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的戏精小夫郎(157)
耿文帮他擦着泪眼,笑着问:“你现在,心中可还有那吴少爷?”
纪绍年泪眼朦胧快要看不清耿文面容:“谁是吴,吴少爷?”
刹那间,耿文笑如梨花开,他把纪绍年搂在怀中:“绍年很好,耿文有幸娶之,是耿文的福气。”
纪绍年不是很好,他也不是很好,他们是两个不是很好的人凑对,如此很好。
风声呢喃,台阶上两人说着话,纪绍年说自己给彦遥写了封信。
耿文问他写的什么,打趣到别又说错了话。
纪绍年不满道:“才不会,我开头写了致二嫂......”
耿文失笑:“怎突然喊二嫂了,以往全是直呼其名的。”
纪绍年:“这不是有求于人嘛!虽说我们生的是两个小兔崽子,但是以后总归是要靠他多看顾的。”
“我原本是想写见字如晤的,然后想了想,我这人也不讨喜,和彦遥又多有嫌隙,见面还不如不见,又把这四个字划掉了。”
“大嫂是好人。”他靠在耿文肩上,因生了两个孩子,比少年时多了温柔气息:“我知道的,彦遥人也是好的,是我对不起他,那年冬日,我说话,我说话扎人心,事到如今,我也没说一句道歉。”
“我在信里和他道歉的,让他看在我又蠢又傻的份上,别和我计较,以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耿文好奇道:“你之前为何和二嫂不对付?”
他问过,纪绍年说就是看彦遥不顺眼,但耿文觉得,总当是有缘由在的。
纪绍年迟疑半晌,刚想开口,就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刚才问的吴公子,可是吴玉泽?”
耿文嗯了声。
纪绍年嫌弃道:“我早不喜欢他了,他坏,人品差劲。”
那件事后吴家日渐衰落,吴玉泽那事的丑态被扬的满城,和国都的婚事自然成不了。
再后来就听说吴玉泽命根子废了,后面如何纪绍年就不知道了,反正那是个肮脏之人。
“就是,就是,我到宁安县的时候,大家都说彦遥,他又长的好看,那些公子看他,连我说话都听不到,我就生气,不过我就自己生气,也没想迁怒彦遥。”
“可彦遥就是过分,我送吴玉泽的东西他要去,吴玉泽还找我要东西送给他。”
“我好生气,但是彦遥好会装,又长的好看,他软话一说,我又想着算了算了,可是有一回我想去找他玩......”
纪绍年猛的哭出来:“他和丫鬟说我傻,说我蠢,说都没见过我这么蠢的人,还让丫鬟把吴玉泽送给他的云锦料子丢出去。”
“呜呜,那是我好喜欢的料子,我都舍不得用了做衣服,他让吴玉泽来要走还不珍惜。”
耿文柔声哄着,等纪绍年渐渐止住泪,他才问:“之前怎么不和我说?”
纪绍年猛的又哭了出来:“呜呜,他说我蠢,还说我傻,好丢人。”
就耿文不说他傻,若是听了也跟着说他傻可如何是好。
耿文抚摸他的发,吻干他的泪,在那唇上细细研磨,两人的泪水融在一起,落在那吻上,带了甘甜也带了苦涩。
三日后,镇北军攻破国都城,宫殿血流成河中,大景最后一位内阁首辅耿文,抱着五岁的民安帝跳井而亡。
当日,其夫郎三尺白绫悬挂于房梁,自缢而死。
彦遥找到耿耀时,他正在小岸河边枯坐着,枣红色的马儿在远处吃着绿草。
两人指尖皆是写满了黑字的纸张。
纪绍年写给了彦遥,致歉说亏欠,拜托他日后帮忙看顾父母和孩子。
耿文写给的耿耀
他道:他一生被庇护,一生无所成就,怎料阴差阳错成了民安帝的近臣,他看见民间疾苦,他知道自己螳臂挡车,知道怎么做都无法改变国灭结局,可总想为天下苍生做些什么,哪怕这个首辅位置只能救一人。
他说:自小学习圣贤书,忠君爱国已融入血液中。
他笑:怕是娘又说他读书读傻了,可是二哥,耿文非迂腐,若是延平帝和永庆帝,耿文自转身就离去,但民安帝年岁虽小,却极其信任耿文,君对臣无错,臣怎能把他弃之。
他叹:天下苍生可怜,还望二哥给他们一个安稳。
他念:二哥,耿文选择了心中所选,做了心中所愿,耿文这一生无愧民,无愧君,还望二哥与家人莫要太过悲戚。
他最后道:对家人亏欠万千,但想来二哥定是能明白耿文的。
彦遥泪如雨下,转身想忍一忍眼泪,可却如何都压不下。
耿母一生围绕锅台转,一双眼从清透到浑浊,里面只装得下三个孩子和耿父。
她不明白耿文,就如不明白当年放着好好日子不过,非要去边关折腾的耿耀。
可失子的伤痛锥心蚀骨,比在她心上捅上一刀痛上千百倍,她无助绝望换不回耿文,在院中悲痛凄厉:我的儿啊!
秋风萧瑟叶儿落,树上鸟儿被这声吓的四散,只有漆黑乌鸦停在枝头沙哑叫喊着。
纪隗应和夫郎执手泪眼相望,纪夫郎想笑,却笑的比哭还悲痛。
他说:“夫君,我们的儿子长大了。”
纪隗应头发白了一半,他想笑着说个嗯,可嗓子堵上巨石,被压的无法喘息。
他们的儿子,长大了,却再也唤不了一声爹了。
半晌,纪隗应把夫郎揽入怀中,泪流两侧道:“儿婿此举无愧民与君,绍年跟着他,不让他路上孤单,此举,可。”
纪夫郎哭到失力失语,他那怕疼娇气的儿子,吊死在空荡荡的宅院里,那死前的痛苦,可怎么受得住。
亲哥有可能登上帝王之坐,活下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耿耀对耿文最是疼爱,日后如何富贵指日可待。
可他读了圣贤书,遵了圣贤意,君无愧,臣随之。
镇北王手捧玉玺,言自己是延平帝钦点帝位,是大景正统,定登基之日,宣耿耀入国都面圣。
耿耀攻的镇北剩下三分之一,除西北外边关尽归他手,就算是三岁小儿都知,镇北王此话无异于痴人说梦。
纪隗应,孙洪游撰写檄文,痛数镇北王十八重重罪。
逼死民安帝,逼死耿文,杀降将......
一国不会有两块传国玉玺,镇北王手中玉玺作了假,那他奉延平帝之命杀反贼的话就成了狗屁不是。
耿耀大军出征,所过之处势如破竹,如舒梁城左宜之地直接开城门降之。
国都现如今是反贼,他们守都不知道为谁守,耿耀名声可比那镇北王好多了,最起码不杀降,不欺辱百姓。
再一个,吴思鲁都投了耿耀,这天下已快成定局。
镇北王派人和谈,愿和耿耀分江而治。
分江而治让人嗤之以鼻,大军过江而上,虽不如江东速度快,却也在一城城推进。
镇北王登基为天和帝,号令天下擒逆贼,可还是无济于事,耿耀已在阳武城外驻军。
天挂明月,耿耀按住想连夜攻城的冯如松等人。
镇北王非庸辈,后面的几城全是硬仗,他冷声道:“不要被之前的胜利冲昏头脑。”
大军连月奔波,需要休息。
冯如松等人热血冷下来:“是。”
待冯如松和人退了出去,李将军才笑道:“冯如松不错,有勇有谋,是个帅才。”
一旁的左宜也点点头。
耿耀点头道:“我知道,就是性子还需要磨。”
李将军提议道:“不如这次攻阳武城就交给冯如松?”
现如今众人皆在,出不了岔子,也算是对冯如松的历练。
耿耀刚想点头同意,就见离开的冯如松掀开帘子,满脸笑意道:“大哥,彦少爷来了。”
李将军等人都笑了起来,刚想识趣的说告退,就见帐外不止有彦遥,还有彦老爷。
离上次见面,已经又快有小半年之久,彦遥想耿耀想的厉害,察觉到那粘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彦遥解披风的手指轻颤着,身子都快酥麻了起来。
只此刻不是谈情说爱时,彦遥装出淡定模样,只那眼神已然不敢落在耿耀身上,害怕双眸里的想念无法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