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的戏精小夫郎(170)
反叛之人众多,耿耀只去狱中见了高田勇。
高阶之上耿耀和彦遥垂目而下,高田勇坐着自下而上的看着他们。
高田勇把耿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见他如往常英雄气概,当下就笑了。
好似在说,还活着,活着就好。
“为何?”耿耀和彦遥停在牢狱前,耿耀问了一句。
高天勇一时不知如何答。
彦遥:“是因为我是哥儿吗?”
高天勇沉默着,默认了这个回答。
又加了句:“这天下可以姓耿,不可以姓彦。”
这天下是他们跟着耿耀打下来的。
他们这些人同意彦遥登基,是因为彦遥是耿耀夫郎,日后继承帝位的是他们的孩子。
若是耿耀不在,彦遥就和耿耀没了关系,他日后所生孩儿是旁的男子的。
就算彦遥无法有孕,到时过继帝位的孩子定是会更偏向彦家的孩子。
耿耀想说这一路走来,彦遥所付出的比他多,只不过耿耀统领大军,所以才会让大家觉得他压过了彦遥。
那一件件棉衣,一粒粒粮食,攻城后的善后事宜,彦遥从未让他操过心。
“怪我吗?认为我偏向了冯如松。”
高田勇沉默不语,两人同一天和耿耀奔赴边关,自回国都面圣起,冯如松就长随耿耀左右。
而他......
知道耿耀是信任他,可当冯如松的战绩一次次传来,高田勇喝着闷酒,只觉得兄弟情义随着时间变的浅薄了。
同吃同住的兄弟,变成了主子和臣下,高田勇心境已然改变。
但那长跟着耿耀的冯如松,却依旧能和耿耀轻松说话,玩笑打趣。
谈不上怪吧!只是觉得有些委屈,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性子沉闷不讨喜。
耿耀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
他蹲下身,与高天勇视线齐平:“良田三十亩,够吗?”
高天勇怔愣住,没懂这是何意。
应当是埋葬他的地方,三十亩太过浪费,要是种上粮食能养活几十人。
高天勇不是傻子,他懂得耿耀的意思,只是不敢相信。
他这是诛九族的罪,不牵扯到家人就已是千恩万谢,怎敢奢望还活着。
“够了。”坐着的高田勇跪在地上,艰难应着,他俯首不再言语,只有两行泪低落在夯实的泥土里。
耿耀站起身,用握在掌心的钥匙开了牢门锁,轻声道:“功过相抵,回家吧!”
高天勇是耿耀带出来的兵,这些年的相处,要说没兄弟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高天勇对彦遥没有忠心,对耿耀谈不上背叛,他说的一个天下只能姓耿不能姓彦是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想要从龙之功,想要官场更进一步,想要压冯如松一头。
只不过这个原因高天勇没说,耿耀也没拆穿。
是他这个当大哥的没处理好,让高天勇有了自己偏向冯如松的错觉。
已经被关满的牢房里,了悟携酒而来,草席上他和玄机相对而坐,良久后叹息一声。
反而是玄机笑如往常。
了悟:“天下既已定,你又何苦如此。”
玄机念了声阿弥陀佛:“此刻才算是天下已定。”
他笑道:“哥儿登基有违世俗,有耀王在前支撑还好,没了耀王,新帝坐不稳皇位。”
了悟叹道:“故而师兄用自身化作推手,若是武安侯有异心,逼宫事成不会伤及百姓,若是武安侯没异心,就可以和陛下联手,去了因哥儿登基心生不轨的重臣。”
“就算没有耀王,陛下也能坐稳江山。”
玄机点点头,称赞道:“师弟懂我,陛下是个明君,只是受哥儿身份所累,武安侯也非庸才,无论是何种结果,天下都能安定下来。”
他笑意加深:“现在耀王回来更是稳上加稳,百姓总算能过上些好日子了。”
监牢死角处,耿耀和彦遥十指相扣,静听里面的谈话。
有个问题耿耀疑惑了许久。
了悟:“师兄,师弟有一事存疑,还望解答。”
玄机自知命已到头,笑道:“事到如今,师弟说便是。”
了悟自己是看破了生死,但此刻事关玄机性命,不由的也生了紧张。
他问:“那玉玺一事,是否是你故意。”
玄机闭目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师弟懂我。”
当耿耀和彦遥从阴影处走出,玄机诧然望向了悟,明白后失笑的摇头道:“师弟啊!”
了悟掀开僧袍跪在牢狱中:“了悟参加陛下和耀王,我与师兄愿余生在建善寺礼佛,此生再不出建善寺一步,望陛下和耀王饶我师兄一命。”
玄机的那张弥勒佛笑脸终于没了笑,他长叹一声,跟着跪了下来:“玄机此生再不出建善寺一步,余生在建善寺礼佛,让佛祖保佑我耀国国泰民安,还望陛下看过玄机有错也有功的份上,留下玄机一条命。”
他原是生死都可,现如今师弟想让他活着,那便活着陪师弟礼佛吧!
那年两人分开,了悟去了边关寻找明主,玄机却来了国都,当了大景战乱国破的推手。
他知道镇北王非明君,但这天下非他先起势不可,故而透了踪迹给吴边宁,让吴边宁拿走了真的玉玺。
吴边宁仓促间准备的假玉玺怎能骗镇北王,玄机又用自己雕刻了五年黑夜的假玉玺换了吴边宁的假玉玺。
镇北王成是玉玺,败也是玉玺。
耿耀在心里夸了句人物。
此人危险,不怕天不怕地。
心机了得,能推动王朝覆灭,能推动战乱往前。
玉玺事败露,玄机所受煎熬不少,身上皮肉已没完好之处,眼也瞎了一只,可耿耀被传身死后,他依旧孤身来搅动朝局。
了悟是耿耀收了安王军队后跟着耿耀的,一路上出了不少力。
玄机自始至终未曾来到耿耀阵营,他所做一切皆是因为耿耀有手段,又心有百姓。
两人的功劳相加,足以换玄机一条性命。
不过耿耀也确实不怕玄机再生事,他所图不过是君王善待百姓,百姓安居乐业。
这也是耿耀和彦遥所追求的。
对玄机如何处置耿耀和彦遥来之前已有决断。
此刻彦遥道:“准。”
于贵在牢狱中喊冤,求见彦遥,彦遥让秋雨去见了他。
于贵急说是少爷让他去当内线的,他并无不忠之心。
秋雨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怒目道:“阿贵,你可记得你是谁?觊觎主子是你的忠?你不该死?”
于贵跌坐在阴湿牢房中,他想说不是,他只是觉得自己今非昔比,可以去够一够月亮。
若是月亮愿意让他触碰一二,他跪着侍奉都可以,若是不愿...若是不愿...
他只是珍视月亮。
旁人说少爷的帝位是因为耿耀的宠爱,可是他知道,少爷是如何的有本事,付出了多少。
耿耀最初就是杀猪郎,未曾上过一天学堂,是老爷帮他走动了把总位置,是少爷把他教出来的。
少爷教了耿耀,也教了他,在容县陪了他两年,处处体贴,他定会比耿耀更疼爱少爷,怎就不能奢望一二。
他钟情于少爷,也想被少爷扶持着当人上人。
秋雨见他怅然若失没有悔改之色,当下就气红了眼,懒得多说。
她让牢外的人端酒而来,端起酒杯递给于贵:“相识一场,送你最后一程。”
主仆走到如今,忠或不忠已经不重要。
于贵怔愣了好一会,最后苦涩一笑:“少爷可真狠心啊!”
这几年他如此听话,竟得不到少爷青睐,也得不到一个原谅。
他只是,只是和耿耀说了实话而已,是耿耀不信少爷深情一片的。
少爷确实是守了他两年啊!
接过酒仰头喝下,五脏六腑犹如被烈火焚烧,疼的厉害。
他好似看到了幼年的初相逢。
他是被人欺负的小厮,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的。
彦遥带着秋雨停住脚,夸他小小年纪真是厉害,那时的于贵慌张的不行,心里想着,这少爷跟天上仙一样,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