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阴鸷昏君的病弱小伴读(17)
没道理啊,明明上课前还不是这样的。
“来者是客,他们进宫来找你,不就是为了见殿下一面吗,”沈雪枫劝道,“殿下可以先去,届时我帮殿下向尚书令请假就好,他不会说什么的。”
能和那些人打好关系也不错,日后登基了,大国之间邻里关系也是个问题。
姬焐冷眼看着这个小伴读一整节课眼睛都黏在江宿柳身上,此时听了这话,讥嘲地勾起嘴角:“不必了,雪枫如此好学,我若是逃课岂不显得不求上进。”
他摆摆手,对着内侍道:“我今日只待在学堂,哪儿也不去。”
“——殿下殿下,”沈雪枫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殿下冷静,我只是想为殿下分忧,没有别的意思,有我在这里记笔记做作业,殿下大可以放心出去应酬。”
可惜他越这么说,姬焐就越是要同他反着来。
“我已说了,在这里同你一起听课,”姬焐阴恻恻地道,“怎么,你要替我做决定?”
虽只有轻飘飘一句话,沈雪枫却觉出他身上莫名阴鸷慑人的威压与气场,当即怂了:“好好,不去就不去。”
好吓人,怎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
因姬焐在这里坐着,时不时用冷冰冰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沈雪枫不敢再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连上前去找尚书令说话的胆子都没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姬灵一直围着他转。
散学时,学生们兴高采烈地冲出了学堂,江宿柳身侧的书僮为他收拾好书本,这时姬灵又凑上来。
“宿柳哥哥,过几日郊游踏青,你能陪灵儿一起去玩吗?”
江宿柳淡淡一笑,藉口拒绝了,临出门时,他脚步微顿,停下来给最后一排的沈雪枫打了招呼。
“沈小公子,”他笑道,“明日见。”
此话一出,在场两个姓姬的兄妹脸色都是一沉。
姬灵亦步亦趋地跟在江宿柳身后,狠狠地剜了沈雪枫一眼,二话不说地提裙走了。
身侧的姬焐声线凉凉的:“你同尚书令关系真是不错。”
沈雪枫:“……”
另一边,江宿柳出了崇文馆,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坐上太极殿派来的一顶软轿,一路乘至御书房门口。
正在等候的内侍一见他下轿,立马拖着圆滚滚的身子迎上来,脸上的褶子随笑容加深:“江大人您可算来了,陛下正在里面批摺子呢。”
江宿柳点点头,面有为难之色,他转身看了一眼,道:“方才十公主一直在轿后跟着,现下不知何处去了,若是公主也到了太极殿,劳烦公公能帮我周旋一二。”
“江大人您尽管放心。”内侍替他推开御书房的门,随后又小心翼翼地关合上。
殿中四角瑞兽熏炉散发著淡淡的龙涎香,干封帝单手支额,眼皮也未抬,直接发问:“先前让你同秦御史调查赣南道动乱一事可有结果?”
江宿柳垂手行礼:“据密探来报,应是有人暗中指使山贼在雷州作乱,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荆国公便能立刻带兵撤出陇右,前往平定。”
“他与霍忠候分庭抗礼,目前不可调动,”干封帝道,“方才户部又递了摺子,江南道益州水患,灾银迟迟未抵,流民一齐涌向赣南道,长此以往,江南、赣南边城必会与南诏合作,一同反姬,若是这两桩案同时交予你,你能否办好?”
江宿柳只说:“只要是陛下吩咐,臣自当殚精竭虑。”
干封帝示意他不必多言,思索良久:“罢了,朕留你在皇都还有别的用处。若是派一名皇子去……爱卿认为谁更合适?”
这……
江宿柳沉思:“臣知道陛下良苦用心,想借此事锻炼几位殿下,但赣南一带险象迭生、危机四伏,目前除了戍边的四殿下,恐怕无人能安安稳稳地回来。”
“玄炎不可,”干封帝否定,“他祖父任司徒如今气焰嚣张,被皇后的人盯得很紧,若是让玄炎平定动乱,皇后不会甘心让长燃吃这个亏。”
君臣二人静默一瞬,干封帝接着叹息道:“长燃这年纪是该出去历练一番,可惜他太浮躁,以为什么都是自己的,不争不抢便能落到自己手里。”
“臣倒不这么认为,”江宿柳缓缓说,“昨日在殿前,大殿下不也主动争取了么?”
见干封帝没说话,他又循循善诱一般开口:“臣看大殿下与三殿下一个抢,一个让,可见大殿下并不是不愿争抢的人,端看他想不想要。”
干封帝皱眉:“朕听闻今日那齐国的昌阳王世子也去崇文馆找了三皇子?”
“正是,不过三殿下并未同那几人见面,”江宿柳说,“三殿下在宴会前并未与外族使团有过交集,千秋寿宴那场比试,应当不是刻意为之。”
干封帝仍未瞧他一眼,只是换了份摺子:“他一个从未受到过重视的皇子,如何能有如此高超的箭术,连长燃都比不及。”
“三殿下定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江宿柳神秘莫测地微笑,“大殿下豢养的死士都未能叫他受伤,可见三殿下与‘废物’二字相去甚远。”
听到这,干封帝才有些讶异:“长燃这孩子一向谨小慎微,竟也有如此坐不住的时候。”
江宿柳但笑不语。
见干封帝没说话,他继续道:“所以,陛下想培养大殿下的机会来了。”
干封帝终于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江宿柳轻声问:“陛下以为,三殿下去雷州如何?”
第15章
御书房安静了好一会儿。
干封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江爱卿,你在拿朕寻开心?”这是他生气发怒的表现。
江宿柳微微拱手,不卑不亢道:“臣只是在为陛下分忧,大姬一向河清海晏,几位殿下自小在宫中长大、历练不足,并不懂得居安思危,这是实情。”
干封帝冷冷地看着他。
“陛下又不常管他们的功课,臣身为老师,自以为对几位皇子的脾性颇有了解,”江宿柳娓娓道来,“眼下除大殿下与四殿下外,其余几位皇子均无争储的心思,臣知道,陛下苦于年轻一辈中无可用之人来与长公主抗衡。”
“眼下您刚好有一枚最好用的棋子。”
“你是说这个老三?”干封帝似是陷入回想,“朕记得他的名字是——”
“焐,”江宿柳答,“擅用三殿下还有一个好处,他对皇位构不成威胁,只要您动了这枚棋子,朝局定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届时,何愁不能在您的子女中发现一个可用的储君呢?”
无母家势力相助,姬焐就算再有能耐也活不到登上皇位的那一天,但他壮大起来,却可以做皇储的试金石,即便死了也无甚可惜。
干封帝思忖一番,最终还是道:“此事还是容后再议。”
江宿柳也不急于一时便能说动皇帝,只笑着说是,他正待要退下,忽听座上的皇帝吩咐:“这几日命他好好招待使团,不可怠慢南诏。”
“臣定将这话给三殿下带到,请陛下放心。”
江宿柳行完礼,从御书房出来看了眼四四方方的天,忽觉周身轻快,心情愉悦。
仲春到了,天气多变,说下雨就下雨,恰如这春日正是万象更新的季节,前朝后宫自然也该一样……是时候清洗一番。
皇都四季分明,一入春,学堂里的暖炉就派不上用场了,沈雪枫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全叫宫婢撤走,只留了一张桌案给他。
每天看着姬焐忙于奉旨应付南诏的小王子,一时之间脱不开身,沈雪枫自己一个人坐在学堂里也觉得颇为无聊,当他听到座位前排英国公世子范青河邀他一同去皇都近郊春游时,想也没想就立刻答应了。
那日正好是旬假,沈雪枫一早便起来收拾东西,待他整装从寝屋里走出,便看到对院的沈雨槐一身艳红的骑装,英姿飒爽地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