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阴鸷昏君的病弱小伴读(75)
姬焐尤其如此。
且不说他连个暖床的人都没有,皇子府上上下下都凑不出十个女人,这样的条件放在皇都贵女中颇为抢手,毕竟谁不想要一个清静的后宅和专宠的夫君?
这几日在学堂时,沈雪枫心里一直记挂着此事,学习都有些不专心。
姬焐正襟危坐,在他身侧安静地练字,两人互不打扰,也算作一种变相的陪伴。
他好像特别不爱学习,沈雪枫心想,崇文馆就读这些年,他从来没见姬焐主动翻开过课本。
不过这样也好,学习的事情让他来代姬焐做就好了,不爱学习说不定也是昏庸的一种可行方式呢。
两人坐在桌案前,安安静静地度过了一整天的学堂时光,散学后,姬焐将手中的笔放下,轻声问:“雪枫今日有没有其他的安排?”
“没有,”沈雪枫笔下书写的动作没停,“但我要写作业的。”
“写完后来我府上用晚饭如何?”姬焐看着他,“即便你不写,崇文馆中不会有人敢说你。”
这倒是真的,自从姬焐前朝得势,崇文馆连带着对沈雪枫都崇敬有加,还有不少新来的伴读向他讨教经验。
但沈雪枫摇了摇头:“不行,除了我自己的作业,我还要帮殿下写,今日老师留了两篇策论,我都要写完才行。”
姬焐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良久,他低声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沈雪枫眨眨眼,“殿下除了今日约我吃饭,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吗?”
有,小圆子很想你,他想见你。
姬焐本来想将小狗搬出来劝他,但看到少年精致微尖的下巴与杏眸下淡淡的乌青时,当即有些哑然。
“天色不早了,雪枫早些回府上,”他从少年手肘下抽出那叠纸页,“今天的课业我来写,你好好休息。”
沈雪枫见他不紧不慢地将那遝纸夹在自己干净如新的书本中,不由有些震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姬焐打算写作业了?
“殿下,你……”沈雪枫犹豫地道,“你真的知道老师布置的要求是什么吗。”
姬焐沉默。
沈雪枫叹了口气,上前去夺:“我看还是我来写吧。”
谁知这一下瞬间激发了姬焐那微末而罕见的胜负欲,他按住少年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道:“你将要求说给我。”
沈雪枫分毫不让:“那殿下先说为何突然想着要写作业?”
“你这些天太过努力,我想让你歇一歇,难不成这也是错?”
姬焐将话题转移:“是谁前些日子与我说想去皇郊的百花宴?开宴在即,你这两日应当休整准备一番,晚些再学也不耽误什么。”
百花宴……百花宴,是啊,百花宴快到了。
沈雪枫脑子里立刻被这件事填满,也就没有再纠缠姬焐。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憋不住问:“殿下,皇后说要在宴会上为你选妻,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姬焐拾起桌上几本从未翻开的书册,应道:“她的确这么说过。”
“以前皇后从来没关心过你,怎么能直接替殿下决定你的婚事,”沈雪枫语气有些不满,“而且她又不知道殿下的喜好,这样选出来的怎么能真正适合殿下……”
说到这,他语气弱下来,似乎在打着商量:“她还没有我了解殿下的多,就算要选妃,那些女子能不能……先过我这关?”
姬焐端详着他,看上去虽是在认真听他说话,实则注意力全放在沈雪枫那张脸上。
自从他准备生徒考试后,瞧上去瘦了不止一点,也不知多久才能将脸上那些软肉养回来。
这时沈雪枫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遍:“殿下,可以吗?”
“我的事情都是雪枫说了算,”姬焐当即说,“若是你想管,明日我便让皇后将此事交予你负责。”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回府后雪枫安心休息,其余的事不要多想。”
沈雪枫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我都听殿下的。”
白桦将软轿停在崇文馆门口,他单手提上自己的书袋便和姬焐道了别。
待人走远,姬焐重新将课本翻开,俊挺的眉目透出几分无奈。
想不到雪枫竟如此为他的学业着想,这几日为了他,学得都有些清减了。可眼下他还不能表现得太过上进,总要留些把柄给前朝那些老东西做做样子。
虽明面上暂时无法为雪枫减负,暗中努力一些也未尝不可,想坐上那个位置,自然样样都不能落下。
姬焐思忖半晌,入夜时分,他携着这些书册悄悄抵达狄音寺。
自从昌阳王世子池卿与那僧人一同返回齐国后,已将近三年未与姬焐见过面,去年铁杀骑曾递过一次他的消息,从那之后便了无音信。
是以寺中的僧人见到许久未见的贵客,一时颇为惊讶。
但他们还是恭敬地将姬焐请到后院,询问能为他做什么事。
姬焐只道:“给我布置一间安静的厢房,不要放床,有书桌与椅子便好,最好有笔墨。”
一切布置妥当后,他坐下来,摊开书页,认真学习起白天教授的知识。
这边日夜兼程撰写策论不眠不休,那边沈雪枫却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下午,兴庆宫的侍女候在学堂门口,邀他休憩时前往一叙。
沈雪枫从未去过皇后的寝宫,走在路上,心里竟生出几分紧张感。
那侍女看着颇为面善,很好说话,待进入主殿时,她走到内室,朗声道:“皇后娘娘,沈公子已带到。”
沈雪枫立在原地,余光打量起这奢华雍容的寝殿,静静等着皇后出场。
珠帘拂开,率先走出一个身量修长的男人。
是姬长燃。
两道视线交汇,双方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惊讶,似乎都没猜出来对方能出现在这里。
姬长燃不是已被下了禁足?为何会出现在他母亲这里?
沈雪枫登时警惕起来,看着他撩起长帘,恭敬地对里屋的人道:“母后……他来了。”
“雪枫到了,快请坐。”
人未至,声先到。很快,郭皇后缓缓走出,对着他和善地笑了笑:“长燃这孩子方才来看本宫,恰好与你遇上了,真是凑巧。”
姬长燃走到沈雪枫斜对面的位置坐下,手中攥紧摺扇,对郭皇后露出些许困惑的神色。
然而郭皇后却不看他,只道:“听闻你上个月回了饶州探亲,不知宁亲王身体可还安好?”
沈雪枫答:“劳娘娘关心,家中长辈一切都好,外祖父也向我和姐姐问了您。”
郭皇后颔首,彷佛并不在意个中细节,转而问起别的琐事。
姬长燃见两人一问一答,说的东西全然无关紧要,不由有些意躁,更不理解母后为何突然把沈雪枫叫来。
大约聊了一盏茶的时间,沈雪枫都答累了,趁郭皇后一语不发之时连忙偷偷端起茶杯喝水。
这时郭皇后的视线忽然投射过来,他立刻放下茶盏,一口没呛住,咳得脸色发红。
见状,姬长燃作势要站起身,上首的郭皇后却失笑道:“若是口渴,直接饮茶便是,本宫又不会责怪你,小时候你与雨槐还经常来兴庆宫玩耍,可惜你都不记得了。”
思及此,她更觉惋惜,沈雪枫谈吐举止皆很得体,看上去也不是爱闹事的性子,明明就该是长燃的伴读,谁知道临时让姬焐夺去了。
待沈雪枫喘丨息一阵后,她看向少年略显潮红的脸,转而说起正事:“今日唤你前来,是有一要事交予你。”
她对身边的宫婢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从里屋取出来厚厚一份名册交到沈雪枫手上。
沈雪枫低头打开看了几眼,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世家名门贵女的详细数据,从年龄、样貌、家世地位、父母任职还有画像,全都在其中写的清清楚楚,甚至连沈雨槐的信息都列在上面。
“娘娘,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