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燕出逃后(87)
直到现在,楚鱼进来了,他才喊了一声。
燕枝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又道:“他只是我的邻居,他……”
“滚。”
萧篡垂眼看他,眼睛看着燕枝,话却是对楚鱼说的。
楚鱼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萧篡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滚。”
“燕枝不跟你走,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滚!”
月光皎洁,楚鱼担忧地看了一眼燕枝。
燕枝不想牵连他,目光坚定,朝他摇了摇头。
楚鱼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拿着棍子出去了。
他退到院子里,看见院子里摆着的长条板凳,又连忙丢开棍子,扛起板凳。
肯定是因为棍子太细,要是换成板凳,肯定能行。
可他刚把板凳扛起来,房里就传来了帝王冰冷的声音——
“你就算拿刀砍也没用。趁着燕枝为你求情,快滚。”
紧跟着,卧房窗户里,传来一声轻响。
燕枝敲了一下窗扇,催促他快走。
楚鱼别无他法,只得放下板凳,愤愤不平地退了出去。
卧房里,萧篡搂着燕枝的腰,把他扛起来,丢在榻上。
燕枝忙不迭从榻上爬起来,双手握着匕首,对准萧篡。
他害怕,怕陛下又……
但萧篡只是瞧了他一眼,最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奶油泡芙,丢进他怀里。
他命令道:“吃了。”
泡芙砸在燕枝的衣襟上,落在他的衣摆上。
见他不动,萧篡只当他是傻了,转身就要出去。
虎贲营还在外面封山搜查,亲卫还在外面找他,得告诉他们一声。
燕枝见他要走,连忙就要下榻,时刻准备逃走。
刚转过身,萧篡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燕枝不安分,又忽然转回来。
燕枝站在榻前,像一只小猫,但更像一只小豹子,警惕地看着他。
萧篡眉心一跳,想到前几次燕枝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干脆不出去了。
他直接转身回来,走到燕枝面前,手臂环住他的腰,俯身靠近,把他往榻上一压。
燕枝仍旧握着匕首,刀尖就抵在他的胸膛上,再次划破他的斗篷。
萧篡却不曾理会,只是低下头,抓起燕枝的衣角,同自己的腰带缠在一起。
他咬着牙,恨恨道:“还想跑?朕就该把你挂在裤腰带上。”
做完这件事情,他继续俯身靠近,全然不顾匕首再次扎进他的胸膛。
燕枝垂着眼睛,不去看他,只是专心地盯着刀尖。
萧篡压着燕枝,继续往前,直到把他逼到墙角。
他一手按着燕枝,一手推开窗扇,从袖中拿出一枚信号弹,对天拉响。
“嗖”的一声,信号弹升天,在夜空中炸开一片红光。
成了。
萧篡低下头,瞧了一眼燕枝:“你最爱的烟火,怎么不看?”
燕枝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把匕首往前送。
萧篡皱起眉头,抹了把溅在燕枝脸上的血:“别刺了,刺来刺去也没刺到要害,这里一个孔,那里一个孔,跟给朕做针灸似的。”
燕枝沉默着,别过头去。
他早该知道的。
萧篡捡起掉在榻上的奶油泡芙,重新丢给他:“吃。”
紧跟着,他站起身来,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两个人的衣角和腰带还缠在一起,他一起身,燕枝也被往前拽了一下。
燕枝皱着小脸,低下头,想把衣裳解开。
萧篡冷下脸,厉声道:“你敢解试试。”
燕枝还是没理他,直接握着匕首,“刺啦”一声,把自己的衣角划开了。
就解!
萧篡哽了一下,一时间竟拿他没办法。
从前他想让燕枝做什么事情、不想让燕枝做什么事情,随口呵斥一下,燕枝就乖乖听话了。
可是今夜的燕枝,似乎是在外面待了几个月,待得心都野了,格外的不听话。
不要紧。
方才那个亲吻,已经暂时浇灭了他心里所有的怒火。
他能容忍燕枝小小的脾气,等燕枝吃掉泡芙,回到大梁宫就好了。
萧篡走到燕枝的衣箱边,打开箱子,轻车熟路地在里面翻了翻,拿出燕枝的衣裳。
燕枝见他背对着自己,抬手招呼了一下地上的糖糕,又想逃跑。
但很快的,萧篡就拿着他的小衣,转身回来了。
“回去。”
燕枝知道自己力气不如陛下,方才一击没中,现在只能保存体力。
他朝糖糕招了招手,糖糕一个起跳,跳到榻上。
燕枝搂着它,退到床榻角落里。
萧篡捡起被燕枝丢掉的泡芙,第三次丢给他:“朕让你吃了!”
燕枝拿着泡芙,往嘴边送了送。
萧篡见他要吃,才在榻上坐下,解开身上斗篷,又解开外裳,露出被匕首扎伤的肩膀与胸膛。
这是燕枝第一次对着人挥刀子,扎得还挺深。
萧篡看了两眼伤口,随后拿起燕枝的干净小衣,就要往伤口上缠。
燕枝见状不妙,下意识要把自己的衣裳抢回来。
这怎么可以?不可以!
萧篡偏过头,睨了他一眼。
燕枝心中怒火更甚,但只能躲回角落里。
萧篡似是随口问:“你方才是真想扎死朕?”
“你的胆子是大了点。原本切肉都不敢的人,现在都敢扎朕了?”
“谁教你的?还是你自己学的?”
燕枝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朕又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萧篡两只手拽着燕枝的小衣,用力一拽,将伤口包好。
衣裳收紧,发出“刺啦”一声,与此同时,萧篡提高音量:“啊?!”
萧篡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朕当时就给你做了皇后的衣裳,给你写了封后的诏书,让你等着去参加立后大典。是你自己蠢,没看出来。”
“后来想着你不懂,这才跑了,所以特意昭告天下,立你为后,你是没看见,还是不肯回来?”
燕枝没有回答。
萧篡继续道:“朕为了你,选秀不选了,朝政不管了,大典也没了。文武百官都在看朕的笑话。”
“你还要朕怎么样?你想让朕死啊?朕是皇帝,还是你男人,把朕捅死,你不得下狱坐牢啊?这点都想不到?就这么蠢?”
燕枝还是不说话。
不管萧篡说什么,他都只是抱着糖糕,躲在角落里,一下一下捋着糖糕的皮毛,一言不发。
反正……打也打不过,刺也刺不死。
陛下总是有这么多歪理,他不想听,更不想答。
燕枝微微抬眼,透过糖糕的皮毛,观察周围环境。
他在想,他现在从窗户翻出去,逃跑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见他根本就没在听自己说话,还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萧篡只觉得自己那些重话,都说给了木头人听。
燕枝到底在做什么?
他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陛下骂他,他要眼眶通红,他要泫然欲泣,他要哭的啊!
他怎么……好像完全不在意他似的?
萧篡深吸一口气,最后问:“方才你是不是没睡着?”
这下燕枝有了反应,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对啊,他是没睡着。
在楚鱼家院子里的时候,他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风里弥漫着野兽的气息,他感觉到了熟悉的威压。
他原本以为,陛下只是在附近,却没有想到,会这么近。
他原本打算,等天不亮就上山躲一躲,可是没等他睡着,他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他以为是士兵,或者官差,所以他躺在床上,向糖糕下达了噤声的命令,又握紧了之前就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静静等候。
要不是他的命令,糖糕早就叫起来了。
但他知道,要是糖糕叫起来,外面的人绝对会戒备起来,到时候就更难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