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纨绔(362)
但不要把自己放在一个完全无辜的位置上,搞得好像顾家随时会无缘无故翻脸不认人似的。
米家的事情也不是无缘无故。
米家贪墨、在老家圈地、族人犯罪等等,只是表面上的借口,真正让米家直到现在都不能被平反的缘由,是结党营私。
或许米家还没有真正走到结党那一步,但也差不了多少。
当然,米老尚书结党的目的是为了大虞,还是为了自己,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当时作为皇帝的顾潥,看到的事实是米老尚书在跟自己争夺权力。
赵淩把剩下的黄桃罐头递给巩盛,说道:“我知道你想的米家的事情。当年事发的时候,我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真就以为是表面上的那些罪名。现在我是想明白了,你还想不明白吗?”
巩盛后背发凉,但一点不妨碍他炫黄桃罐头的速度。
他绝对不是没脑子的人,相反,他非常聪明。
只是一直以来他没有换一个角度想问题,被提点了一下就想明白了。
黄桃果肉厚实,一块就能嚼上好几口。
巩盛本想着这么小一个罐头,不过是两口的事情,没想到还挺耐吃:“这桃子的肉怎么黄黄的?泡黄的?尝着也没有红糖味。”
两人见他没再提刚才的话题,就明白他想明白了。
巩家具体怎么安排,巩盛应该自己有章程。
巩家家大业大的,也不是巩盛一个人就能决定的,牵涉到的利益盘根错节的,想想就头疼。
赵淩说道:“不是,这桃子肉就黄的。糖水是白糖。你也别多吃。”
巩盛一听这原材料,知道赵淩这边的数量肯定也不多,想着自己家一堆老老少少,估计到时候拿回家,就自己的小家庭都不够分的,想要多吃,压根不可能。
他跟赵淩、窦荣聊到半夜,第二天用过午膳才回去的。
窦荣看着跟着他一起走的几辆牛车:“这小子,来我们家进货的。”
“什么小子不小子的,他比你大。”边上还有下人呢,注意点影响。
窦荣哼哼:“他比我大就能一口气吃那么多罐头?”
赵淩:“……是啊。”
窦荣还想着赵淩能哄哄自己呢,完全没想到他竟然承认了!
他错愕地瞪大眼睛,表情都失去了控制,满脸写着:我不是你最心爱的豆豆了吗?
“哈哈哈!”赵淩拉着他走,“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再晚回去要来不及进城。”
得益于路况和交通工具的改善,整体运行速度提高了许多。
今年过年的天气也很好,没什么大风大雪的,回城十分顺利,到家的时候天都没完全黑透。
剩下两天时间,两人得出门拜年,每家都坐不到半个时辰。
即便如此,两人也是早出晚归的。
一圈转下来,赵淩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师公管博澹卧病在床,说话的精气神都有些散了。
“年前见他还好。”窦荣说着。
两人回来的时候,赵淩忙着吏部的事情,各家拜访是窦荣去的。
赵淩偏头靠在窦荣肩头,神情有些茫然。
他也说不上伤心不伤心,就是感觉整个人空落落的:“我想去看看姑外祖母。”
老太太身强体健,但毕竟都这把年纪了,再怎么身强体健也有限。
平时信上说的都好,谁知道实际情况怎么样呢。
窦荣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好。等开年的事情忙完了,我们请两个月假过去。”
“嗯。”赵淩轻轻应了一声,无意识抓住窦荣的手紧了紧。
窦荣感受到手上的力气,想说自己不会丢下赵淩先走,嗓子却哑得厉害,没法做出保证。
生老病死的事情。
他比赵淩岁数大,又在战场上多少受过伤,怎么说也该是他先死。
他也不忍心赵淩比他先走。
明明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参加大朝会。”
两人晚上都没怎么睡踏实,导致早上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明明两人还是牵着手一起等着上朝,却没有平时那种腻腻歪歪的气氛。
两人位高权重的,哪怕景尚书也不敢上前询问。
只有赵骅这个当爹的操心,小声问:“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没啊。”赵淩莫名。
窦荣把赵淩另外一只手拢在手心里,小声解释:“昨天我们去看师公了。”
自己先生的身体情况赵骅当然清楚,一听也叹了一口气:“你们这几天要是有空,多去跟他说说话。”
赵淩应了一声:“我知道的。”
爷爷奶奶离得远,和他相处时间不多,感情谈不上深厚。
他们去世他不是不伤心,但很快就被忙碌的工作给累到压根没时间伤心。
管博澹更像是他的爷爷,无论是相处时间,还是对他的照顾。
跟他们离得近的几名官员听到他们说话,也明白过来,原来不是赵淩和窦荣闹矛盾了,而是管博澹身体要不好了。
最近几年赵淩在朝中凶名赫赫,现在瞧他的样子,倒是瞧着有几分柔弱可怜。
不!
千万不能被赵淩的外表给骗了!
上次他发威就是因为他祖父祖母过世,现在他师公要不行了,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发威呢?
还好,这次赵尚书在,应该能管管吧?
如今朝中和管博澹有交情的官员不多。
管博澹毕竟是言官,平时刻意保持着和朝中官员们的距离,除了少数几个学生之外,并不会跟人刻意结交。
有几个有香火情的,过年的时候也都去探望过了,也没站在他们附近。
顾朻也很快知道了这位曾经让他也畏惧三分的前侍中的病情,大朝会下朝后,简单用了个午膳,就让赵淩带着去管家。
这是顾朻第一次到管家来。
屋子每年都有人赵淩和窦荣惦记着收拾,虽然小了点,但十分齐整。
门口的马厩里停放着车马,也停放着好几辆自行车和三轮车。
老人家住的房间不算宽敞,但阳光充足,温暖明亮,各种摆设也温馨讲究。
房间里除了药味,并没有其它气味。
跟在父亲和先生背后的顾恒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在见到病榻上的老人,恭恭敬敬地行礼:“学生顾恒,拜见师祖。”
管博澹精神不好,脑子也已经不太清明,对着太子说了一声:“好。”又拉着赵淩的手说道,“淩儿又收新学生了?”
“是。”老人家的手指没什么力气,在温暖的屋子里也凉凉的,赵淩伸手微微用力握住,“他可聪明了,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管博澹微微眯起眼睛,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笑:“很好。”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你跟窦家那小子好好过,将来有这些学生也不怕。”
窦家那小子:“……师公,我在呢。”当着他的面,把远近亲疏分这么清楚,真的好吗?
管博澹哼了一声:“你也就仗着淩儿喜欢你。”
窦荣本来还以为管博澹会比说自己拐骗了赵淩,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话,一时间都愣住了。
“唉……你们好好过就行。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你们已经为这个天下做得够多了,什么都比不过自己开心。”
顾朻没想到这么一位宦海沉浮几十载,又是学富五车的老人,临了竟然没说什么特别的感悟,听着却很受触动。
管博澹像是刚看到顾朻一样,说道:“陛下来探望老臣,老臣很是高兴。不过老臣还是要劝您一句,听其言观其行,少猜忌。”
老人家说话声音发虚,没什么力气,但顾朻像是一瞬间回到了年少时候被他逮着训诫,瞬间背脊挺直:“您说的是。”
顾恒也下意识跟着坐正,不愧是师祖,说话就是有气势。
管博澹到底精力不济,说了一会话已经说不动了。
赵骅他们离开。