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阴鸷昏君的病弱小伴读(104)
沈雪枫听了当即紧皱眉头:“左监门卫乃皇宫十六卫之一,保护陛下安危是天职,他竟然敢在除夕夜给陛下投毒,命不想要了?”
“的确如此,任大人被禁军扣住,还没来得及辩解,这时大殿下又站了出来,”沈雨槐道,“因他近日受大婚那天的命案所累,便质疑任绪原是否也给中书舍人的公子和国公庶女符苒苒下过毒,若不承认,便要藉机向陛下求旨彻查任家。”
沈雪枫点头:“任党和他是死对头,趁着这个机会,姬长燃定然想把这口锅甩出去。”
“他的怀疑不无道理,大婚之日任绪原也去了,但他态度犹犹豫豫,只说不是自己,其余并不愿多说。”
这时姬长燃请来的神医已抵达太和殿,二话不说为干封帝施针,皇帝醒来后听了事情的发展经过,龙颜大怒,情势急转直下,这时姬玄炎又从座中站起,大义灭亲般地指认任绪原乃此案主犯。
“四殿下是第一目击者,他讲得有理有据,还说曾在大婚那夜见过任绪原鬼鬼祟祟地出没在东院,无半分不合理之处,在姬玄炎逼问之下,任绪原认罪了。”
沈雪枫:“我听说任绪原是个仰仗父家势力好吃懒做的无赖,他当真有这等谋划在皇都各家中投放阿芙蓉?”
沈雨槐笑了笑:“所以这事情逐渐水落石出之时,长公主又站起来反驳了姬玄炎。”
这事情还有反转。
“长公主却道那日她只在大皇子府中喝了几杯薄酒便和皇后娘娘一起回了宫,随后发现自己身上沾着阿芙蓉药粉,但筵席上却并未见过任绪原,也从未和男宾靠近过,”沈雨槐说到这顿了顿,“她只与几位皇弟皇妹站在一起,如此一来,下药之人便很可能不是任绪原,席中有其他人身上携带阿芙蓉。”
“……”沈雪枫低声说,“那、这么重要的信息公主当时为何不说?一定要现在才讲出口?”
“此事我也不知,”沈雨槐叹了口气,“不过公主所言句句属实,因她曾给我抱怨过那夜去给陛下送药,被陛下错认成齐平康之事,江宿柳亦知情。”
干封帝自然也有这段记忆,事实铁证如山,若不是任绪原干的,他又是在给谁背锅?
沈雪枫愣愣地说:“那、那不就是四殿下?他故意将元凶的罪名安在任绪原身上,当着大家的面分析得头头是道,最关键的是任绪原还认罪了,这配合得就像是提前串通好了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长公主举证后,矛头自然转向了姬玄炎,虽然没有实在的证据表明姬玄炎就是凶手,但方才种种表现基本上载递出同一个信息:谁的嫌疑最大,不辨已明。
沈雨槐道:“其实这种情况下,四殿下还有一种脱罪的方法,就是向陛下言明自己是立功心切,情急之下错怪了中郎将,愿意主动赔礼道歉。”
沈雪枫摇摇头:“但他若这么做便显得自己十分无能,明显不能堪当储君之职,一个急于求成之人连自己的党羽亲信都能污蔑,如此一来朝中之臣谁还愿意忠心辅佐?”
“你分析得很对,”沈雨槐赞道,“妙就妙在这位中郎将姓任,这个人选实则选得好极了,若无万分把握,四殿下定然不会牺牲自己的四品禁卫军统领,他既说任绪原是凶手,便笃定此人不敢反驳自己,可惜长公主暗中留了一手,令他的计谋不攻自破。”
沈雪枫点点头。
不过……怎么会有这么恰到好处又进退两难的困境,且时机也恰好发生在除夕夜?
“姬玄炎嫌疑上身,但有干封帝和任贵妃在场,无人敢置喙他的不是,”沈雨槐说,“不过大殿下已被这件事牵扯得丢了不少公务,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皇后娘娘亦是如此。”
这事情又变成郭任两党互相扯头花,且扯得前所未有的凶狠,最终结果是姬长燃的嫌疑抹除,姬玄炎则押入诏狱,与任绪原一起等待问审。
此番干封帝虽知道大儿子是清白的,也决计不会把太子之位交给这么一个连莫须有的罪名都洗不清的蠢笨儿子,更遑论姬长燃在殿前厉声对姬玄炎落井下石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而只受了点轻伤的三殿下姬焐,今夜被撇得干干净净。
天一亮,圣上的旨意便传出皇宫,姬焐获封太子。
一场混乱的除夕夜,最终受益的只有两人:一是姬焐,二是那狄音寺的神医高僧净苍。
听完事情的全经过,沈雪枫仍有些不可思议。
沈雨槐揉了揉他的发顶,意味复杂地道:“想不到你还挺有眼光的,选了最聪明运气也是最好的那个,再过几日便是册封大典,以后他可就是太子殿下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事情虽不能完全扳倒任家,但却将其放在了最不得帝王信任的位置,人已扣押,离搜府还远吗?只要顺着这个漏洞继续查下去,迟早会查出端倪。
沈雨槐叹道:“所以,三殿下……哦不,是太子殿下,他在陛下面前请命,将彻查任家一事的职权交由大殿下手中。”
第81章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天一亮,郭任两党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是谁。
然郭氏尚可去和陛下谏言争一争,任氏却自顾不暇,清晨时分,户部尚书任绪明托了关系见到了被关押的弟弟任绪原。
“绪原,你简直是胡闹!昨夜之事你早有预谋?”他将一封遗书丢在任绪原面前,“这么大事你为何不和父亲商量!可知我们全家上下要被你害死了!”
“兄长,兄长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任绪原哭得稀里哗啦的,“我以为只是配合太子演一出戏就好,若不答应,太子就要将咱们任家私造船只运送阿芙蓉的事公之于众,这可是死罪啊!届时被陛下诛九族都不为过,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任家好!”
“……这话你怎么现在才说?”
任绪明看着这个从小就欺软怕硬的草包弟弟,咬牙切齿地说:“那些船只并未戳任家的印,姬焐那个竖子是如何知晓的?!你若死不答应,他又能拿你怎么样!”
任绪原哭到这更生气了,他扒住栏杆怒吼道:“不答应我会立刻死掉的!再者,此事兄长你也有错!你那日着急赶往大运河时为什么不走小路?不走小路便罢,还恰好撞到了太子送沈雪枫回家,撞到便罢,兄长你为何要屡次派人刺杀他,可知若你不招惹太子,太子怎么样也不会想到派人暗中查兄长的踪迹。”
“我——”任绪明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我当时只想着这个卑贱的皇子死了也不妨事,姬焐活着也只碍我们任家的眼,若是死了,陛下定然不会为他讨回公道。”
“还说呢,”任绪原抽噎着说,“人家现在是太子了,再卑贱也是太子,我们的命还不是攥在他手里!”
“好了,吵吵嚷嚷做什么?再不济还有任贵妃相助,诛九族,你以为诛九族是那么容易的吗?”任绪明自知理亏,也没有继续训他,“若真诛九族,四殿下和任贵妃又要置于何地?陛下又要置于何地?”
任绪原思索了一会儿这句话,觉得很有道理,后面果然不再哭闹。
任绪明离开牢狱时,还见到了同样被关押的姬玄炎。
他到底是极得宠爱的皇子之一,哪怕入了狱,待遇也与任绪原不一样。
两人隔着栅栏相见,姬玄炎沉默半晌,道:“有没有办法能让我见到姬焐?”
“他现在是太子,忙着准备册封大典,且任家的案子又交给大皇子来办,你想见他恐怕很难。”
任绪明说完这句话,又问:“四殿下,有件事不知当不当问。”
姬玄炎答:“不必问了,符苒苒和邵梡就是我杀的。”
“殿下若是想藉机铲除大皇子,何须走如此险招?”任绪明沉痛地闭上眼睛,“殿下只需要在陛下面前听话一些,我任家就能顺利送殿下坐上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