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阴鸷昏君的病弱小伴读(58)
此言一出,两人对视一眼,忽然不说话了。
这世上能挣钱又合乎朝廷律法的买卖不多,采矿便是其中一种,若是此地真有矿产,这不是明摆着往自己手里送钱?
杨县丞心中微动,面上却怀疑地道:“不是都传这纪家是开钱庄的么,那家主哪里来的手段查找矿脉?你这消息究竟灵不灵通、准不准确。”
“自然句句属实,”县主簿哪可能会说自己消息不准,他压低嗓音,“听说纪家与江南沈家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沈家的矿产举朝闻名,若真如传言一般,也不怪乎纪家家主另辟蹊径,请人来蒴淮探矿了。”
他两人都是正经八百的岭南人氏,对江南道的富商巨贾不甚了解,却是实实在在对采矿一事动了心。
“想不到那家主看着年纪轻轻,倒能攀上沈家这棵摇钱树,”杨县丞思忖,“这样吧,今天府中办小宴,继续邀请纪湍来。”
县主簿得令,尊敬地退出房间。
日落之时,杨县丞果真再次见到了纪家家主。
这场小宴就是为了纪湍设的,却额外邀请了三四个旁的人,都是与杨县丞初相识的商贾,酒过三巡后,众人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席中无女眷,杨县丞挥挥手,只见院落中走来几名妙龄女子,个个俯首低眉,捉着酒杯便往男宾身上靠。
不知是不是得了指令的缘故,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姬焐来的。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一旁衣着暴露的女人,蹙眉道:“县丞大人这是何意?”
“纪公子,这些都是我为公子准备的见面礼,”杨县丞看出他的不满,还以为是纪湍对这些女子不感兴趣,便大笑道,“今日众位妻室不在,各位都是男人,便也不必拘束了吧!若是不喜欢,我府上还有更多的美人任君挑选!”
姬焐后半程未动筷,酒也没再动过。
饭后,杨县丞邀他入房中谈话,言语中不免提到采矿一事。
姬焐目光冷然,坦然承认:“纪某的确与江南沈家相识,蒴淮是否有脉尚未可知,其余不便与大人多言。”
杨县丞一听,眼皮蹦了蹦,心道有戏:“不知纪家主与江南沈家的关系是?”
就见面前的人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块篆着沈字的玉佩,轻轻放到桌上。
“家妻正是饶州沈家的某位小姐,这便是证明。”
杨县丞眼睛亮了亮,刚要伸手去碰,却见姬焐面色自然地收回,笑道:“此玉是家妻所赠,纪某爱惜不已,不忍此玉磕碰半分,还望大人见谅。”
杨县丞语塞,心中冷笑,已然决定将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年轻人收为己用。
再倔的硬骨头落到他手里,也得变成听之任之的软柿子,只要喝了他的药,从来没有不听他话的。
装什么清高,还为自己的妻子守身如玉,当真是可笑至极,若是纪湍尝过了纵情享乐的滋味,逐渐耽溺其中,又何愁抓不到他的把柄?
杨县丞阴暗一笑,拍了拍手,立时便有奴仆端上来一碗羹汤来。
“纪家主肯在蒴淮辟矿,作为县丞,我自然要好好感谢纪公子一番。”
他指了指眼前的汤水,笑意扩大:“不瞒纪公子,此汤便是其余宾客求之不得的好东西,不仅延年益寿、还可强健体魄,当真有价无市。”
“喝了这羹汤,那便是纪公子赏我这个面子,愿与蒴淮长期合作了。”
姬焐垂眸,颇感兴趣地道:“哦?果真如此神奇?”
“千真万确,”杨县丞叩了叩桌面,“不瞒纪公子,半时辰后我府中还会有场盛宴,若是纪公子不喝,想必是断然没有那个精力与大家酣畅痛饮至天明的。”
言下之意,这羹汤便是入场券。
姬焐颔首:“既然如此,纪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语毕,他将那碗泛着香气的汤水尽数喝了进去。
第47章
他喝得倒干脆利落,看的杨县丞一愣一愣的。
这羹汤中的确有少许调制过的阿芙蓉,却远达不到致命的程度,毕竟他还打算靠这些对阿芙蓉上瘾的达官贵人牟取长久的利益,若是不小心把这当中的某个人喝死了,这责任他也担待不起。
是以,眼前这碗汤水喝过以后只会让人身体舒畅,心情愉悦,精神振作……并且带有些微的成瘾性,叫人喝了还想喝。
见姬焐真的饮完了羹汤,杨县丞露出稳操胜券的表情,然而心底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不过他并未细想,纪湍喝了汤水是事实,即便他有异心,最后也会因对阿芙蓉上瘾而屈服。
思及此,杨县丞得意地道:“怎么样,我这府上的羹汤味道如何?今日宴中那些人全都是奔着这一口来的,他们想喝还喝不到呢,总归是无福之人,不像纪公子,轻易便可饮到这强健体魄的羹汤。”
语毕,他放肆地大声笑起来。
姬焐颔首,随口夸赞两句汤水的味道,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杨县丞聊起别的事。
杨县丞的心思不在话题上,他时刻观察着姬焐的反应,过不久便见坐在对面的青年眯起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讲话时神疏意懒,一派轻闲惬意之姿,显然是对他放下了防备。
这便是那羹汤的妙用,除阿芙蓉外还添了南诏一种特制的药粉,服用后飘飘欲仙,神魂颠倒。
杨县丞紧紧盯着他,心道这纪家的家主长得倒美,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那阴鸷冷厉的气场自动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叫人不得不忽略他那张俊美的皮囊,退避三分。
眼下姬焐早没了慑人的气势,他长睫半垂,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那道屏障没了,杨县丞不由看得发痴。
一边偷偷打量着姬焐,他却心猿意马地想起昨夜纪夫人那玲珑有致的背影。
纪湍尚且如此,身为他的妻子,那掩着面的纪夫人一定更美才对……
兀自想着,这时他看到姬焐面露难色:“还有一事想叨扰县丞。”
“纪公子说便是。”
姬焐微微一笑:“纪某的友人此刻应当到了府外,不知县丞介不介意夜宴再添一人?”
一炷香时间后,他看着杨县丞离开房间,唇边的笑意收起,目光恢复成往日那般冰冷,其中透着浓浓的杀意。
夜半,明月高悬时。
尹岚尚不知自己就是姬焐口中的‘友人’,他被杨县丞亲自接了进来,对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一头雾水。
等到夜宴即将开始,他才寻机与姬焐说上话。
听到沈雪枫安全返回客栈的消息,姬焐皱了一日的眉微微舒展,看上去心情好了一些。
尹岚却被他的胆大惊到了:“你怎能真喝了那东西,沈少爷不是说那东西喝多了成瘾吗?”
姬焐幽幽反问:“若是不喝,你我哪儿来的机会?”
“这个不着急,肯定要徐徐图之,我们这个月多来几次,总有机会能降低狗东西的疑心,倒也不必剑走偏锋靠这种手段迅速与他拉近关系。”这狗东西说的自然就是杨县丞。
“何须那么久,”姬焐嗤笑,凉凉地睨着他,“在我送雪枫回家之前,此案必须做个了结。”
流民之事未见端倪,阿芙蓉却已牵制他们两日之久。
言下之意,蒴淮不值得他与沈雪枫耗上这么多的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
这空气中的香甜气味还不知会如何影响沈雪枫,拖得越久,变量越多。
尹岚又问:“那你喝了那东西,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
姬焐冷冷瞥了他一眼。
“你看我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尹岚说,“那药少喝点做不得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多喝啊,你又不像本县令那么能抗毒,这几日作秀时还是要稍微注重下剂量才行。”
姬焐说:“既然你能喝,那今夜这机会便让给你,如何?”
夜宴设在县丞府中的地下。
那些与杨县丞交往过密的客人好似习以为常一般,有说有笑地走入密室,去往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