应该无需多少功夫,我们就能打听出来之前谁卖过熊。只要找到卖熊的人,顺蔓摸瓜,很快便能发现一些端倪。”
柳天骄觉得此计可行,“打听消息容易,到时去茶馆转转应该就可以,那里喝茶的人最爱聊这些新奇的事情。”
卫文康怕他期望太大,又道:“就算证明了是柳老幺偷拿了熊去卖,这钱怕是也不一定能拿回来。”
自古要债是最难的,翻来覆去只说钱都没了,实在逼急了还要寻死觅活的,倒惹得要债的人一身骚。柳老幺又是长辈,若真把人逼到要去死的地步,他们两个也讨不了好。
柳天骄倒是想得开,“那钱都没有经过我的手,大不了就当它没存在过。到时我讨不回来就叫别人去讨,柳家老宅那么些人呢,又不都听他柳老幺一个人的,反正不叫他好过就成。”
两人商定了主意倒是不急了,没多久就是府试,总不好这个时候叫卫文康分心。
倒是柳金儿的事情,没多久就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了。
“听说了没有,柳老二家的闺女要去县城里享福了。”说话的是先前诋毁柳天骄和卫文康的王家婶子,她这人嘴臭,偏偏又爱打听,属于村子里很多妇人夫郎都瞧不上她,但闲来无事又愿意跟她说说话的那种,谁叫村里消遣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