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跑路了吗(133)
宁离:“……”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得劲儿呢?
宁离摆摆手:“别提啦!”
他其实也颇有些惆怅的想,他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答应了裴昭呢?
如今虽然不用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但多少担了个奉辰卫的名头,就算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时不时要过去点个卯。更不要说,萧九龄时常看他那眼神,简直是看得毛毛的……
雅苏仍然不能相信:“我只是没有想到,您居然当真会入京。我以为您这样的身份地位,是定然不会来建邺的。”
“唉!”宁离也叹了一口气,“我何尝想到了呢?”
这时节,湖上有风吹过,听见水波荡漾,宫灯晃动,枝叶摇曳。
一阵阵婆娑光景。
雅苏同情道:“建邺定然是不如沙州好的。”
宁离喝了口酒:“倒也不能这么说。”
依照他的身份,其实……其实这铁勒小王子说的也没错,这差他可以不当,甚至这建邺他都可以不来。从前各地世家、王侯子弟入京,其实是有些为臣为质的意思,左右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侍奉君王也十分合理。
但没有哪一个会像宁离这般。
生了是王侯世子的身份,偏偏还没到入京的年龄,便已经臻入无妄境界。
他已然是大宗师。
谁敢教大宗师贴身侍奉?谁又有那个能耐、可以消受?
怕是说出去奉辰卫、武威卫便如临大敌,怕是朝臣武将听了,一口气哽得都要续不上来。
大雍立国后不久,曾有番邦出过一位大宗师心怀仇恨,悄悄潜入意图刺杀,勾结逆党犯上作乱,很是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谁知那时的皇帝也是位不世出的高手,可怜那大宗师,被千刀万剐淩迟处死,可怜那番邦,也被铁骑踏遍,直接从舆图上抹去了。
故事听着皆大欢喜,但倘若太|祖没有那般超绝的武力,那结果如何……是很难想像的。
后来大宗师就不轻易来建邺了,谁想平白惹猜忌和争端呢。
宁离那时也不想来。
但阿耶惆怅许久,还是不曾拒绝使者,师父封了他的修为,说他修为要圆满,最好将人间一一体验过,竟然也希望他来。
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入了京,又稀里糊涂的当了差。
。
那亭子宽阔的很,雅苏也坐到了栏杆旁,少年唇角天生上扬,茶色的猫儿眼里,满是亲近与好奇:“世子,奉辰卫好玩么?”
宁离摇头:“不好玩,千万不好玩!”
雅苏喃喃道:“我都打听过了,入京之后,如果得了陛下垂怜,便可以依照大雍惯例,去崇文馆或者奉辰卫。我父王已经向陛下恳请了,也不知我会被指去读书,还是去派去当差。”
宁离看他这愁苦模样 ,和自己入京那时也差不离,于是问道:“你想去哪一处?”
雅苏悄悄瞥他,欲言又止,也是个失落模样:”虽然父王从小就给我请了先生,但是教我读书,大抵是不成的。我怎么能和这些王公贵族子弟比,他们读了那么多年书。”
宁离:“……”没想到这也是个学不下去的。
宁离道:“那你有什么打算,你说说,我姑且听听?”
雅苏顿时兴高采烈起来:“世子,您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不然您与他说几分情,教我也来奉辰卫罢?”
宁离:“……”
宁离震惊:“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
雅苏笑嘻嘻道:“那肯定是有的,今天我悄悄观察,陛下一直将您看着,关心得很呢。况且,您便是去把薛定襄、萧九龄这两人都踢了,把武威卫、奉辰卫两把统领的椅子抢过来做,也是使得的。”
宁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雅苏唇边还勾着,浑然不解,难道他说的有哪里不对么?
宁离道:“你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小心被人听见,参上你一本,到时候有的你好果子吃。”
雅苏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
“以后不许说这话了,听见没?”宁离叮嘱他。
雅苏连连点头,若有所思,恍然大悟:“是,我知道了,世子不想别人知道你身份,我以后定然守口如瓶,不往外边说。”
这会意好像也是个不太好使的。
罢了,罢了,宁离敷衍的点点头,差不离就行。
“世子。”雅苏唤他。
“作甚?”宁离瞥了一眼。
却见雅苏神秘的眨了眨眼,悄悄地掏出了一壶酒来:“我看您在席上没有喝得爽快,于是带了壶给您。”
宁离顿时精神大振:“孺子可教也!”
。
那小王子得了他的允诺,听他说要一个人再吹一会儿风,喝一会儿酒,于是体贴的转身,高高兴兴的去了。
宁离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个眼力见,一时间哭笑不得。
若雅苏是一只小犬,只怕是得意开心着,尾巴都要翘了起来。
他喝了口雅苏带来的酒,甚是惬意,禁不住也翘起些笑容。
他还是很喜欢这般感觉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尤其是看见自己救下来的人过得也不错,没有被追杀的阴霾,认认真真为未来筹谋,那种满足感便更强了。
隐约间彷佛又听见脚步声。
难道是雅苏去而复返?
宁离又辨出来,这次是自己熟悉的节奏。
宁离又喝了口酒:“行之?”桑落酒并不烈,但他连饮两壶,面上已然泛红。
本应在御座上的君王不知何时来到这湖畔,正静静地将他望着,神容端雅,清华高贵。
“宁宁似乎与那铁勒王子相谈甚欢,是一见如故了么?”
宁离心道,他救过雅苏这件事,好像也不适合这时抖出来,不然又要被追问好多,于是含含糊糊应了。
裴昭面容隐在夜色里,只觉着彷佛是有些晦涩的,过得些许时候,微微一笑:“果然是少年情谊,一见而生了。”
第78章 蟹粉灌汤包 肌肤温热,有若上好的羊脂软玉
78.1.
这话听着好生奇怪,怎么觉着,不像是裴昭平日里语气。
宁离禁不住抬头要探寻,起身时晃了晃,被一只修长的手稳稳扶住。
温|热的吐息落在他耳边:“宁宁醉了。”
宁离哼道:“我没有。”
裴昭握着他的手臂,心中只道,那些个醉鬼,便从来不肯承认自己喝醉的。
忽然间,听到“啾啾啾”几声,细|嫩|脆脆。
怀中面颊晕红的小郎君便笑开:“芝麻糊?唔,你倒是会找……去,这个你不能喝。”
那白腿小隼冒出来个头,似乎试图去就宁离盏中的酒。但宁离自然是不会与它喝的,周旋了会儿功夫,便见得宁离手一扬。余下的桑落酒,悉数倾洒入了湖中。
粼粼波光,映着连绵宫灯,摇曳如锦。
小隼呆了呆,忽然生气,竟然是要啄一下。
只是却没能啄的下去。
被人大袖轻拢,一阵风来,珍珠似的身体便不由己的偏到另一侧,哪里还啄的了人?
宁离忽然支撑着要起来:“行之,如今你不能动武。”他已经问过了李奉御,更何况,便是宁离自己,又哪里看不出来?
裴昭随意道:“只不过用些巧劲儿,不妨事。”
他垂下手,仔细擦拭过少年面上的水痕,因为那鸟儿作怪,竟是溅出来了几点。
宫灯漫过水波,映得绯红衣袍生出圈圈涟漪,相触的肌肤温热,有若上好的羊脂软玉。
宴上喝了一壶,后来离开时又悄悄顺走了杨青鲤那壶。裴昭眼尖瞥着栏杆一侧,那空壶又是从何处来的?桑落酒后劲甚大,初时不觉,其实绵长得很。这三壶酒下肚,只怕人都糊涂。
但这时要与他说……却是说不通了的。
裴昭道:“今晚还要出宫么?”
宁离懒懒道:“不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