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纨绔(117)
米家女眷们非常想亲自去给他们送行,但她们现在的身份还是教坊司的官妓,一出门生死都难说,只能忍耐下来,一遍遍感谢赵王氏。
等情绪稍缓,米郑氏才问道:“赵四郎现在怎么样了?”
提起赵淩,赵王氏就冷哼一声:“管那兔崽子做什么!”剩下的话,她也不方便在米家女人们面前说,只能忍下来,“他一大早跑太后跟前撒娇去了,顶多就是打几下手板。”
那么大的事情,也不是说他做得不对,而是做之前都不跟家里商量一下。
赵王氏想起来就想揍儿子,只是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没逮到人。
她没想到的是,赵淩压根就没挨揍。
他拿出了棉花搅机,作用就是快速去棉花籽。
顾潥亲自试了试赵淩做的迷你版小机器,叫来工部的工匠做了一个。
等工匠连夜做出一个棉花搅机的成品,实验过后确实没有问题,顾潥才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赵淩:“这么巧?”
“对啊。”绝对不是他磨洋工。
他平时又要读书又要捣乱的,哪来那么多时间搞重大发明?
顾潥无可奈何:“你就仗着太后疼你。这次奖励没有!”
“哦。”赵淩用一种“虽然你无理取闹,但谁叫你是皇帝”的眼神看着顾潥。
顾潥被看得火大:“还有什么话说?”
“再给学生几车琉璃窗?”
“没有!滚!”
赵淩赶紧跑了,刚跑出去又回来扒门框:“真的啥都不给?”
“不给!”
“小气。”
顾潥忍不住追出去,看着赵淩跑得飞快:“这破孩子,在家里肯定把赵侍郎气得不轻。”
李伴伴笑道:“赵侍郎家热闹。”
顾潥一想也是,忍不住笑骂:“有这么个崽子,能不热闹嘛。他是越来越不怕朕了。”
李伴伴笑着给他添了热茶,问:“陛下真不给赵四郎赏赐?”
“不给。”皇帝金口玉言,说不给就不给,顿了顿道,“让皇后厚赏赵夫人。”
赵王氏那天匆匆去了一趟福满庄,回来一夜没睡,在家等了两天,才等到赵淩全须全尾回家,又想把孩子打一顿,又想抱着哭一顿,两边情绪还没斗争出个输赢,就见闻公公带过来好几车皇后娘娘的赏赐,意思是感谢她教养出了好孩子,为大虞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哪个好孩子,懿旨上没明说,但都明白指的是赵淩。
赵王氏接了懿旨,就问赵淩:“你又干嘛了?”
赵淩一听她这语气,拉着闻公公不让走:“公公,您别走。您一走,我娘就要把我打死。”
赵王氏前前后后提心吊胆了三天,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也顾不上闻公公还在,抽着细竹竿就把赵淩撵到屋顶上。
赵淩这几天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腿脚不如往常麻利,爬墙上屋顶的动作慢了点,后背挨了一下:“嗷呜——”
赵王氏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真能打到,赶紧扔了细竹竿:“下来,娘看看有没有打坏?”
“没打坏。娘,晚上我要吃暖锅。”
第70章
赵淩没吃上暖锅, 吃上了一顿象州名菜竹笋炒肉——被赵王氏摁着,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抽。
闻公公是帮凶。
闻公公亲自上屋顶把他给逮下来,交到了赵王氏手里。
第二天石狮子没能去镇守御书房, 让赵骅去请了假, 转头顾朻就带着太医过来了。
赵淩趴在大书房暖炉边的地毯上, 手边摆着糕点零食, 旁边常禾在给他念话本, 周围还围了一圈大小狸奴,别提多惬意了。
太医把赵淩身上搭着的衣服揭开, 露出一背脊青青紫紫的杠杠,一条一条起了棱子, 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顾朻看得直皱眉:“打这么重?”
赵淩现在只要不动弹就不疼,语气还算轻松:“我娘手劲大。”天天在家举石锁, 力气能不大嘛。
太医闻着一股子药味,找常禾要了药酒的方子:“嗯。这药酒很好, 就是烈性了点。”他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大罐药膏, “今天晚上把药酒擦干净了,换成这个药膏。手上捂暖了抹上去就好,不用用力推开。抹两天等消肿了,再换成药酒。”
常禾小心接过:“多谢。”
赵淩对常禾说道:“你先拿去放好。”
常禾知道这是赵淩和顾朻有话要说, 赶紧拿着药膏退了出去, 招呼太医和太子的随从们吃喝取暖。
顾朻看人都退了出去,一点都不客气地往他后背戳了一下,满意地听到他倒抽一口冷气:“真疼啊?”
赵淩愤怒地抬起一双哭红的眼睛:“难不成还是假的?”
先生的手板算什么, 老娘的细竹竿能在身上抽出蘑菇云!
顾朻盘腿坐在赵淩边上:“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莽了。”
赵淩把常禾放在一旁的话本拿过来垫下巴:“那不然呢?”
“嗯。莽得好。”想想这事情也只有赵淩能干,也只有这么干。
这种没头脑的横冲直撞, 反倒是说明他没有心机,不是精心算计着跟皇帝作对。
赵淩哼哼一声,问:“米希那边怎么样?”
顾朻说道:“京畿这块地界和到驿站、城镇附近要做做样子,路上都安排好了。押运的是我的人。”
遭罪肯定是要遭罪的,至少安全无虞。
“咦?陛下……”
“父皇知道。”顾朻笑得有点冷,“他的目的是让米家把位置空出来,人死还是不死,不重要。米尚书要是死了,说不定他还能追封一个文正公。”
米家在朝算上赵辰的岳父米诏,已经有五代,历代官职都不低。
米家还有子弟在开书院。
米家在朝中的力量日渐壮大。
哪怕米家自己没有这个意思,也改变不了客观现实。
米尚书虽然看出了苗头,刻意压制了儿子的官位,但顾潥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
顾朻不知道他父皇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念头,不敢想。
这个话,赵淩不敢接,问:“青州那边怎么样?”
米尚书的另外连个儿子在青州,肯定也要受到连累。
顾朻说道:“也一样安排。我想等把那边两房的女眷也接到你庄上,换别的地方,我不放心。”
“好。我提前让人安排好。”本来他看惠王盖的庄子太大,房子太多怕住不过来,现在还真用上了。
他把一只睡醒了就嘤嘤嘤的崽子捞到手上。
“咦?哪儿来的小狗?”顾朻刚注意到一群毛绒绒里还有一只小狗崽,“庄上大黄的崽?”
“不是。别人家送的。”其实是他从赵婉蓉那儿抢的。
当然,哥哥从妹妹那儿要一只狗崽,怎么能叫抢呢?
她有三只,分他一只怎么了?
这是葛家商队的黄狗下的崽。
商队长途跋涉,难免遇到各式各样的情况,找不到宿营地,或者宿营地不够安全是常有的事情。
队伍中就会养上一两条狗。
狗的警觉性比人高,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大声吠叫,起到一个警示的作用。
顾朻待了没多久就走了,回去跟顾潥回禀了一下赵淩的伤势。
顾潥一边说着:“该!那小子就该好好教训,胆子越来越大。”一边又说,“打两下意思意思得了,别真打坏了。孩子还小呢。”
顾朻听着都有些吃味。他亲爹,对别人家的儿子比对自己还关心。
切,破爹!
顾潥说完,注意到儿子的眼神,感觉到最近有些熟悉的血压上升:“你这么看朕是什么意思?朕告诉你,你是太子,别学赵水灵那个小混蛋!”
顾朻到底不是赵淩,不能在爹无理取闹的时候爬屋顶逃跑,只能乖乖听训。
赵淩现在也逃不动。
家里每个人回家就要掀开他的衣服看看他后背,进行一番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