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阴鸷昏君的病弱小伴读(134)
姬焐说:“那我要先看着你睡,你睡了我才安心。”
沈雪枫拗不过他,两人洗漱后,姬焐送他上了自己的床榻。
不知是不是姬焐饮酒过多,洗漱后也仍一副没酒醒的样子,沈雪枫走到哪里他就要跟到哪里。
“那,那我先睡了。”沈雪枫脸红着咳嗽了几声,说起来他这还是第一次睡上姬焐的床。
本在犹豫要不要别那么矫情,直接邀请姬焐一同上榻,但想到姬焐先前所说,两人今夜是要分开睡的,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就依他一回。
寝殿的夜烛吹熄了几盏,唯余床榻边小几上还放着一颗莹润的夜明珠,姬焐立在床边,居高临下将少年的姿态收入眼底,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痴迷。
沈雪枫穿着中衣,交领露出的脖颈比衣衫还要细腻雪白,乌云般的长发倾泻而下,隐约的光晕中,他的脸色是红的。
“雪枫,”姬焐弯腰抱上去,下颌抵在少年的侧颈嗅了嗅,“你真可爱。”这姿态简直像只大狗在亲近自己心爱的主人。
沈雪枫脸色越来越红,他推了推身上的人:“那个……我们不是说好了,分开睡吗?”
“……”姬焐回想一番,继续蹭了蹭,“嗯,你放心,在我们真正和好之前我都会尊重你的,我等你睡着了再走,好吗?”
沈雪枫没法说不好。
说着他就将沈雪枫扑倒在床上,两人滚在一处。
沈雪枫晕晕乎乎地想,他们都已说得这么明白,为什么姬焐还是觉得两人没有和好?
干燥温暖的床铺满是淡淡的迦南香味,即便躺下来了,姬焐仍揽住他,夜色里,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他轻轻吻住沈雪枫。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唇与唇相触,姬焐醉了,沈雪枫仍清醒着,他无意识地舔了下姬焐的唇,一人同时怔了一下,姬焐顶开了他的舌关。
昏沉间,沈雪枫身上的衣衫被褪得所剩无几,姬焐滚烫的身躯覆上来,两人肌肤裸裎,肌理流畅结实的手臂揽住他的腰肢,指尖一下一下发著力。
等等……空余间,沈雪枫微喘:“不是说,等我睡着了就走吗?”
怎么、怎么衣服都脱上了!
黑夜中,姬焐又应了一声:“雪枫,等你睡着我会走的。”语毕,他又封住沈雪枫的唇。
可知他嘴上说的是会离开,实际上真的看不出半点分房而睡的意思,沈雪枫本就没想跟他各睡各的,慢慢的也就接受了现实。
先前在蒴淮,夫妻都做得,在东宫怎么就不行了?
这样安慰着自己,沈雪枫转瞬间就踏实下来。
第104章
翌日,天甫亮,沈雪枫便醒了。
望见陌生的帐幔,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惊得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向旁边望去,姬焐赤裎着上身,仍安稳地睡在他身侧。
沈雪枫当即看向自己,只见自己整个身体从胸膛到手臂,顺着小腹向下,遍布红色的印记,浑身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他翻身下床时,姬焐似乎微动了动,感觉到他快醒过来了,沈雪枫连忙捞起自己的衣服边穿边往帐外走。
随后逃一般地出了姬焐的寝殿。
夜里总是多愁易感怀,天亮了,理智回笼,他就觉得昨夜的自己特别蠢、傻且社死。
更别提昨夜的姬焐了,一个赛一个的蠢。
不仅如此,他还白嫖!
沈雪枫边走边捂住侧颈,愤愤地想,嘴里说着两人还没有和好,不能在一起睡,但说的跟做的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还说等他睡着了再走,最后也没走成。
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守夜的侍臣见到一袭青衫快速从自己眼前掠过,当即打起精神来:“……沈编修,您怎么起得这么早?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沈雪枫放下手:“不用管我,我去点卯。”
小侍颔首,又到:“翰林院无需这么早,沈编修何不等殿下起来了一起用膳?后厨已经在准备了。”
他看到沈雪枫红红紫紫的侧颈,心里突地一跳,惊讶地说:“沈、沈编修,您这脖子是怎么了,可需叫太医来看看?”
沈雪枫马上又捂了上去,神色紧张:“小声点,我没事,先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小侍重新返回,见总管已衣装整齐地候在殿外,再看一眼蒙蒙亮的天色,便知殿下马上就要起了。
他站回去,总管问道:“方才去哪儿了?守夜的规矩都忘了吗?”
小侍连连弯腰道歉:“干爹,我方才见沈编修急着离开,担心他生了什么病,便追上去问了一番。”
沈雪枫没有入仕前是东宫常客,任谁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他打心眼里觉得沈雪枫也算自己半个主子,于是情不自禁地追了上去。
总管听到他这么说,眉毛也挑了起来:“生病了?你怎知?若沈公子真的病了,你为何不叫人拦着,唤太医来诊治?”
“奴也不清楚,沈编修走得匆忙,奴只瞧见沈编修颈间布满青紫的伤痕,故而才多问了一句。”
总管眼珠转了转,道:“罢了,待会儿殿下起了,你定要将自己瞧见的如实禀告,不得有误,知不知道?”
“是。”
两人在殿外絮絮叨叨地说着,寝殿中,迦南阵阵,姬焐仍陷入沉睡。
他好似醒不过来,做了一个诡谲异常的梦。
这个梦竟是上一次的续,但又补充了较多细节,逼真得彷佛曾经发生过一般。
他梦到自己与沈雪枫自幼便形同陌路,素不相识,平日里见了面也分外疏离。
匆匆数年如弹指一挥,转瞬即逝,他就这么长大了。
因无友人相伴,池卿亦分身乏术,忙着在齐国打仗,两人渐行渐远。
杀人这件事就成了姬焐存活的意义。
他想杀人,并且只挑着牛皮小札上记载的人来杀。
那上面写着他从出生起认识的每个人、每个与他有过交集的人。
心情好时会多杀几个,心情不好,连下拉条都懒得翻。
十几年过去,人都杀光了,连姬长燃都死了,蓦然回首,举朝只剩下他一个流着姬氏血脉的皇子。
他的确是杀上皇位的,不费一兵一卒,亦无朝臣支持,只需经年累月地暗中送那些小札上的人去死,天下唾手可得。
那小札上唯一一个没有对他施放过恶意、被他用朱笔划掉名字的人,是沈雪枫。
姬焐实在想不到杀他的理由。
梦里,他依旧不是那个皇位的最优选,而是大姬子民不得不抽的下下签,幸运的是签筒里只剩他一支。
所以初登基时,太极殿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反对他的人都一个个堆在日光下,晒得脱水发干,累积成森森白骨。
孤僻暴戾的姬焐是个疯子,全天下没有人比他更疯,他不怕死,只怕活着不知该做些什么。那段时间,即便四地皆有组织揭竿而起,也会在他的铁腕统治之下迅速崩溃。
沈雪枫也是这样被蛮横的他强行锁在皇宫之中的。
他没有生气、没有复仇,亦没有为姬长燃的死喊冤,自始至终都显得随遇而安,对姬焐更是彬彬有礼。
其他人私下里喊姬焐暴君,只有他从来没说过他半点不好。
梦境里,姬焐曾数次在他所居住的兴庆宫门口徘徊,总是张望次数多,真正走进去的次数少。
两人偶尔对坐,他想再看清楚沈雪枫的脸,画面又消失了。
梦里的最后一个场景,是形容苍白的青年躺在他怀里,胸前插着一把刀,鲜血汩汩而出,染湿白衫。
握着刀柄的人是姬焐。
沈雪枫闭上眼,对他说了句谢谢。
姬焐睁开眼,久久不能回神。
“……”
他为什么真的杀了沈雪枫?
姬焐坐起来,略有些慌乱地看向身侧。
人已经不见了。
“雪枫──”这两个字一出口,他便觉自己声音沙哑艰涩,难听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