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燕出逃后(67)
这骗子看燕枝细皮嫩肉的,又有点小钱,所以故意骗他。
偏偏燕枝单纯,一骗就中。
萧篡越想越恼怒,越想越着急,恨不得现在就去南边,把燕枝抓回来。
可是——
燕枝到底在哪里?他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渡口找不到人,各地州郡也找不到人。
好感面板上的人物又全是昵称或代称。
他都快把整个大梁翻过来了,还是找不到人。
萧篡攥紧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墙壁,觉也不睡了,起身下榻。
他直接在偏殿小榻上坐下,点起蜡烛。
烛光幽微,萧篡从地上捡起燕枝从前练字用的纸笔,研墨提笔。
他闭上眼睛,深吸两口气,强压下心中滔天的怒火与妒火,随后抬起头,瞧了一眼好感面板,重重地在纸上写下一个字——
杨。
燕枝的好感面板上有一个“杨大嫂”,虽然不知道名字,但能知道她姓“杨”。
同样的,还有所谓的刘大婶、柳爷爷。
这些人,都是在燕枝离开魏老大的货船之后出现的。
要么他们是燕枝在路上认识的,要么是——
燕枝已经定居下来,这些人都是他的邻居,是他认识的当地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能知道他们的姓氏。
从姓氏入手,照样能够缩小范围。
萧篡手上写字的动作不停,心里也翻江倒海不停。
每看一个人,他都愤愤不平。
凭什么一个糟老头子能得到燕枝四十点的好感度?
凭什么一个市井村妇也能得到燕枝五十点的好感度?
凭什么燕枝对他的好感度是零?凭什么?!
每当妒火压制不住,即将冲破他的胸膛的时候,他就攥着拳头,重重地捶一下自己的胸膛,像是要把怒火按回去一般。
实在不行,他就把燕枝榻上的被褥拽下来,抱在怀里,写一个字,他就低下头,闻一口燕枝的气息。
就这样,他一面压制着妒火,一面把燕枝好感面板上出现的姓氏,全部整理出来。
杨和柳,都是典型的南边姓氏,出现得最多。
说明燕枝还待在南边,没有去其他地方。
还有各种各样的姓氏,混杂在一起,出现的频率都差不多。
说明燕枝现在待的地方不算很好,可能是客店,可能是驿站。
但如果再过几日,没有新人出现,那就说明燕枝已经定居,并且住的地方也不好。
南边多水,河流交织,城镇如同星子一般,散落其间。
更别提前些年他就平定了南边,如今南边休养生息,人口不知翻了多少。
萧篡低着头,扶着额头,定定地看着眼前纸张,试图再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得让主管户籍的各地官员把户籍册子送上来,让人去查这些姓氏。
燕枝胆小,知道他派人去找,大概不会去什么显眼的大地方。
倘若去小地方,燕枝总不能一直住客店,他一定会买房子。
还得让各地官员把近来屋舍买卖的契书送上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案上蜡烛燃尽,烛光幽微,在风中摇了摇,最后熄灭。
与此同时,“啪嗒”一声轻响,萧篡放下手里毛笔。
他将记录着姓氏的纸张收好,抱着燕枝留下的被褥,倒在地上。
好香,好软,好暖和。
萧篡想就这样睡一会儿,但他贪心太大,犹觉不足。
于是他又站起身来,打开了燕枝房里的衣箱。
燕枝走得匆忙,只带走了两身换洗的衣裳,还有许多衣裳,他都没带走。
萧篡伸手一捞,把箱子里的衣裳全都抱出来,和被褥一起,放在榻上。
他记得,燕枝睡觉的时候,总会在榻上搭个窝。
是怎么搭的?
萧篡手笨,搭不出燕枝那样圆鼓鼓的小窝,他只能把燕枝的衣裳和被褥堆起来,围成一个圈。
他自己就盖着燕枝的被子,躺在这个圈里,感受着被燕枝气息包围的片刻安宁。
但就是这样,他仍旧不满足。
于是他又打开衣箱,从里面拿出果冻壳、巧克力包装纸,还有装奶油蛋糕的盒子,把这些东西摆在榻边。
这些都是他给燕枝吃过的零食,燕枝把它们洗干净留下来了。
这是他们之间关系的见证!是他们相处过的证据!
从前萧篡说它们是废物,说要燕枝把它们丢掉。
当时燕枝是怎么说的呢?
燕枝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好啊,那就丢掉好了。”
萧篡当时还以为,燕枝是在赌气。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
燕枝真的把它们丢掉了,连带着他一起。
萧篡裹紧被子,如同落单的头狼一般,蜷着身子,把灵敏的鼻子埋进去,不必刻意嗅闻,就能闻见熟悉的气息。
他该睡了。
他满脑子都是燕枝,根本没办法想事情。
睡一会儿再起来找燕枝,睡一会儿就马上去找。
萧篡闻着燕枝的气息,忽然喉头一紧,心中微动。
他随手抓过榻上燕枝的小衣,仔细嗅了嗅。
这是燕枝贴身穿的小衣,素白颜色,小小一件,燕枝穿得有点久了,布料柔软,甚至起了一点毛边。
但也因为它与燕枝贴得最近、贴得最久,所以气息最香最软。
萧篡侧躺在榻上,喉结上下滚了滚,极力忍耐着。
但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抓着小衣,解开身上单衣,随后狠狠地按了下去。
燕枝小衣缠裹上去的瞬间,他整个人也跟着弓起身子,没忍住闷哼出声。
“嗯——燕枝——”
恍惚之间,他仿佛又回到太极殿正殿的床榻之上,将燕枝按在榻上,抬起燕枝的腿,亲吻燕枝的脸颊,吻去他因为过于舒坦,脸颊上挂着的泪珠。
他将燕枝整个儿拢在怀里,他可以随意摆弄燕枝,可以随便欺负燕枝。
情到深处,萧篡低低地喊了一声:“枝枝——”
燕枝走了太久,萧篡也弄了太久。
半个时辰后,萧篡把自己埋在燕枝的被褥里,无比贪婪地嗅闻着燕枝的气息,最后用燕枝的小衣将大块大块的污渍擦拭干净。
在半睡半醒的交界之中,仿佛有熟悉的轻快声音传来——
“陛下!”
萧篡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抬头望去。
原来是梦。
燕枝没有喊他,燕枝更没有回来。
什么都没有。
忽然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痛恨自己生来就有的警觉天赋。
要是方才就那样睡过去,是不是就能梦见燕枝了?
萧篡这样想着,再次倒回榻上,再次闭上眼睛,再次抓起燕枝的小衣。
再来一次,他忍不了了,他今夜一定要见到燕枝,就算是梦里见到也行。
只要能见到燕枝。
“燕枝……枝枝……”
——“陛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熟悉的蓝色衣摆闪过,引他入梦。
萧篡生生克制着下意识的反应,放任自己沉溺于梦境之中。
梦境之中——
燕枝独自一人,在南边一个不知名村落的小屋子里,染了风寒,生了病。
燕枝难受得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萧篡来了,便朝他张开双臂,还朝他哭:“陛下……陛下……好难受……”
萧篡站在榻边,紧紧攥着拳头,下意识就要训斥他。
——谁让你到处乱跑的?
——谁让你一个人跑这么远的?
——现在病了也别喊朕,喊了也没用。不乖的小狗,就该受点教训。
燕枝见他不抱自己,脸色还那么难看,哭得更厉害了。
他哭着,直说自己再也不敢了,再也不跑了,要永远陪在陛下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萧篡觉着教训够了,才松开拳头,朝他伸出手,要把他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